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分離

幸村住院的事情确實讓網球部動蕩了一陣,真田選擇采取嚴厲的強壓措施——有分心的,二倍基礎訓練、三倍基礎訓練......部員們都忙着完成任務,自然沒空想東想西。網球部仍井然有序地進行下賽季前的征戰準備。而和冰帝的合宿,因為幸村的住院被真田推拒。

對于加倍訓練,其實一些部員偶有怨言,他們一旦被加到三倍,非得練到天黑不可。但是立海實力為尊,真田在部裏的威勢,在正式擊敗福山後就已經牢不可破了。幸村不在,無論是誰都說不出真田沒這個獨斷的資格。

明浩給幸村安排的是兒科病房,單人間。主治醫師是神經內科的金田醫生。作為病患,幸村在住院後得知了自己的病情。

急性神經根炎,或稱多發性神經炎——GBS。病症波及運動神經、感覺神經、自主神經,也就是說,他短時間內拿不了球拍了。

金田醫生推薦保守型的藥物配合針對性治療,雖然療程比較長,但是可控性強,治愈概率高;手術的話,雖然可以根除,但是成功率太低了......接近二成,放到抽獎大概算不錯?但凡大型手術的概率,病患和家屬們都恨不得高到99.99%才安心。

幸村家也未免如此,明浩和安紀果斷選擇前者。

接下來就是對病情的精确診斷。

或許是發現得不夠及時,住院後的情況開始糟糕起來,幸村能明顯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腳關節、手指、腿部、手臂,甚至連吞咽都得花大工夫。他閉上眼睛,好像身體裏有什麽被慢慢剝離,肉體上麻木無力,心裏卻是血淋淋的修羅場。他從四歲開始,與網球的“默契”,日日夜夜在一起而被鑲嵌在肌肉裏的記憶,正被一片一片撕裂。

他這時已經顧不上想部裏的事情,因為自身難保。住院後的周末真田他們來看望過一回,他大發脾氣,讓大家不許有事沒事就來東京看他。

“都閑着沒事幹嗎?啊?以為...自己很...不得了了是嗎?唔...咳咳...”幸村被口水嗆了一下。

“幸村......”

“聽好,我回去...之後如果誰還是印象裏的水平,我饒不了他。”

“是......”

擁擠的病房突然空曠的時候,幸村其實有那麽點寂寥,只是他不想讓同伴們看到自己難堪的一幕。他說話已經不是那麽順暢了,也沒法對着大家笑,面癱着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吧?

明浩一改懶懶散散的作風,多接了幾份活以免家裏出現財政短缺的尴尬。妹妹由美暫時由祖母幸子和明浩看顧。安紀進房間照顧的時候,幸村剛剛做過胸穿檢查,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精市......”安紀給他喂了幾口水,“疼嗎?”

“不......”幸村想多說幾個字讓安紀放心,只是,确實不受控制。

“你放心治療,家裏很好,由美也很乖...真田君也說網球部沒問題的...會好起來的。”

“嗯......”

他還有莫大的期望,讓他得以承受自己現在的狀況。分開了,就再努力接近,只要能恢複,他就有第二次與它契合的可能。

那片午後陽光下,與鮮活的血色相映的紅土場......

幸村的第二批看望者是藤原和福山,毛利引的路。安紀那時正去買午飯,毛利朝幸村笑一笑,出門回避了。

幸村還沒法起身,正想着怎麽開口,藤原率先出聲:“幸村,情況還好嗎?”“嗯......”

藤原和福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自己的擔憂。[相當糟糕。]

“沒關系啦,”福山把手裏那束綠菟葵安置在床頭花瓶裏,拍拍手,坐在床腳一邊,“我們回去看過幾眼,真田相當靠譜,你就安安心心解決自己的問題。”

“麻煩了......”

“不必這麽說,幸村。”藤原柔聲回應,“大家都在努力,你也要加油啊。”

“是。”幸村扯扯嘴角,“會回歸的。”

“所以不必這麽心急啊。”藤原無奈地給幸村掖好被子,“你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抱歉。”

藤原和福山沒待太久,出醫院的時候三人完全沒了先前表現的輕松神态。

“看起來很嚴重。”

“啊...真田...”福山擡頭看看陰沉沉的天色,“處理得很好。”這種境況下采用暫時的高壓手段是正确的,讓部員的不安從訓練中發洩出去,對情緒調節有幫助。

“總體來看還是很穩的。”

“也是啊。嘛,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都離開将近一年,還是省省心吧。”福山轉身朝毛利招招手,“三郎也不必這麽擔心,幸村他是很強的,無論在什麽事情上。”

“我才沒擔心。”毛利疊口否認。

“那你這麽慌裏慌張來找我們去看部裏幹什麽?”

“......前輩!”[哼,這只老狐貍還是那麽讨厭。]

幸村住院的事情很快就被輿論所知,國中網球公認No.1的“神之子”,在全國網球界已算小有名氣。雖然像《網球月刊》這樣的正經刊物會據實報道,難免會有些小報刊為了吸引眼球、蹭熱度往誇張了寫,過去只能在立海的戰績或者采訪言論上添油加醋,這下倒是有十足的爆點了。至于本人會作何感想?這一向不是他們會去考慮的東西。

跡部是在外界炒得沸沸揚揚的情況下來看望幸村的。

見面禮是一籃被修剪整齊的鵝黃色水仙,早上剛從花園裏挑選的,還帶着些露水的潮氣。跡部被護士引進門時幸村正躺在床上輸液,面色蒼白,嘴唇有些幹得起皮。護士換上另一袋藥液,和幸村溫柔地囑咐幾句之後,把空間留給兩人。

“Yukimura.”

“Atobe.”

跡部把花籃放在床頭,坐在床邊看幸村:“我可還沒和你打上一場呢。”所以你可不能就這麽丢掉網球拍啊。

“有機會的,就是...你可能會不怎麽開心。”兩三個星期的療程後,幸村的狀況稍微好上一些,不至于話都說不出來。

“啊恩,本大爺可不是那種輸了會氣急敗壞的人。”跡部知道幸村話裏的意思,“再說本大爺不一定會輸。”

“......”

跡部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不妥:“我等你痊愈。”

“......跡部。”

“啊?”

“你多久碰一次球拍?”

“本大爺當然是每天都會練球。”

“是嗎......”幸村仰躺着看病房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我也每天都會去練球。哈,那...是住院之前的事情。”哪怕只能握着拍颠球,都是一種享受。才将近一個月,他就已經受夠了這種整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日子!

“現在每天都是這麽躺着,昏昏沉沉,有多少天沒碰網球了?有多少天沒去球場走走了?有多少天...沒看着文太他們打球了...”

“感覺自己身上都是‘鐵鏽’味。”

“好讨厭。”

“......”跡部沒有說話,他明白幸村是在抱怨、發牢騷,如果這樣幸村能稍微舒心點的話,他樂得做這個“苦水桶”。

幸村喃喃地嘀咕了一會兒,朝跡部歉意地笑笑:“抱歉,和你說了這麽多負面的東西。”

“本大爺才沒這麽小氣!”跡部不喜歡幸村的見外,“你放心吧......我等你。”

“呵呵,好啊。”

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氛圍一直不怎麽輕松,幸村在看望這件事情上尤其嚴厲,他們準正選一行本來滿心憂慮與期待地去看幸村,沒想到幸村會發那麽大的火,幾句話直接把他們轟出來了。那副板着臉的樣子是他們從未見到過的,連教導主任的訓斥都沒讓他們這麽害怕。

幸村得的是什麽病,連真田也不清楚。沒人敢問,不過仁王一向觀察力強,他對幸村說話斷斷續續的狀态頗為在意,肢體動作看上去也相當無力,再結合吊瓶上的标記,偷偷瞄到的護士的記錄表,醫院裏的人不經意間透露的信息。綜合起來,在和柳生核對後,對幸村的病基本上猜的八九不離十。

柳生和仁王知道,丸井也是能知道的。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丸井在大事情上嘴相當牢靠。柳本身收集資料就有一套,為了部裏安穩不會聲張。這麽下來準正選中一半都對幸村的病心中有數。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種情況下該怎麽做心裏都明白。

不過好好訓練是一回事,想去見幸村是另一回事。寒假大家慫恿真田去争取探病的機會,再次被毫不留情地駁回,幸村順道還犀利地批評了真田一通,什麽“你怎麽也跟着胡鬧”啊,“說好的不會松懈”啊......幸村的毒舌他們都體會過,真田回來時臉黑得和鍋底一樣。幾個慫恿者不僅一無所獲,還被安排上兩倍基礎訓練。

最慘的是被仁王和丸井鼓動的切原,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卻因為自己的積極踴躍“榮獲”三倍訓練量。

“為什麽又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網上查了一些,包括手術之類的也問了下親戚。GBS這類病情似乎不需要手術也可以治愈,除非是已經影響到呼吸肌,危及生命,這就需要立即手術了,也拖不了原著裏那麽久......

然後手術方面,創口愈合拆線至少4天,療養至少一個月,加上複健适應,重新讓身體掌握球感,過一遍網球基本動作,28天上賽場真是個神人。

全國ova25集的回憶順序是,關東大賽前探病-聽見醫生說打不了網球-關東失利後。也就是說醫生的判定是在手術之前的,所以手術往前推的話,判定也會往前推。

另外還有一件事,手術定在關東決賽,那麽幸村原先的想法中怎麽會有參加全國大賽的意向呢?動畫裏幸村說遵守和真田稱霸全國的規定,但這完全不現實。這種時間間隔連創口是不是真的粘牢都難說。他訓練的時候傷口崩裂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綜合起來,我定下自己一套理解,可能不那麽科學(我不是醫學生),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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