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喬念坐在床上, 耳邊嗡嗡的,他說的話她都聽在耳裏,可她卻像是腦子裏有個機器, 将他的話拆分又重組, 一幀幀老舊殘缺的畫面突然鮮明地冒出。

像舊電影重播,兩人仍舊青澀的側臉,他騎着單車而過,白襯衣角飛揚的那個夏天, 而自己成了裏面的女主角, 卻過了八年,連當年的劇本都拿不出手。

她一直愣愣的, 直到聽到他最後那句話,心髒倏然跳動過快,她甚至分了點心思去思考, 心跳快成這樣, 血液似乎都往頭部上湧,這樣下去,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激動而暈眩。

宋顧生宛如一個黑衣騎士半跪于自己身前, 她看着這個她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聽着他說她從不知曉的故事。

他眉眼燦若星辰,眸子裏深邃如初, 只映着自己一人的影子。

這樣一個從來于人群中出類拔萃、始終風雲的男人,卑微地說每天感恩又惶恐,又虔誠如信徒般朝她伸出手, 問出的話像此生許諾般誘人。

嫁給他,可以嗎?

可以嗎?

喬念嘴角無法受控地上揚。

這個問題似乎早就有答案,多早?可能比兩人重逢前更早, 比四年前更早,甚至可能從那一晚操場上月季旁的一吻開始,便早早埋下了答案。

開卷考,還是單選題,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只有一個。

可她卻看着跪在眼前的人露出一個狡黠的笑,開口時那一抹笑意怎麽也止不住。

“所以,你才是對我一見鐘情。”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宋顧生眉毛上揚,不可置否,光明正大地默認了這句話。

兩個人裏,不想否認,他是率先心動的那一個,可很幸運的是,她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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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大概是他将近二十年來,第一次為自己尚算過得去的外形身高而感恩,慶幸,多麽好,得到了她的青睐。

喬念看着他的眼睛,裏面的深情根本無需明說,都能輕易将她淹沒。

她擱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緊了緊,然後用力地啪一聲打在他的手掌上。

幾乎是一秒,就被他緊緊握住,根本無力逃脫。

宋顧生嘴角的弧度更甚,眉眼間流光閃動,整個人英俊帥氣得不行。

“把手交給我了,你這輩子想逃都逃不了了。”

喬念看着他笑得眉眼都彎彎的,手指在他手中舒展了下,五指纖細,白白嫩嫩。

難得大膽了起來,笑着催促他:“說不準呢,我還得看看戒指尺寸合不合适再說。”

指環冰涼,套進她無名指時她心髒也随之顫了顫,随後一股莫名的情愫瞬間漫出。

像是多年的等待終于有了一個結果。

指間鑽石微光閃閃,如她眼角沁出的淚。

宋顧生握住她的手,慢慢低頭碰了碰她的無名指,鼻息間噴出的熱氣潮濕,如他眼底那一抹隐忍着情緒的濕意。

再擡頭,手掌力度加大,“這件事,由不得你說了算,嫁夫随夫,你這輩子就只能跟着我了。”

說完順勢傾向她,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我覺得,我可以吻我老婆了。”

喬念一顆心滿到傾瀉,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聞言挑眉,率先主動吻住了他。

“我覺得,是我可以吻你了。”

宋顧生一愣,便被自己的小女人給吻住,小舌尖試探地伸出,大膽又羞澀。

他覺得腦子瞬間一炸,幾乎不受控的,一秒便奪回掌控權。

宋顧生将她雙手摁在床邊,直起背傾身壓向她,吻得深入又霸道。

喬念受不住地下意識往後仰,宋顧生順勢擡腳,一腳跪在床上,将她整個人壓倒。

姿勢強勢,喬念只能承受着。

她閉上眼,感官首次被如此無限地放大。

兩人親吻地聲音黏膩又濕潤,像一根藻,将她禁锢在他懷裏,沉溺其中。

她像一個在水裏浮沉的人,只能伸手攀住身前唯一的一根浮木。

她想睜開眼看他,卻被細細密密的吻給奪走了全身的力氣。

她只覺得腰被一托,整個人一瞬間的失重,下一秒又重新陷入了柔軟的被褥裏。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人突然離開了她,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從床邊被抱到了床上,她枕着枕頭,只要一輕擡眼,便掃到落地玻璃外浸在一片昏暗裏的迷茫雪松。

在遠處壁爐木頭噼啪聲響中回了回神,定眼看着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雙手交叉抓住衣擺,利落地将黑色的羊絨衫套頭脫落,挺身垂頭間,手臂肌肉線條完美,腹肌明顯。

喬念看着他眼眸漆黑,染上毫不掩飾的欲色,自己身體仿佛一瞬間被扔進了一團火裏,熱意攀爬,比壁爐裏的幹柴還要炙熱。

她一顆心都為他跳動,像是等待着什麽,又像是害怕,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一個音都發不出聲。

只能躺在他身下柔柔地看着他。

宋顧生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衣服甩在一旁,再傾身而下。

這次的吻區別于剛才,溫柔又纏綿,缱绻而深入,她舌根輕輕發麻,不受控地輕哼出聲。

像是被這一聲聲的嘤吟催化,宋顧生離開她的唇,一路流連在她耳根,項頸,鎖骨。

男人低喘的聲音讓她渾身輕顫,宋顧生手指微涼,攀上她腰間時她仿佛被觸電一般重重一顫。

宋顧生停下,手指緩慢磨搓着她腰窩。

喬念覺得仿佛有一條小蛇,纏上自己的腰,酥麻感蔓延全身。

她半撐着眼,眼裏都是水光,無助地叫喚他名字。

宋顧生指下溫度燙得驚人,再度吻住她,問她:“冷嗎?”

她本能地搖頭。

熱。

她覺得他方才往壁爐添的火太盛,此時她渾身都發燙,只覺得他指間的涼意能使她降溫。

宋顧生還是怕她着涼,扯過一床被子将兩人蓋上,再繼續手下的動作。

喬念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只要他輕輕一個動作她便顫得不像話,心髒像被他捏在手中,完全掌控她生死。

耳根的吻突然朝下,喬念一驚,睜眼,宋顧生一路親吻着她一路掀起眼皮與她對視,整個人性感得不像話。

喬念被他看得腦子發昏,半點都無法阻止對方的動作。

他拉過被子,頭沒入其中,喬念緊咬着唇,渾身顫抖不已。

她受不住,張開嘴大口地呼吸着,一掀眸,略過頭頂窗外得景色,雖然天開始昏沉,外面一片深藍,可到底是戶外,四周木屋散落,保不準有人經過。

而他們卻做着難以啓齒的事。

這認知讓她身子更加緊繃,眼角都是淚,急急喚他:“顧生,顧生……窗簾……”

可被子裏的男人卻置若罔聞,甚至加重了些力道懲罰她的走神。

喬念幾乎是尖叫出聲,又立刻伸出手咬着手背,隐忍得瀕臨崩潰邊緣。

男人從被子裏鑽出,熱氣騰騰,拿開她的手,“別咬自己。”

他吻住她,唇間都是兩人的氣味,喬念感受到他鋼鐵般的熱度,臉蛋潮紅,輕輕推搡他,聲如蚊吶,“內個……地上內個……”

宋顧生含住她耳垂,沒有停止動作,霸道、專/制、堅定。

水乳交融。

喬念只能貼着他喘息,迷糊中身上的男人笑意深深地咬着她耳垂說:“只有一個,不管用。這裏晝短夜長,而且我們還有十天……”

……

喬念裹着被子,憤懑地瞪着一臉餍足的男人,“我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再來跟事後煙就和騙女孩子的渣男沒什麽兩樣了。”

宋顧生不認同她的說法:“別說我戒煙很久,單是你跟我這關系,做什麽都是完全正當又合法。”

末了還壓過來手指撩了撩她,喬念立刻一臉戰備狀态,她現在全身都像被拆了重組一樣,可經不起他又起什麽念頭。

而宋顧生卻也沒下一步,只看着她嚴嚴實實的,可發梢間還隐約看見有汗,一兩根發絲黏在臉頰上,映襯着害淡粉的臉,頗有幾番讓人聯想菲菲的意思。

他笑了笑,“都出汗了,抱你去洗澡?”

喬念渾身黏膩膩的,的确很想洗澡,可是卻拒絕他的提議,“我自己洗。”

宋顧生也不堅持,只在旁撐着頭看她,抛了一句:“你走得動?”

喬念:“……”又想動粗了。

最後還是喬念指揮宋顧生将燈關了,用毛巾裹着她抱她去衛浴的。

房子只剩壁爐火光晃動,兩人輪廓模糊,宋顧生抱着軟趴趴的人兒,心裏情愫制不住又升起。

聲音低沉帶笑:“又不是沒看過,還害羞。”

喬念:“……你閉嘴!”

喬念赤着腳,一落地腿根就軟,差點又撲到他身上,幸好最後還是穩住。

“可以了,你出去吧。”

宋顧生卻自顧自地關上門,将剛穿上的衣服又脫掉。

喬念目瞪口呆:“你幹什麽?!”

宋顧生噢了聲,恍然大悟般說道:“剛想起,管家叮囑過,這房子熱水供應有限,每次只夠一個人洗。”

喬念:“少騙人!”

“騙你是小狗。”

“那……你洗,我不洗也行。”

宋顧生置若罔聞,一把将她抱緊浴缸裏,“別客氣,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洗,省水。”

……

真是信了你的邪。

喬念被撞得話都說不出。

狗男人,一點都不省水!

第二天喬念是被餓醒的,她睜眼,床頭的落地玻璃已經被拉上了窗簾,她伸了伸手,一股像久不運動的人被強制性拉去一趟健身房一樣的酸痛感立刻傳來。

昨晚,不,或是今早淩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的,昏昏沉沉間只有一個念頭。

禁欲太久的男人實在太可怕。

她在床上躺了趟,身上的被褥太舒服,可惜廚房飄出的香氣太誘人,她聞到了芝士和肉的香味,胃一下子就咕嚕出聲。

她盡量舒展了下身子,翻過身,拉開了些許簾子,外面的天依然是蒙蒙亮,她有點分不清現在是幾點。

此時身後腳步聲響,宋顧生捧着熱氣騰騰新鮮出爐的披薩走出來,一擡頭便看見床上的人兒半露的肩線在微光中折射出細膩的光澤。

然而上面難免沾了點他昨晚失控的痕跡,他看着她一臉累壞了的樣子,有些自責。

他拿了套新的衣服過去給她,溫溫柔柔地幫她套上,親了親她嘴角,絲毫不帶欲念。

喬念狐疑又防備地看着他,在腓腹他是不是欲擒故縱。

宋顧生有些哭笑不得,手攬過她腳窩,抱着她放在沙發上,開了瓶牛奶遞給她,“別這樣看着我,搞到我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犯人一樣。”

喬念口幹到不行,接過牛奶便咕嚕咕嚕喝得見底,聞言嘀咕一聲:“也沒什麽差別了。”

宋顧生掐住她臉頰捏了捏,喬念嘶一聲拍掉他到手,宋顧生一臉絲毫不帶怕的表情挑眉看她,“手裏還帶着我的戒指,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你這樣要被叫做渣女的。”

喬念:“……”

“宋律師,用一枚戒指就想綁住我,你這麽多年的法律都白讀了?我們現在還是什麽關系都沒有呢。”

宋顧生挑眉,沉思了片刻,“很好,你倒是提醒我了。”

喬念:“嗯?”

宋顧生飽含深意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發頂:“得找辦法治治你這絲毫不負責任地渣女想法。”

喬念:“???”

兩人簡單吃了飯,喬念才知道原來都快下午兩點了,此時太陽才稍微探出了個頭。

宋顧生收拾好東西,問她:“累不累?想出去走走還是再睡一會?”

喬念揉了揉腰,幾乎不用想,立刻會:“出去!”

難得來一趟芬蘭,要是整天更這只狐貍關在房子裏,那就太虧了!

宋顧生哪裏不知道她的想法,讓她将衣服穿好,毛衣羽絨服一件不能少,末了幫她再次帶上手套帽子才牽着她出門。

喬念坐在車上,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瞄了眼車上顯示的時間,感覺真奇妙。

像是偷了別人的時間,白白多了半天。

宋顧生像是知道她心裏的願望似的,這天先是帶她去聖誕村,擁抱了聖誕老人,坐着馴鹿木撬在雪松森林間穿梭。

第二天通過軟件監測到KP指數極好,到接近淩晨的時候兩人跟着當地追極光的向導來到一個森林深處的冰湖旁,萬籁俱靜,月光都隐了起來,周遭一片黑暗。

突然天邊開始泛出一抹幽幽的綠光,随即像蜿蜒的絲綢屏障在天空中無盡翻飛。

喬念裹在羽絨裏,頭都仰累了,還舍不得低頭。

眼前此景,只有在旅游頻道上看過,向導說,肉眼能看到這麽清晰絢麗的極光,幾乎一年都只能幸運遇到幾次,他們今天真是撞上好日子了。

喬念激動地抱着宋顧生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低聲尖叫,“你看你看!好美,太美了!”

在這自然的奇觀面前,再好的辭藻都蒼白,只有最樸實的贊美才更貼切。

宋顧生笑着将目光從天邊移到她身上,神采奕奕、明眸善睐、靈氣逼人。

真的很美。

喬念脖子實在太累了,轉頭間看見身旁男人深深眸光,“怎麽了?”

宋顧生:“沒什麽,看老婆,天經地義。”

喬念耳根一熱,把冒子上的一圈狼毛攏了攏,遮住那炙熱的目光。

宋顧生胸腔滿當,一把攏過她,傾身便在冰天雪地與滿天極光下吻住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之後幾天,他們又從瓦羅涅米飛回赫爾辛基。

在雪間木屋蒸着熱氣騰騰地桑拿,熱得冒汗的喬念拉着赤身的宋顧生一同跳到雪地裏,又冷得哆嗦着被宋顧生塞回到桑拿房內。

在冰湖上鑿開幾尺寒冰,兩人搬着小板凳手持魚竿候了大半天仍一無所獲,最後你眼看我眼,扔下魚竿牽手去吃了頓貴價海鮮。

最後兩人想念中國菜時,在路邊遇見一個移動式餐車,竟是一對上海老夫妻開的店,兩人邊吃邊聊,覺得吃了有史以來最好吃的一頓上海小吃。

直到假期的倒數第三天,宋顧生突然收拾起行李,告知她旅程臨時有變,去另一個地方。

喬念驚訝,回程就得一天,還剩下兩天,如此大費周章收拾行李重新出發的,“去哪?”

宋顧生最後蓋上行李箱,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胸懷大志模樣:“去将你私有化。”

喬念:“啊?”

第二天下午三點半,宋顧生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牽着喬念,走在愛爾蘭的街頭。

喬念覺得還有點懵。

直到兩人來到一教堂門前,她更懵了。

“不先去酒店嗎?”

“來不及,牧師快下班了。”

“來這幹嘛?”

“還能幹嘛?”

“啊?”

宋顧生牽着她的手一路往教堂裏走,推開門,裏面只有一位牧師站在神壇後,像是早在此等候他們。

宋顧生将行李擱于沉重的木門旁,牽着她一步步緩慢朝裏走去。

他突然輕聲開口,和她說:“你聽說過愛爾蘭關于婚姻的傳說嗎?”

喬念不由轉頭看她。

他目光深深,繼續說:“在以前,愛爾蘭是不允許離婚的,但可以在簽字時由兩人協議婚姻的時長。如果婚姻期只有一年,那麽費用高達數千歐元,但如果婚姻期限選擇一百年,只需要0.5歐元。”

喬念心中微動,像湖水泛出漣漪,微癢,想撓。

她指間像是接受到大腦的信號,下意識動了動,而下一秒卻被他握得更緊。

兩人走到牧師前,宋顧生笑着說:“錢在芬蘭都花光了,正好還剩下五毛錢。”

他從一旁褲兜裏摸出一銅板,正是一枚五毛錢歐元硬幣。

他說:“那只好委屈你,此生百年,都與我攜手到老。”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別又鎖了吧qaq 求您了!)

本來以為還有幾章,可沒想到碼到這裏覺得竟然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地剛剛好。

Ps:愛爾蘭不允許離婚的法律在96年就取消了,但就此便當作是兩人的一個儀式感,或許番外會補一個回國正式的領證(也或許不再另外補充)

但番外肯定有的,想讓你們康康咱念念在大學時期如何百度追夫,或者康康兩人的小包子,或許還有“老子段潇”你們猜不到的隐藏cp。

這是我從幻言轉到現言的第一次落筆,一樣的筆墨不足,但沒想到仍然有你們一章章追到了完結。

你們每條評論是好是壞我都認認真真看,也感恩原來你們都是這麽溫柔可愛的小天使。

下一本不遠的鴨!泥萌要不要快去收藏一下下!

想在下一本依然看到可可愛愛的你們鴨!

太愛你們了,感恩,鞠躬!

下本見!

-例行放一下預收文-

《輕易惹火》

淮桑只有兩個目标——

奪得影視大滿貫,

和将季延搞到手。

那個溫和低調,卻在水中宛如獵殺者般勢不可擋的季延。

即使她現在名聲狼藉,

即使她剛加上那男人就被拉黑……

唔,目标好像定得有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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