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9.28.27.26.257.29
紅色悍馬後面跟着兩輛越野車，已經開出鎮子一段路途了，現在正式進入了偏僻的路段。
雷德被叫醒後馬上警覺起來，他通過後視鏡裏觀察情況，後方的車輛非常可疑，距離他們不遠不近，卻緊追不舍，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他們大概就是在等待時機了。
“你說會不會只是和咱們順路的……是我想多了。”伊夫虛僞地鼓舞着士氣。
“如果連你都察覺到不對勁了，還能是沒問題嗎？”雷德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消了所有僥幸心理。
車窗外，夜色已深，周圍的景色越來越原生态，已經很偏僻了，估計他們也快動手了。
“保持原速，別讓他們察覺到，然後你從駕駛位上移開！快！”他催促着。
伊夫爬到副駕上，正式換成雷德來駕車了，一把粗口徑的散彈槍也扔在手邊，旁邊還有一盒子彈，‘真家夥’一亮相，這就不是開玩笑了。突然雷德伸直了腿，背部後仰，腳上狠狠地踩下去，油門被踩到底了，車子轟鳴，就像是被抽打的困獸，一下子沖了出去！
夜寒料峭，星漢闌幹，紅色悍馬就像是一只發瘋的野豬橫沖直闖，發出隆隆的轟鳴聲，枝葉不停地從車窗上劃過抽打，噼裏叭啦，塵土翻滾，視野裏變得灰蒙蒙的。
伊夫的額頭上全是汗，他一手拉着安全帶，一手握緊扶手，渾身的骨頭被颠的快要錯位，緊張的一句話也擠出來了。車子就像是間歇性擺脫地心引力，如果不是安全帶緊緊地束縛，他已經在擋風玻璃上磕得頭破血流了。
後方的車緊跟着提速了，他們不再是含蓄的尾随，而是大刀闊斧的圍追堵截！幾輛車陷入追逐戰。
雷德打着方向盤，試圖甩開圍堵車輛并且找到平整的路，但是他畢竟是人類，眼睛在黑暗中辨別路況有點困難，再加上地段根本不熟，到處都是低矮的灌木，還有碎石，他們很快就要淪為被夾擊的狀态。
劇烈的颠簸讓他們覺得自己快要上天了，一塊大石頭絆得車身嚴重歪斜，差點就翻倒了，追随的車子趁機纏的更緊了。
“你去後面往下扔東西！”
“什麽！”伊夫張大嘴，“拜托，箱子裏都是我的寶貝啊！還有一款是Dunhill的限量版啊！”
“快點！不想死的話我們要給他們制造點路障，順便給車子減減負！”
“那我可以把那條心愛的愛馬仕褲子留下嗎？”伊夫委屈地說着。
Advertisement
雷德氣的狠狠地按着喇叭，差點爆出粗口。
“別磨蹭了！”
名牌可以再買，要是命丢了就全完了，這點道理伊夫還是懂的。他不情願地爬到了車子後方，正巧趕上拐彎處，被甩的連滾帶爬，好在摸到了儲物棺材的旁邊。他親吻了棺材，與裏面的名牌服裝逐一告別，就像在進行一場神秘儀式，有些衣服買了還沒來得及穿過，吊牌還沒拆，這讓他懊悔不已。
雷德見他沒磨磨蹭蹭真的想把方向盤掰下來了，他大聲催促，伊夫才不情願地敞開後車門，躺在地上狠狠地踹向棺材，壘砌的棺材箱轟然倒塌，朝着外面翻滾砸出，擋在追擊的車子前。
“再見了，我的寶貝，阿瑪尼，紀梵希，是我辜負了你們。”
伊夫向飛起的一條愛馬仕的圍巾吻別，看着它們消失在夜色中。
車子減負之後，他回過身問向雷德，說着：“如果他們是要劫財，希望那些箱子能讓他們滿意了吧……”
後方塵土飛揚，雷德看不清是不是還有人在追，但他有着不詳的預感，那些人的真正目标可能是伊夫這只肥羊，幾個破棺材裏的名牌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該死的！”伊夫突然咒罵着，粉塵散去，幾股燈光追了上來，他們換成摩托車了！
真是執着呀！窮瘋了吧，甩都甩不掉！
雷德持續給車子提速，無奈碎石細沙太多了，那些摩托車經過改裝倒是很适應地形，他們抄近路追上來了。
後車門猛烈震動，刺耳的撕裂聲，車門被扯下了一半。
“沒搞錯吧，我這是悍馬啊！”伊夫大叫，他花了那麽多錢改裝的和個小坦克是的，怎麽像撕紙一樣被開了個洞啊！
黑漆漆的龐大身影從外面蹿了進來，伊夫躲閃不及被撲了個正着，他直挺挺地拍在鋼板上，脊柱上震得一陣發麻。
恐怕一輩子伊夫也忘不了這一幕，他看到了畸形的面龐在注視着他，蒼白發皺的皮膚像是福爾馬林的傑作，勾勾的鼻子，尖牙，還有血紅的眼睛，對方應該是同類，他們都是吸血鬼，但是伊夫卻看到那張臉皮一分為二，兩張顏色完全不同的皮被縫合在一起，針線又黑又粗，像從肌肉中穿梭的馬鬃。
比起傳聞中高貴神秘的吸血鬼，眼前的家夥更像是一只吸血鬼中的縫合怪。
看到那怪物撲倒了伊夫，雷德抄起散彈槍照着他的腦袋扣下扳機。
“砰——”
腦袋像蘇打汽水一樣爆裂，怪物身體晃了晃，傷口的血肉試圖凝結愈合，卻像是融化的刨冰，稀稀拉拉流下來，身體最終倒下了。雷德剛才用的是血銀子彈，在傷害上是完全克制黑暗生物的。
伊夫回不過神了，他抹去污漬，剛想呼口氣，就看個一團巨型肉砸了過來。
“小心！”
一個巨大身形的家夥砸在前擋風玻璃上，玻璃瞬間裂出蜘蛛網一樣的紋路，‘大家夥’呲着尖牙，同樣具備吸血鬼的特征，但是他一條手臂粗壯的特別誇張，完全不成比例，關節連接的位置也是粗大的縫合線。他扒在擋風玻璃上，幾乎擋住了所有視野，大力砸着玻璃。
雷德表現的異常冷靜，當機立斷踩下剎車，車子驟停，巨大的慣性将對方甩了出去，摔在地上，雷德重新踩下油門要沖過去，結果車身卻傾斜了，車輪在石子地上打滑。
“他竟然還能動！”伊夫的視力比雷德更适應黑暗，他看的一清二楚，被慣性彈飛了的大家夥正爬過來，還抓住了車身，試圖把車子舉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雷德打開車門，夜風襲了進來，還包括那只巨大的手臂，他快速關車門，巨大的手臂卡在夾縫間，雷德對着有縫合線的位置開了一槍，慘叫響徹夜空，他一腳踹開這大家夥，食指扣動扳機，朝着對方的腦袋又補了一搶。
槍聲過後，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剛才的一幕仿佛被黑暗吞沒了一樣，只有剩下的狼藉還證明着驚心動魄的瞬間。
……
伊夫縮在後車坐上，他抱着膝蓋強迫自己別發抖，完全不願看外面的情況，雷德一言不發，回到駕駛位，發動車子。
原本輕松的旅行不複存在，恐懼感襲上心頭，伊夫覺得他的內核就像轉機到了南極，刺骨的恐懼在回蕩，汗毛都要畏縮了。
那些縫合的吸血鬼讓他想到了雨果先生的伴侶，還有這幾天酒店服務員的話。在吸血鬼的族群中，有一部分族人熱衷于黑暗魔法，會制造出一些違背自然界的産物，也許拼接縫合就是其中之一吧。
伊夫把身體縮的更緊，追逐戰讓他感到身心俱疲，搞不清時間，環境，連道路都變得更加崎岖，越來多的岔口，接下來的一段路上他們沉默不語，在爬上一個山坡之後，雷德放慢了車速。
“還有沒有多餘的棺材，你快鑽進去。”雷德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
“怎麽了？”伊夫問着。
雷德示意他看看山下，伊夫剛探過頭，瞬間汗毛根都豎起來了，好幾輛車在沿着他們的足跡往山上爬，怕是來追殺他們的，對方顯然已經被激怒了。
已經沒時間了，雷德長話短說：“你躺在棺材裏，我把你藏在前面的樹叢間，我和他們去周旋！等到天亮了之後，我再回來找你的棺材！”
“你瘋了！ 你一個人和他們一個車隊周旋，現在又是黑天，你一點優勢都沒有啊！還有！他們那些吸血鬼已經是半個怪物了！”
伊夫大吵大嚷，死活不同意，雷德皺緊眉頭突然前傾着身體，幾乎貼在了伊夫的身上，呼吸撩撥着他的面頰。
距離太近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雷德的頭發黏在額頭上，一縷縷不規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不再犀利，變得柔軟，就像這月光一樣柔滑，緩緩流出。
“你聽我說。”月光打在雷德英俊的臉上，連聲音都異常堅毅起來。
“我們不能兩人都冒險，聽我的話，去棺材裏。”
“可是，那你……”那你就兇多吉少了，伊夫想說。
“聽我的話，乖一點。”
“乖什麽乖！我又不是小孩子！混蛋！”伊夫感到莫名的酸澀席卷了全身，雷德的話像溫水一樣，讓他全身顫抖着。
時間不等人，伊夫就算極力反對，但最終被雷德強行塞在了棺材裏，藏在了草叢之中。
……
那一晚沒有人知道伊夫的心情，他顫動的內核，他聽到車子發動，轟隆隆地遠去，緊接着更多的聲音追了上去，伴随着野獸一樣的嘶吼。
雷德……
你個自以為是的人類。
你，可得回來啊。
我還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