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奢想
薛長寧想來這件事是絕對做不成了,她正想打道回府,卻一陣幽幽的香味傳到了她的鼻間,卻見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女子低眉斂目的從一座藥材店走出來,在經過她的身邊時,香味變得極其濃烈,而且這香極其醉人,聞了一點點就仿佛勾了人的魂魄一般,薛長寧在這濃郁的香氣中精神有些恍惚,直到那個小丫鬟打扮的女子漸漸走遠,薛長寧才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薛長寧心下暗忖,這女子的眉目之間有幾分熟悉,好像,好像是好久都沒有消息的王家嫡女王凝雲,不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畢竟以王家的身份,王凝雲是不可能獨自出府,而且還打扮成這樣,看來是她多想了。
不過剛才那香味也實在是詭異的緊,她從來沒有聞過像這樣的香味,不過腦中隐約有印象,在那次的踏花尋梅會中,似乎在八皇子身上聞過那樣的香味。不過她怎麽想也沒有想明白,便把這事擱在心裏,匆匆的回了薛府。
火燒雲挂在西邊,燦紅的暮色襲來,像是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緩緩的傾覆而來。西天逐漸灰暗,黃昏邁着慢慢走來。春季的雲彩總是厚壓壓的一層,一塊一塊的分散在凝紅天空的各個角落,在這一片水光暮色之中,長安坐在薛府的荷花池小亭中,精致的臉上無甚麽表情更添冷淡。
小亭的石桌上擺着幾樣精致的小點心,水光滟斂的凝光白玉壺被素手執起微微輕晃,一陣醉人的酒香從壺口散發出來,壺身微微傾斜,淡粉色的酒液緩緩的流出倒在玉光杯中實在是醉人。
酒液與梅子的香味摻雜在一起,漾出迷人的香,長安舉起酒杯在鼻下輕輕嗅了嗅,這是去年秋天用梅子釀造的上好果酒。
舉手一飲而盡,長安舔了舔嘴唇,似是猶不滿足的又倒了一杯。一杯又一杯,不去想什麽煩心的事情,就在暮色塵藹之中醉到天明吧。
落日之際,天空一片深紅色的暮藹,沉沉的落在水光之上,把河水染成了薔薇色,暮色醉人,酒也醉人。
長安在這醉人的酒香裏,眼底印着暮色霭霭的紅,她的面色漸漸變得酡紅,雙頰也染上了醉意。
春桃站在長安的後側,看見小姐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她看長安的面目蒼然,不禁上前勸道:“小姐,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醉了?呵呵,原來我已經醉了,他到底為什麽要欺騙我?我不明白,也不清楚。”長安舉起酒杯喃喃道,她垂眸看着粉紅色的酒液,在裏面看見了趙昱溫柔的目光和皚皚白雪中那殘存的溫暖。
又是一擡手把這酒液一飲而下,醉意漸漸地從胃中一路沖上頭腦,長安的雙眼的眸慢慢變得通紅,面前的一切景色都變得模糊,她猛地一揮手,酒瓶被揮落在地上,瓶壁瞬間被摔裂,剎時間這個河間小亭中濃郁的酒香開始蔓延。
春桃驚呼一聲:“小姐!”
然而長安卻什麽也聽不到了,她此刻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趙昱問清楚,她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莫名其妙的被抛棄,莫名其妙的被背叛,莫名其妙的被傷害,這一切她都要去問個清楚,她必須去找他,她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長安站起身來步伐蹒跚的朝望居閣的方向走去。春桃見狀忙走上一步攙扶着她:“小姐,你到底怎麽了?你要去哪?”
長安趴在春桃的身上這一朦胧意識已經變得模糊,她貼在春桃的耳邊說:“我,我要去望居閣,我要去找趙昱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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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無奈的攬着長安:“小姐,你醉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
“休息?我沒醉,我不要休息,我要去找趙昱!”長安說道。
她推開春桃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前走去,趙昱啊趙昱,你必須要有一個回答,不然她永遠也不會安心,永遠也不會放下。
長安朝前跑去,在這無邊月色的籠罩之下,心中還懷着一個不切實際的奢想。
月光穿過樹蔭,漏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月亮像一個大玉盤,将月光灑落在每一塊青石板上,長安的腳尖踩碎了一地的銀光,月光灑在長安的臉上,能看透她眼裏的渺渺空色,明月從東方天便悄悄睜開了眼睛,月明如晝,月籠輕紗,這望居閣像一座沉重的未知領地,一步天堂或一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