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岳聽松聞言,便扭頭吩咐了幾句,趙七聽在耳中,似乎是對白雪棋的處置。沒等細想,岳聽松就将他帶回了房間。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混亂,趙七被岳聽松輕輕放在床褥上之後,終于漸漸平靜下來,只是心裏依然迷迷糊糊的。
“你這樣對待白雪棋,是不是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問,“他的來頭似乎很大的樣子。而且,萬一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那個人說過生死不論。就算斷了兩條腿,應該也是沒關系的。”提起這個名字,岳聽松依舊餘怒未消,“他兩次讓人襲擊天門,還敢對你動手。我這樣,還是便宜了他呢!”
“你——你怎麽知道的?”趙七睜大了眼睛。
岳聽松不滿地捏了捏他的臉:“你說你沒見過他,又說他連自己父親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難道連這都想不出來?那天之後,我就去找人盯了他一段時間,果然發現了破綻……”
說到這裏,他的神情又黯然下來:“可我還是大意了。今天他找到我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混在山下的,卻沒想到……都是我的錯。”
趙七想起來,白雪棋似乎正是替天門打跑入侵者才被奉為上賓的,隐約明白了點什麽。但想到其中細節恐怕就要涉及他們的門派秘辛,而且人又已經被抓起來,便不再追問了。
他心裏裝着別的事情,等了一會兒,見岳聽松并沒有開口的打算,只是擔憂地瞅着自己,就吞吞吐吐道:“你……你就不問我點什麽?”
岳聽松躊躇了一陣子,問道:“你、你現在還疼嗎?身上暖和點了麽?我來得這麽遲……你是不是很失望?”
“呃,你不問問那封信的事情嗎?”
“信?”岳聽松眨眨眼。
“就是那封對你很重要的信。白雪棋逼我來偷,我就弄了一封假的給他……”趙七終于将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我沒看信的內容,就是照着做了個信封。擔心龍爪子畫得不像,還提前弄濕了,在那人面前摔到水裏——哼,也就是手太疼,不然老子一定寫上封長信罵他個狗血淋頭,一塊塞進信裏,氣死他!”說到這裏,趙七既得意又難過。得意的是自己當時成功騙過了那個黑衣人;難過的則是沒有好好抓住機會,那枚玉佩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最早聽到白雪棋現身,他就對那人的身份心存疑慮,擔心岳聽松被騙,卻苦于無法說明,才引着他們去了“白雪棋”的墓地。然而到現在,他不僅沒有解開白雪棋的身份之謎,玉佩也沒了,心中更是疑窦叢生:白雪棋怎麽會知道那枚玉佩對自己這麽重要?他真是白宜秋之子嗎?還有,那黑衣人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誰?
岳聽松并不知道趙七心中的潛流暗湧,心疼地摸摸他的手,仿佛想起來什麽,臉上有些發紅:“其實,嗯,那個信封厚實得很,這幾天櫃子裏有點潮,我怕銅錢放久了生鏽,就把它墊在底下……也虧你能找到了。”
趙七目瞪口呆:“那、那不是你的秘密,是能置你于死地的東西嗎?”
岳聽松想了想,正色道:“白雪棋那是在吹大法螺,那封信才沒有那麽厲害。只是如果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裏,我現在可能一時間應付不來——不過,今天你這麽做還是太冒險了,應該直接将信給他們的。”
趙七更吃驚了:“直接給他們?那怎麽行!”
“那信封和信紙都是特制的,今天是你運氣好才糊弄過去。若是換了個明白人,恐怕一摸就知道不對了。”岳聽松似乎有些後怕,将趙七完好的左手緊緊握住,皺眉道,“那東西落到別人手裏,我只是以後有可能遇到麻煩;可若是他們發現了信件有假,萬一立刻就要傷你性命怎麽辦?你不知道,白雪棋找到我的時候……長到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這麽害怕呢。”
趙七愣住了,沒有接這個話茬,也沒有趁機取笑,只是神情奇怪地望着他。半響之後,才試探地問:“難道無論我做出什麽,即便是出賣你,你也不會怪我?”
“要是像今天這樣,你就快快把我出賣出去,別讓自己受傷就好了。”岳聽松回答得異常幹脆,“不過,若是你再做我們遇見時那樣的壞事,我可是要好好罰你,讓你不敢再犯的。”
“你……唉,我怎麽會認識你這麽傻的人?!”
趙七發出一聲似喜似悲的長嘆,嘴上抱怨着,心裏卻默默想——
如此毫無保留、傾其所有地去喜歡另一個人,能被這樣的人愛上,該是多麽幸運又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再沒有第二塊玉石能刻下畫像,他只能在心中将這英俊少年的形貌一筆一筆勾勒描摹。然而不知為何,眼前的影像卻漸漸模糊,怎麽看也看不分明。
“怎麽哭了?很疼嗎?”岳聽松溫柔地擦去趙七眼中忽然溢出的淚水,“都怪我沒有及時趕到……”
“嘿,我才不用你這樣的小呆瓜保護呢。”趙七的一根手指輕輕點上岳聽松的唇,止住了他的自責,臉上淚痕未幹,卻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若雨後初虹,陰霾盡散,旭日燦然,從此後便是萬丈晴空。
“我比你大,應該照顧你的。”
岳聽松心中如小鹿亂撞,只覺此刻的趙七前所未有的好看,他忍不住湊過去,輕輕舔了舔趙七濕漉漉的臉頰。
“嗯,那我們就互相照顧。師父說過,兩個人互幫互助,才能長長久久。”
“長長久久……”趙七重複念了幾遍,像是吃到一塊無比香甜的糖果,舍不得咽下一般,含在嘴裏翻來覆去地品味着。半響,他咧嘴一笑,話方出口,卻只說了半截,“聽松,我、我喜——”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吞了吞口水,低聲道:“聽松,我喜歡跟你做那事。求你、你現在肏肏我吧……”
岳聽松的呼吸快了幾分,态度還是很堅決:“你的手剛被包好,亂動弄歪了骨頭怎麽辦?”
“那你就幫我抓着嘛。”趙七的臉有些發紅,卻直視着岳聽松的眼睛,“今天晚上我是故意跑出去的,你……不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