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原來如此

“我要回去了。”楊宇把自己的東西都塞進書包裏，一早就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在外潇灑了兩個多禮拜的傅玲女士終于回來了，甚至還想起來自己有個兒子還在外面流浪。昨天給楊宇發了個短信，讓他可以“滾”回去了。

早起的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起昨晚的那個擁抱。雖然知道，這只是夏景雲給自己的一些安慰，但早晨楊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窩在夏景雲的懷裏，心跳還是漏了幾拍。

“要回去了啊?那我送你呗。”楊宇突如其來要走，夏景雲想着還是把人送到家比較安心。

夏景雲開着車，載着楊宇回到了別墅區。

按下門鈴後，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來開了門，正是楊宇的母親，傅玲。

傅玲穿着粉色的真絲V領睡裙，大波浪的長發随意的披散着，胸口還有些紅紅的——吻痕。

“一大早知道要滾回來了啊!”傅玲确認是楊宇之後，開了門，二話不說，直接要甩他一巴掌。

但有人的速度比傅玲更快，夏景雲抓住了傅玲的手腕，阻止了她。

“你誰啊!我教訓兒子要你管!”

“警察。”此時此刻的夏景雲，完全沒有了平時溫和的樣子，冷着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你又闖什麽禍了，把警察也招來了!”

“你兒子之前被幾個小混混圍毆，受了傷，無家可歸。我今天是把人送回來的。”

“你爸知不知道?”傅玲把兒子拎進了家門，見楊宇搖了搖頭，對着夏景雲說了句“謝謝警察同志”就打算關門了。

“作為監護人，希望你能擔負起責任。作為監護人，你将你的孩子趕出家門長達兩個多星期，期間從未關心過孩子的安危問題，作為家長，你是十分失職的。”

傅玲倒是沒想到，這次楊宇竟然還認識了個警察回來。雖然心裏不以為然，嘴上倒是對着夏景雲做了些保證。

楊宇和夏景雲告了別，也不和母親多說些什麽，拿着書包就回了自己房間。上樓梯的時候，母親的那個小情人，赤膊着上身，居高臨下的站在樓梯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楊宇。

楊宇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原本熟悉的家，現在卻是說不出的陌生。

楊宇摸出手機，打開相冊，翻開了一張夏景雲的睡顏照。這是今天一早，楊宇醒來的時候偷偷拍的。當時楊宇想着，自己要走了，是不是該留些什麽紀念，甚至自己都沒有留夏景雲的手機號碼。

楊宇走了之後，夏景雲的生活倒是恢複了以往。比起給楊宇做飯、準點回家的日子，夏景雲又開始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模式。只是剛開始的那幾天，夏景雲買宵夜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買了兩個人的份額。

11點半，夏景雲從一場纏綿的夢中醒來，伸手一摸床的另一半，冰冰涼涼。

“楊宇?”夏景雲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壓下身上某個部位隐隐約約的火熱。“楊宇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還真是不習慣呢。”

夏景雲已然是全無睡意。他打開手機相冊，調出幾張照片，手指撫摸着照片上那人的臉頰，眼神是說不出的溫柔。

夏景雲将手機扔在一邊，點了一支煙，躺在床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白皙的臉，略薄的嘴唇常年帶笑。夏景雲閉着眼，想着這張臉，右手開始舒緩自己身上某處的欲望。黑暗中，一點紅光忽明忽滅。

用手釋放了自己的欲望，夏景雲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惆悵和空虛，他不想一個人待在這樣的黑夜裏。簡單收拾了一番，夏景雲換了衣服出門去了。

這個城市有很多酒吧聚集區。新城的酒吧一條街幾乎都是鬧吧，多是年輕人聚會玩樂的地方。城東的清吧區，則比較幽靜，适合聽聽歌喝喝東西聊聊天。城西這一片，則有些分散，零零散散的隐沒在KTV、夜排擋的中間。基本都是同志酒吧，雖然規模小一些，但只要你會找，鬧的靜的，應有盡有。

夏景雲把車停在一家大型連鎖KTV的門口車位上，走過24小時便利店，右拐進了一條小巷裏。一個招搖的紫色霓虹招牌，大寫的ICON，在紅磚牆上閃閃發光，震耳欲聾的音樂像是要沖破牆體，奔湧出來。

夏景雲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午夜的ICON依舊十分熱鬧，舞池裏的人們，随着音樂搖擺着身體。卡座裏，不少成雙成對的人，在燈光的陰影裏相擁相吻。

在吧臺随意找了個位置，點了兩杯酒，夏景雲單手支着下巴，另一個手的手指，在吧臺上随意的敲打。

說實話，夏景雲的長相，不說在ICON這樣客流量巨大的酒吧裏，即便是在整個城西的同志吧，都算是出類拔萃的。果不其然，他往那裏一坐，很快就有人上來搭讪。

搭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長得比較清秀，劉海向上翻起，染成了招搖的姜黃色，左耳帶着一枚鑲鑽的耳釘。男子穿着一件煙灰色的帶破洞長袖T恤，背上是“威風堂堂”四個大字，下身是黑色的緊身長褲，膝蓋的位置，也是兩個大洞。

“Tony。”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景雲，端起吧臺上的一杯酒，與夏景雲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一起?”Tony往門口的方向努了一下嘴。

夏景雲沖笑了笑，将杯子裏剩下的酒幹掉，拉起Tony的手，走出了酒吧。

11月的天氣已經冷的比較明顯，特別是午夜的氣溫，已經降得很低。滿身大汗的Tony只穿着一件T恤，出了酒吧大門，就冷得忍不住抖了一下。

夏景雲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Tony的身上，摟着他一起走出了ICON所在的這條小巷，就近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兩人開了房，也不多話，一進門，夏景雲就把Tony壓在牆上，兩人相擁吻上了。互相拉扯中，褲子衣服散落了一地，兩人相互撫摸着對方的身體，進了浴室。

洗漱之後，兩人倒在雙人床上，Tony的頭發濕漉漉的，長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即便洗了澡，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顯得有些妖冶而妩媚。

夏景雲在Tony優美細長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吻，手卻向下面的某個地方探去。Tony顯然也是精于此道，雙腳圈住夏景雲的腰，想要索取更多。

一番纏綿，精疲力盡之後，兩人各自靠着床背，共同抽完了一支煙。Tony在浴室将自己身體裏的東西清理幹淨，兩人背靠背各自睡去。

即便前一晚過得有些旖旎，夏景雲還是早早的就醒了過來。趁着Tony還在睡，夏景雲穿好衣服，把房費放在了床頭，前臺的押金就當請Tony吃早餐了。

誰想到一開門，一個靠着房間門背睡着的人，順勢摔倒在了地上，半個身體摔進了房裏。

Tony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吵醒，睡眼惺忪的光着身子趴在床尾看了一眼。眼見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的，是個穿着淡藍色毛衣，不認識的少年，便又無所謂的倒回枕頭裏，繼續睡了。

這個倒在地上略顯狼狽的人，正是楊宇。

“夏大哥……”

楊宇有些懊悔，自己怎麽就靠着門睡着了，現在要面對這麽尴尬的場面。看裏面那個黃毛的男人，再想想昨晚聽到的聲音，楊宇知道，自己大概撞破了夏景雲的一個秘密。

而且，聽見聲音是一回事，現在看到裏面那個裸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楊宇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一轉身邁開腿就跑。

論跑步，楊宇肯定不是夏景雲的對手，不過顯然夏景雲開門看到楊宇的時候，也是愣了。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了。等到夏景雲反應過來跑出去，追到楊宇，已經過了兩個路口了。

雖然是追到了人，可拉着楊宇胳膊的夏景雲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看這孩子的反應，昨晚自己和Tony做的那些事情，估計都被他聽去了。總不能催眠自己，這孩子什麽都不懂吧。

“我要去上班了，要不要順路送你回家?”夏景雲松開了手，基本也做好了被楊宇厭惡拒絕的準備，聲音也有些冷。

“夏大哥……不是……我，不是故意跟着你。”楊宇倒是比夏景雲還覺得尴尬，趕緊先和夏景雲道了個歉，連耳朵都紅了。

的确，楊宇撞上夏景雲，是個意外。

昨晚，楊宇一個以前初中的朋友生日，叫上他一塊出來慶祝。十多個人吃完飯，就在城西的連鎖KTV唱歌。接近午夜的時候，朋友們都散了場，楊宇就到KTV隔壁的便利店買個水喝。

付完錢要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夏景雲從便利店門口走過去，拐進了隔壁的巷子裏。楊宇本來想追上去打個招呼，就看到夏景雲進了ICON。

楊宇也不是沒進過酒吧，可這GAY吧卻是第一次進。看到場子裏同性相擁相吻的畫面，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那時候的楊宇，完全沒把夏景雲往這方面想，只當成夏景雲是來辦案的。

楊宇在ICON裏兜兜轉轉的找夏景雲，好不容易在閃爍的燈光下看到了人，夏景雲卻是拉着個男人要走了。

楊宇也不是什麽無知少年，滿網絡的耽美文化也不是沒見過。楊宇一向來尊重性向自由，也知道夏景雲從來沒明着說，恐怕也并不希望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可夏景雲喜歡男人這個認知，還是讓楊宇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看着夏景雲貼心的把外套給那個黃毛男人穿，看着兩人摟着進了酒店，楊宇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總覺得不太舒服。

待到兩人上了樓，楊宇賭了一把，對前臺說：“剛有沒有兩個帥哥來開放，一個是我哥，叫夏景雲的。他讓我給他送東西過來，我打他電話打不通。”楊宇拎了拎剛在便利店買的水和飯團，還拿出手機，給前臺看夏景雲的照片。

結果還真的以夏景雲的名字開的房。前臺看楊宇名字照片都對的上，就把房號給了他。

即便是星級酒店，安保也好，隔音也好，都還是有疏漏的。楊宇就這麽順利的上了樓，趴在門上，把房裏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shenyin聲、歡愉聲，楊宇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覺得自己此刻應該離開，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這樣以後見了夏景雲，應該就還是能不尴尬的做朋友。如果夏景雲知道自己這麽偷窺他的秘密，是不是就此疏遠自己。

可是楊宇的雙腳就像被釘在了門前的地磚上，一步也挪不開。

他就這麽聽着，聽着夏景雲和另外一個男人在房間裏，他感覺自己不舒服，好像什麽重要的東西被搶走了。一直到裏面沒有動靜，一直到自己坐在地上睡着了，一直到夏景雲開門。

現在兩個人尴尬的站在路上，夏景雲說送自己回去的聲音冷冷冰冰，楊宇覺得夏景雲大概是生氣了。是啊，誰被人跟蹤窺探隐私，都不會高興的。楊宇回想起半夜自己貼着門聽牆角的樣子，自己那時候甚至——

夏景雲看楊宇低着頭不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楊宇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夏……夏大哥，我還是自己回去吧!”楊宇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跑了。

夏景雲逆光看着楊宇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整個人都消失在晨光的盡頭。這一次，夏景雲沒有去追，他覺得，大概，這孩子是厭惡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楊宇同學聽了一晚上的H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