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去我店裏坐坐吧。”博格邀請道。
崔昀和霍浚一起去了博格的店裏。
博格的店是由之前的房子改造的，門口處有些黑漆漆的。
崔昀下臺階，一下沒看清，差點摔下去，一只手突然摟住他的腰。
霍浚的力氣很大，幾乎将他抱起來，然後放在地上。
燈一下亮了，霍浚的手也松開了。
崔昀的眉頭微微皺着。
崔昀看去，只見有兩排櫃子，櫃子上放着一些樂器和古老的唱片。
博格的手在樂器上撫摸着，帶着一些懷念。
霍浚的手落在一把吉他上。
博格收了懷念的表情，麻利地跳到了霍浚的身邊，将一面鼓放在了吉他上面。
“你玩這個吧。”
鼓比吉他耐造！
崔昀忍不住笑出聲。
霍浚臉皮厚，面色如常地抱着那鼓，在鼓上敲了起來，他敲得很有節奏感，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部棱角柔和了許多，顯得溫柔多情。有種流浪歌手的感覺。
或許是那鼓聲太有感覺了，博格抱着吉他，彈着吉他，輕輕地哼出聲。
Advertisement
他是專業的歌唱家，聲音低沉悅耳，和二十年前比，又多了一些滄桑的感覺。
崔昀聽得認真，聽着那熟悉的歌聲，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一群人圍着這位優秀的歌手，幾個小崽子則跟在他的身邊。
博格唱完一首歌，崔昀就鼓起掌來。
不知道是不是崔昀的錯覺，他總覺得博格的眼角有淚光。
“博格老師，再來一首吧。”霍浚道。
博格又唱了一首，換了一種風格，是歡快的。
這一次唱完，博格的眼角淚光光的，他是真的落淚了。
“快二十年了，喉嚨不太行了。”博格感慨道。
“很好聽。”崔昀道。
博格擦了擦眼角的淚：“我以為這輩子我再也沒觀衆了。”
因為唱了兩首歌，他的情緒波動有點大，有了傾訴的欲望。
“《帝網計劃》後，帝星禁娛，歌唱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沒人聽我唱歌了。”
“愛琳小姐呢？”
愛琳小姐是博格的女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很登對。崔昀一直很遺憾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
據說愛琳小姐就是博格的粉絲，她就是他的聽衆。
博格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我們分手了？”
“怎麽會？”崔昀有些驚訝。
“我準備了很久，寫了一首歌，本來想在演唱會上向他告白，在演唱會開始前一小時，《帝網計劃》頒布了，演唱會被迫取消。”博格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之後，我的很多同行轉行了，有的進了工廠，有的去了礦星。”博格道，“愛琳讓我去她的家族企業上班，我拒絕了。然後，我們就分手了。”
崔昀其實能明白博格的想法。
愛琳出生貴族，當博格是個優秀的歌唱家時，他能平等地站在她的身邊。而當他失去自己的身份地位後，他突然不敢站在她身邊了。
“但是，我現在想想，我的選擇或許是錯的。”博格道，“後來，她結婚了，但是她過得并不幸福，結婚幾年後，她離婚了。”
那個男人很風流，根本不珍惜她。
離婚後，他偷偷地去看過她，但是只敢遠遠地看着，根本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
“因為《帝網計劃》，博格老師失去了他的幸福。”霍浚輕輕嘆了一口氣，“真可憐。”
“這《帝網計劃》真是狗屁不通！”霍浚罵了一句。
……要不是霍浚不是帝國居民，這時早就被抓走了。
《帝網計劃》還是有用的，至少在原著中，構建了一座鋼鐵之城。
但是弊大于利。
民衆失去娛樂，失去精神生活，自我閹割。在遭到極端的壓制後，勢必會引起反彈。
《帝網計劃》也算原著大反派的一項‘功績’之一。
總之，原著裏很多艾德裏安做的事，就是作死，增加罪惡值的。
“你想舉辦演唱會嗎？”
博格愣了一下。
那一瞬間，他是有些心動的。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
“沒有觀衆。就算我想死，別人還不想死呢。”博格露出一個苦笑。
“沒有人會死，皇家歌劇院，一萬個位置，全部坐滿。”這個聲音很肯定，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博格轉頭看去，便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他一身西裝革履，身形筆直，渾身散發着貴氣。
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臉也完全露出來，棱角鋒銳，俊美非凡。
博格盯着他，一下愣住了。
“陛……陛下？”
博格眨了眨眼睛，有些傻眼。
是他眼花了嗎？
陛下怎麽會光臨他的小店？
艾德裏安的嘴角扯了扯，不是笑，但是表情一下溫和了許多。
“博格老師，你忘了我了嗎？”
博格盯着他，大腦完全當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張成熟冰冷的臉，和記憶中少年的臉一下重合起來。
陛下就是當年崔昀身邊的那個少年？！
“記得。”
“演唱會，朕出錢給你辦，你好好準備一下。”
皇帝陛下十分大氣！
博格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在客人離去後，他的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
“《帝網計劃》确實狗屁不通。”艾德裏安看向霍浚，“謝謝你的建議。”
“我開個玩笑，陛下不必當真。”
霍浚剛剛是想悄摸摸地告狀，但是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來得這麽及時。
哎，功虧一篑。
霍浚心中嘆氣，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反省自己，以前的有些決定就像腦抽一樣做出來的。”艾德裏安轉頭看向崔昀，表情有些煩躁。
您是書中的大反派，您做的一切都是作者安排的。
但是這樣的艾德裏安，崔昀又有些心疼。
“車子停在那邊。”霍浚指了一個方向。
“考不考慮換個司機？”艾德裏安問道。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有火花。
霍浚眯着眼睛，陛下，您這是截胡。
艾德裏安面無表情，趁着他有工作，這小崽子黏着他的阿昀整整一天！
好了，又争起來了。
崔昀揉了揉太陽穴。
“你們……”崔昀剛準備勸說。
“坐霍浚的車吧。”艾德裏安讓步道。
崔昀稍稍松了一口氣。
瞧，多乖的小崽子。
霍浚的眼睛微微眯起，這雖然顯得乖，但是人到手才是硬道理。
很快，霍浚就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位陛下的厚臉皮。
他坐在駕駛位上，轉頭就看到車後座上坐着兩個人，崔昀和艾德裏安正在排排坐着。
霍浚：“……”
“你選得這輛車不錯，車後面空間很大，坐起來很舒服。”艾德裏安誇贊道。
霍浚想吐血。
這位星盜很少吃癟，只能郁悶地發動車子。
艾德裏安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壞壞的，轉瞬即逝。
崔昀卻看到了。
其實是個壞崽子。
但是……皇帝陛下的這些小心思，也莫名地有些可愛。
“今天那些老頭子拉着我開了一整天的會，好困啊。”艾德裏安的語氣有些無奈。
還帶着一點小小的委屈。
這位陛下的設定就是個工作狂，戰鬥幾天幾夜都不會累，開一天會就累了？
崔昀完全看透了他。
“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一下？”崔昀配合他演出。
艾德裏安閉上眼睛，将腦袋靠在崔昀的肩膀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很久都沒有下去。
霍浚透過後視鏡看着車後座的一幕，牙齒差點酸掉了。
他還真是做了一回司機！
……
回到皇宮。
艾德裏安一下就清醒過來。
“辛苦你了。”艾德裏安對霍浚道，“真是個好孩子。”
他這話裏帶着幾層深意，霍浚豈會聽不出來。
辛苦你照顧阿昀，一下就把親疏分出來了。
還有後面那句更氣人。
艾德裏安生生雖然比他大，但是也不至于差輩分，現在把自己輩分提上去，就是因為他和阿昀有結婚協議。
霍浚的脾氣向來能忍，但是這一下，恨不得一拳直接揍過去。
霍浚深吸一口氣，朝着崔昀說了一句‘晚安’，轉身離去。
崔昀看着霍浚那樣子都有些可憐。
“你別欺負他。”崔昀道。
“要不是他懷着心思……”艾德裏安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崔昀知道艾德裏安話裏的意思。
說起來其實有些羞恥，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幾個小崽子長大了會對他有那種想法，或者根本不是那種想法，而是雛鳥情結？
那艾德裏安對他呢？
崔昀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些悶。
“艾德裏安，你的心思呢？”崔昀看着他。
被突然問到，這位向來冷靜的皇帝陛下，突然有些發愣。
“我……”
“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其他人對你很冷漠，沒有人對你好，我呢……”崔昀頓了一下，“雖然對你沒多好，該揍的時候還是揍了，但是在你看來，還是與衆不同的，所以你特別依賴我，這種感覺可能讓你産生錯覺……”
艾德裏安一下明白他要說什麽。
他的眉頭皺着，皺得很緊。
“阿昀，我是個成年人。”艾德裏安直接打斷了他，“我分得清感情，我對你……”
艾德裏安突然湊近，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開始是蜻蜓點水一般，然後撬開他的唇，慢慢深入。
崔昀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是很快就淪陷在這個吻裏。
這是一個很深的吻，當分開的時候，崔昀心跳如鼓。
“就是這種感情。”艾德裏安的聲音格外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