第77章

首先要搞定的是工作。我還是不能免俗的把溫飽問題放在了第一位。

我已經多年沒跟夏皆伸手要過錢,大致算了一下手頭的積蓄,只出不進的情況下能堅持兩個月,也就是說,頭一個月我必須找好合适的工作,才能在第二個月續上生活費。

大學給的勤工儉學名額有不少,相比于外面的工作更靠譜,路程上也近便些。自從有一回聽查宿舍的學姐說學校圖書館管理協會即将跟社團同步納新,我就打定主意,惦記着等軍訓後去面試。

其次就是寫歌。我想做個像費娜那樣的音樂人,集唱作于一身的實力派,能自己唱能跟唱片公司約歌,就經驗和個人條件來看,通過選秀出名和簽約成為藝人這兩條路都不适合我,唯有這一條,也絕對比我想的要漫長和煎熬。

可我喜歡啊。

比喜歡宮隽夜的時間還要長一些呢。

最後就是他這個人了。

把目前的狀态定義為“異地”似乎有點牽強,但我們倆确實多日子沒見了,說不想是假的。那些共處時朦胧空泛的感觸在分開後異常的壯大了起來,我甚至連續兩個晚上夢見他,雖然夢的內容是天壤之別,前一晚還歲月靜好春暖花開坐看雲卷雲舒,第二晚就成了世界末日他帶我逃難還要和惡勢力作鬥争。

這些我全都在電話裏當故事講給他了,他聽完先笑一輪,再就是語氣深沉的問我,真的沒做春夢嗎?

廢話。做了也不告訴你。

我以前總覺得他挺忙的,從事着表面炫酷實則糟心的工作,誰知道他閑得令人發指,從我早上起床,到中午午休,晚上吃飯,夜裏鍛煉,每個詭異的時間點都能收到他的短信,有時是“回家路上遇上一條黑狗,後來我給它讓了路”等等不知道是不是段子的離奇日常,有時只是“寶寶”這兩個字,我就得強忍着肉麻和難言的心軟給他回個電話,關懷一下這兩個字背後落寞的“青少年”。

每天用電話短信撩騷我恐怕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最偉大和光輝的事業。而該死的是我竟然很吃這一套。

當他得知我要繼續找工作賺錢的時候,不知動用了什麽手段,從費娜口中套出了我的銀行卡號(事後費娜女士跟我叫屈:本仙女怎麽惹得起他),擅自給我打了一大筆錢過來。

收到銀行彙款通知的我當即就鎖定了嫌疑人,電話打去正要理論一番,他卻拿了我原來說過的話堵我:“哦,爸爸多打了一個零。”

“……”

我好氣又好笑,把手機裏他的備注從中規中矩的姓名改成了“爸爸”。一個在情窦初開小學生和用心良苦老父親中自由切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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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蘋果從我身後走過去的于燦不經意瞟見了,他歆羨而酸楚的說,你爸真疼你……

背影無比蕭條。

我覺得還是得鄭重其事的跟宮隽夜談一下這個問題。

這錢就和性功能一樣,都是男人争執起來不肯善罷甘休的事兒。

我說,我有求于你肯定不會舍不得張嘴,但這事兒我靠自己也過得去,別讓我嫌自己窩囊行不行?

他嘁了一聲,仿佛洞悉一切,說你得了吧,夏小息你真以為我不了解你嗎,你都快露宿街頭了也沒求過我,我知道你要強,但一碼歸一碼你知道麽?碰上點兒事兒吧你能找十萬個理由自己硬扛,我不幹涉能行嗎?小東西就是犟。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轉而攻擊其他方面,我佯作愠怒地沉下聲音說,你聽我的還是聽你自己的。

此言一出,果真他服了軟,一疊聲的說,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以後我拿什麽主意之前都征求你意見,寶寶你什麽時候回家啊爸爸想你嘤嘤嘤。

我在電話這頭抽起嘴角笑了。

——因為不敢笑出聲又不能被室友看見,跟出車禍給臉撞癱了是一個效果。

“快了。”

确實快了。

學校的各項活動時間安排都很寬裕,軍訓花掉小半個月,入學考試兩天,班級分配和課程表剛排出來,學生會和社團納新兩天,後面緊跟着雙休日,就是三天的十一假期。

我從圖書館管理會報名登記回來,時間是上午十點多。這天多雲轉晴,陽光白飒飒的晃眼,氣溫卻不高,微風。我站在校門通往教學區的一本道上,兩側的人行道擺滿了各個社團的攤位,攤前立着手繪的海報和廣告板,熱鬧有如生鮮市場。

我盯着天邊茫茫堆積的雲層愣了會兒神,把耳機線繞在手腕上,沿路閑逛,最後駐足在音樂社的攤位前,問坐在黃色桌子裏的負責人要了張表,意欲加入。

這是我第一次有主動性的參與集體活動,因為聽說大學需要花時間去經營自己的人際圈,聯系社交,培養興趣,我有必要克服自己骨子裏的“獨”,這樣的鍛煉對我有益無害。

填寫完自己的專業和姓名,一直看着我書寫的女生在對視中忸怩地開口,似乎不太确信地問我,“請問你是……那個……夏息嗎?”

我有點懵。還有哪個?

見我不知所雲,她又急忙去翻手機,點開一個音樂門戶網站的播放器主頁,下拉菜單裏的新歌排行榜,自己确認了好幾次,才用手指給我看,“……是重名還是……是你嗎!”

她指着的那首歌叫《念破》。

括號裏的Feat後面赫然跟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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