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晚上我去見高霧,他給我的東西正是我最需要的日記本。他告訴我,有一天經過我宿舍樓下,見到我的宿舍窗口掉下一個日記本,鎖子當場壞掉了。
我檢查一遍,除了鎖子損壞,書殼弄髒了點,其他沒有哪兒破損。
高霧見我十分緊張日記本就知道他還回來給我是對的。
并且他還向我保證沒看裏面的內容。
我避開貝缪斯把日記本拿進浴室,我很生氣地舉起日記本想把它扔出去,可是最後一秒還是猶豫了。去洗了一把冷水臉,努力冷靜下來,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有些陌生,感覺鏡子裏的人很不像自己。
正當我完全冷靜下來想出去時,我聽見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
我立刻拉開門出去一看,客廳裏空蕩蕩的早已沒有他的身影了,在這個新房子裏走了一圈,無論哪兒都看不見他,甚至連他的氣息都随着他的離開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打開卧室門的時候被裏面的布置吓了一跳。
看到精心布置的房間,我愣了足足一分鐘左右,後來有一種想哭出聲的沖動。
當初為了省錢,我們選擇了一廳一室的住房,那會兒我跟他交代別忘了在卧室裏安置一張沙發,晚上他睡床我睡沙發,他說什麽都不同意,還一個勁兒勸我不要害羞,最後實在敵不過他的厚臉皮才答應跟他一起睡。
現在那張雙人床上飄滿了粉白的氣球,床頭牆壁上挂着英文字母“Wee to love home!”
書桌前的繩網上,每一個結上有系着一枚小小的彩色夾子,夾子上夾着我們的照片,照片沒有多少,幾乎都是我們的單人照,唯一的兩張合照還是前不久在排練舞臺上,高霧給我們拍的工作照。
我知道他是希望其他空餘的夾子上以後能有更多我們的合照。
頂上貼着星星形狀的燈芯片,一眼看去就像看見了美麗的星空一樣,注視久了幾乎能讓人看見未來。
我按下門口的開關,柔和的燈光亮起,那一片星光被瞬間淹沒了。我穿越過氣球海來到書桌前,伸手摘下貼在鏡子上的賀卡,打開讀了起來,裏面寫了一大段文字,都是他這段時間和我在一起的心情,最後結尾寫着他想要永遠和我走下去。
那一刻,我既開心又難過。
Advertisement
明明臉上洋溢着笑容,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從眼角滑落,等我意識到的時候,面頰已經被冰涼的淚水打濕了。
我擡手撫上心口處,情不自禁地小聲問着:“到底是你在難過還是我在難過呢?”
周圍高樓林立,霓虹刺眼,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黑夜中的城市。
我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靜靜的走着,淡淡的路燈斜着照在地上,公園長椅上坐着一對小情侶,他們相互依偎着。
我坐在石桌前翻看着日記本,路邊樹枝在微風輕撫下發出好聽的聲音,但是這好聽的聲音沒能使我心情平靜。
這本來是我的日記,可不知為何卻給我一種偷窺他人秘密的感覺。
盡管如此,我沒能壓抑自己急切的心情,還是毅然決然解封了屬于另一個我的過去。
D大的課程很多,我們每天除了上課,還得進行社團活動,我剛入校就報名進了演劇社。演劇社的社長是比我高一屆的學長,他叫邵卓爾,但他沒有成為卓爾不群的人,反而特別不靠譜。
那會兒他正在上大二,新生會上他舉着燈牌在校門口公開招社員入團,旁邊學長學姐合作招了許多人,至于他獨自一人站在一邊,羨慕地看着新生們一個個排隊走進其他社團裏,而他胸前挂着的報名表上一個名字也沒有。
正當他垂頭喪氣的時候,我這條瞎眼魚就主動咬上了他的魚鈎。
從此社團水深火熱的生活正式開始了。
邵卓爾的确有拍攝天賦,他的想法都很特別,願意下苦功夫去拜師學習各種拍攝技巧,但是他沒有團隊,直到遇見我,我幫他招募新生,讓社團達到可以正式申請成立的人數。
招人的時候我曾一度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正站在賊船上,自己是不是在做坑人的事,後來和邵卓爾相處一陣子後,我才發覺是自己想太多了,這不是賊船,笨蛋可以當賊但是他擁有不了一艘所向無敵的賊船,載着他抵達夢想的彼岸。
面前正在批閱申請文件的人是學生會長。
可能是文件太多,弄得他很頭疼,也可能是對面坐着一個聒噪的人,才讓他感到頭疼。
我和邵卓爾把社團成立的文件整理好就拿給會長大人過目,其實流程很簡單,只要達到開社團的人數,社團活動室裏沒有任何安全隐患,再寫一篇合格的思想報告,審核通過是分分鐘的事。
然而我們卻在這裏從早上八點待到快十點了,之所以會浪費這麽多時間的原因出自我身邊這位不靠譜之人。
“喂,你是提前得了老年癡呆嗎?就這麽幾頁紙,你至于看這麽久嗎?!要不要我出去給你買一副老花鏡啊?!”
“閉嘴!吵死了!”
“嫌我吵就快點啊!我還要回去吃飯呢!”
“你眼睛瞎了嗎?!沒看見我一直在看嗎?!”
“我就不明白了,就幾頁破紙你還要看多久啊?你存心的是不是?”
“我存心什麽啊?!”
“存心找茬啊!”
“你要是再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信不信我讓你的社團開不起來。”
“喲,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現在我覺得沒禮貌的家夥就不該有社團,我有些擔心你會把學弟學妹們帶壞了。”
“啊呸!”
……
如你們所見,社長大人邵卓爾和學生會會長大人不對盤!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見這種對話了。
前不久學生會長大駕光臨來到如火如荼進行着招新活動的場地裏,帶着三位風紀委員巡邏維持現場秩序。
路過我們社團攤位前時,學生會長露出輕蔑一笑,這一笑正好被邵卓爾看得一清二楚,他當場——炸毛了!
他氣憤地過去質問他在笑什麽。
學生會長瞟了一眼立在攤位前的牌子,不知道是誰用馬克筆在上面寫了三個大字:顏劇社
邵卓爾是舔顏狗。
其實當導演都很看重演員的顏值問題,導演的審美水平也是受觀衆的審美影響。但是邵卓爾不僅僅是對演員顏值要求高,他對自己的社員顏值要求更高,我跟他混熟以後,他經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徐阿姨,你得感謝我當初同意你加入我們這個超有顏的大家庭。”
每次聽見這話,我都很無語。
可惜這招顯然對學生會長不管用。
倒不是說會長長相不好看,相反他長相很帥氣,加上強大的氣場,女生們都只敢偷偷用愛意的目光偷看他。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和邵卓爾過不去,大概是磁場不對的緣故吧。
會長用“顏型眼睛”怼了一句,讓邵卓爾必須改掉牌子上的字,也囑咐其他社團規範化,統一不使用諧音字。
邵卓爾為了社團忍下這口氣,等人轉過身就罵了一句死腦筋。
吃飯的時候他還在不停抱怨,跟我說一些會長以前的糗事。也是那會兒我才知道他和會長曾經是高中同學,沒想到現在又在同一所大學讀書,高中時期邵卓爾就是愛出風頭,特別喜歡搗蛋的家夥,會長以前是學習委員,他最讨厭的人就是邵卓爾。
巧的是,邵卓爾最讨厭的人也是他。
他用叉子狠狠叉着盤子裏的蔬菜沙拉,把東西弄得面目全非都還不肯罷手,嘴裏還不忘罵道:“死魚眼!臭魚眼!他真的太讨人厭了!”
會長的名字叫俞言,邵卓爾給他取了個諧音綽號“魚眼”。
不過這個綽號,會長應該不知道,因為邵卓爾每次都是背着他叫出來的,從沒有正面這樣稱呼過他。
我猜可能是邵卓爾不敢當面罵他吧。
在邵卓爾的認知裏,他以為自己是老虎,随便亮一亮爪子就會有很多人怕他,其實從大家的視角看去,他頂多就是一只傲嬌的小貓而已。
他看了眼自己的“傑作”,露出嫌棄的表情,索性把盤子推給我,“算了,我沒胃口了,你幫我吃了吧,別浪費了。”
“我無福消受啊。”我撇了撇嘴角。
“都怪死魚眼,害我糟蹋了一盤菜!”他擡手又是一叉子下去。
看着小番茄紅紅的汁從盤底滲出,和其他蔬菜混在一起,我也感覺胃裏開始翻騰了。
我終于忍不住開口:“邵學長,你高擡貴手放過無辜的蔬菜水果們吧。”
“阿夷,你看看我這麽善良的人居然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足以證明俞言那個壞家夥有多可惡了!”
“得了吧,你別再給自己的愚蠢找借口了!”唉,實在受不了他的自說自話了,怎麽總是會扯到俞言身上去啊?“你明明也有不對的地方啊!”
他瞪圓了眼睛,“我哪裏不對了?”
“你再瞪大一點也沒用!你的确有不對的地方!我早就和你說過別寫“顏劇社”,學生會肯定不允許用諧音字的,你偏不聽。”
“切,我還以為只有俞言是老古董,原來你也是啊!”
我感覺內傷了,見跟他說不通決定放棄了,“我不想繼續跟你說這個問題了,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句話,你不要再叫我“阿姨”了,我不喜歡。”
“是阿夷,不是阿姨。”他糾正道。
“有區別嗎?聽起來都一樣的發音。”
“mumumu,對不起嘛。”
他眨眼嘬嘴,表情搞怪個不停,想讓我看在他很“可愛”的份上原諒他。可惜他不知道這些表情出現在一個男人面容上有多驚悚,他也不知道店裏其他人都在對他行注目禮,我覺得丢人死了!
看着他不停眨巴的眼睛,我瞬間無名火上升,“坐好!”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呵斥吓了一大跳,條件反應彈回座位,還一臉委屈巴巴地望着我,弄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回到現實。
社團合格證書終于批下來了,邵卓爾揮舞着證書嚷嚷着,還在路中間蹦蹦跳跳轉圈圈,幼稚的慘不忍睹,我恨不得離他一百米遠跟他撇清關系。無奈這家夥是屬狗皮膏藥的,一旦沾上就撕不下來。
我甩開他的胳膊,不動聲色地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可惜單細胞生物就是單細胞生物,根本沒有大腦在意周圍人的情緒,有些時候也挺羨慕他,至少能對自己坦率。
正當我第n次感慨時,他突然問我:“你渴了吧?”
我皺着眉頭防備地盯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又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可是他什麽也沒做,好像真的只是單純想要問我需不需要一杯水而已。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确信他不貪我的色,下一秒我情不自禁摸了摸口袋裏的錢包。
不忘嘴上回複道:“不渴。”
他眼珠一轉,跑去給我買了一杯冰茶,笑眯眯地請我喝。
我拒接不了他的好意,只好接過茶,一擡眼正巧與他蠢蠢欲動的眼神相撞,我心裏大呼不好,這分明是有事相求的眼神嘛。
“學長,你想讓我做什麽就直說吧。”
“阿……”
我一記眼刀子射去。
他縮了縮脖子,識趣地改口道:“徐夷學弟,我确實是有事相求,近日社團開張,我意欲拍攝一部視頻,奈何資金短缺,人手不足……”
青筋暴起,“說人話!”
“團聯會暫時不會資助我們拍片,我們開機前需要從別的地方拉一波贊助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你得罪團聯會主席了?”
“怎麽可能?”他表情驚訝無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樣,又一副萬萬想不到我竟然會這麽想他的樣子,感覺深受打擊,仿佛下一刻就會站立不住要倒地了似的。“我這麽優秀懂事的人,怎麽可能會去得罪別人?”
“……”
我還想着反問一句他是怎麽得罪了學生會長的,但是想了想,幹脆不問了,反正問了他也不會承認。
有一句話說得好,千萬不要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找到贊助商了?”
“嗯嗯。”他拿手機給我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是一個男生的側顏照。
光潔白皙如玉的臉龐,棱角分明透着一絲冷傲,如絲綢般的飄逸短發,發梢還泛着淡淡光澤,他注視着正前方,好看的眼眸裏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着,從拍攝的角度能看見他左邊的頸線,與他那張面孔一樣透着性感。
這樣好看的面孔讓人過目難忘。
這個學校裏好看的男生有很多,但是能讓人一見到就容易掉進愛情漩渦的男生很少,這個人恰好是其中一個。
我說:“見過一面,但不算認識。”
“沒關系,能打招呼就行。”
“什麽意思?你說的贊助商不會就是他吧?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好像是大一的學生,他能出錢資助我們拍電影嗎?”
邵卓爾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嘴裏感嘆道:“徐夷,你是C大新生的學長嗎?居然對學弟的事一無所知,你難道不知道他家裏有很多錢嗎?!”
“不知道。”
“吼——”他扶額,無語地瞪着我。“大一新生貝缪斯,身家上億,父母都是政界的大人物,從小到大喜歡他的人加起來比C大的人都多啊!”
“所以他答應你資助社團了?”
“還沒。”
“……”那你為什麽說得那麽起勁?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心裏又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接下來的話驗證了我的預感。
“你去和貝缪斯打好關系,說服他當我們的贊助商。”
“不……”
“別說那個字,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不可小瞧自己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定他的!”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這個時候,我超級想一口水噴在他臉上,讓他清醒一下。
雖然他不希望聽到我拒絕他,但是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不能由着對方胡來。
“學長,我一直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是我真心不想看着你坑我們的學弟。”
“怎麽說話呢?這怎麽能叫坑呢?”
我語重心長說:“老師教導我們身為學長一定要愛護學弟學妹們,老師沒有教導我們要貪圖學弟包裏的錢。”
“我沒有。”
“你有。”
他瞪了我很久,最終敗下陣來。
“算了,大不了我去校外拉贊助就是了,不過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說吧。”
“去找貝缪斯……哎哎哎,先別走,聽我說完啊!”
剛聽他說出這個名字,我立馬轉身走人。還以為他打消這個念頭了呢,沒想到不長記性,居然還惦記着打人家的主意。
“學長如果想要錢就自己去吧,我有事沒辦法幫你了。”
“不是錢的問題啦。”
“那是什麽問題?”
“你真不知道他是號稱財貌雙全的王子嗎?既有很多的錢又有英俊的外表,這樣的人不當男主角實在太可惜了!”
“我記得他不是表演系的學生啊,他能出演男主角嗎?”
“演技慢慢練就行了。”
“不知道其他人要是知道你是個看臉的導演會不會鄙視你。”我自暴自棄對他說出這句話。
老實說遇見這麽一個搭檔,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句話算是一句玩笑話吧,畢竟我真不想讓別人知道演劇社的社長是舔顏狗,我甚至會開始猜想,如果我沒有加入這個社團,社團會不會被邵卓爾作沒呢?
得出的結論是:當然不會。
邵卓爾雖然是個傻子,但是他的能力不差,所以一個無傷大雅的缺點,我還是選擇包容吧。
“如果他演得不好怎麽辦?”
他用樂天派的思維答複我:“總要試試才知道啊,說不定他是塊美玉,就等着我來雕刻也說不定啊。”突然反應過來,高興地看着我,“你這麽問是表示願意幫我找他過來了嗎?”
“嗯,如你所說試試就試試吧,萬一她根本不想來呢。”我真誠中肯的說道。
“你別烏鴉嘴啊!”
“……”
當天下午我就帶着邵卓爾的“誠意”,在足球場上找到貝缪斯。
那其實是我第二次見他了。
第一次是在新生迎新會上,當時場地裏人很多,大家都穿着統一的校服,一眼望過去壓根分不清楚誰是誰。我身為大三學長,又是傳媒系推薦出來的優秀生,需要在迎新會上說歡迎詞,宣傳傳媒系的教學理念,讓更多新生選擇傳媒系。
我在後臺默讀致辭稿時發現話筒壞了,于是去找策劃活動的尹學長換話筒,從別人口中詢問得知尹學長正在會場裏給大家拍照,于是我就去了會場。
找到尹學長說明情況後,他還在不急不忙地繼續拍照,我看得都快急死了,不由分說直接拉着他往會場外面走。
走到作品展示區附近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停下來接通了電話,電話是主持人打來的,他語氣很着急,說活動快開始了,問我人在哪裏。我應付了幾句,重新拉起尹學長往後臺走。
然而身後的人說話了。
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我當即一愣,這聲音跟我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能對上號的。
也正是因為他的開口,讓我立馬意識到我拉錯人了。
擡眼一看,尹學長早就趁我不注意獨自跑到前面去了,這會兒正和幾個漂亮學妹拍照呢。
我條件反射地松開了手,“對不起。”
倉促間一擡頭從他臉上掃過,即使只是短短一眼的時間,卻讓我記住了他,他在人群中太耀眼了,他詫異後釋然的微笑,勝過雨後天邊的彩虹。
“沒關系。”
只是那麽一瞬交集,而後我們擦肩而過,各自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刻我手裏提着奶油蛋糕坐在觀衆席上,我來的時候觀衆席幾乎沒多少空位了,于是我坐在啦啦隊後面一排的位置上。場中只要貝缪斯一進球,她們就會扯着嗓子瘋狂歡呼,我感覺耳朵快被她們的大嗓門震聾了。
學弟們過來分發礦泉水,知道我是學長很有禮貌地跟我交談了幾句,他們走後,我聽見前面的女生們在說昨天鄰班哪個女生跟貝缪斯告白了。
我聽她們聊天才知道他有很多交往對象,每個對象都沒相處多長時間,最長的也只有一個月而已。
當時我對他的印象很不好。
比賽結束後,我提着甜點過去找他,盡力克制對他的不屑。
他表情有些驚訝,不是因為認出了我,而是因為想不到自己的粉絲群裏有一位大三學長。
不過他還算是有禮貌,收下東西還對我說謝謝,我冰冷地回了句:“你不用謝我,這不是我買給你的。”
聽我說話語氣不對,他微斂笑容,“既然不是學長買的,為什麽學長要親自送來呢?”
可能是不太适應陌生人直視自己的目光,我不漏痕跡地躲開他的視線,低頭盯着他手裏提着的甜點盒子。“這是大四導演班的邵卓爾學長送給你吃的,他想邀請你去拍電影,不過他今天沒空,才讓我轉交給你。”
“哦。”
他聽完平靜地回了一個字,然後走到休息區拿出甜心吃了起來。
Tmd,這小子的态度怎麽這麽容易令人火大啊?
現在是怎樣?他在無視我說的話嗎?!
盡管心裏怒火滔天,但我還是要維持好自己的形象,于是我暗自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千萬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咦?學長你怎麽還不走?”他奇怪地瞧了我一眼,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說的話有多不禮貌,可能在他的眼中我已經是一個給人感覺很怪的學長了吧。
我瞪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見他說:“哦,學長是不是也餓了?也想嘗嘗蛋糕?”他舉高手裏托着的蛋糕,順便也把叉子遞給我。正好中午沒吃飽,見他好心要分一半給我,我也就欣然接受了,甚至覺得他人還蠻不錯的,應該是自己對他有先入為主的成見才會覺得他很糟糕吧。
“謝謝。”我猶豫片刻,決定接過叉子吃蛋糕。
就在我快握住叉子時他突然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啊,我忘記了,這個叉子我已經用過了,學長應該會很介意吧。”
我氣結不已,賭氣道:“嗯,是很介意。”
他表情微微一怔,努力抑制自己不笑出來,就是這個樣子令我更火大了,但他這次收斂了繼續逗弄我的心思伸出手拉了我一把,讓我坐在他身邊。
“學長,我喂你吃吧。”他拿起另一把幹淨的勺子,挖起一塊遞到我嘴邊。
但我已經不想理他了,推開他的手,直接開門見山問道:“我剛剛說的事,你怎麽想的?”
他垂眸想了想,“拍電影的事嗎?”
“嗯。”
“學長們應該知道我是學法的沒學過拍電影。”
“知道。”
“那為什麽還來找我?”
“我也不知道。”我聳聳肩,“其實我也不懂邵學長為什麽非要找你來。”
我說謊騙他的,我當然知道原因,只是我實在說不出口那個理由。邵卓爾真的給我出了個難題,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果然下一刻,他對我說:“抱歉學長,我這學期課程太多了……”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反正你決定要拒絕了是吧。”
“對不起。”
“你完全不用對不起,相反我覺得是我們太冒失了。”這可能不是我真實的想法,但說句實話,當我得知他拒絕的那一刻我真的松了一口氣,只不過我有些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此時他也很疑惑,但僅僅是不理解我的意思而已,于是我解釋道:“我贊同你應該專心學習,至于拍電影的事你就忘了吧,當我從沒對你提過。”
他沒有回話。
過了會兒他還是沒有說話,我看天色很晚了,就說了句:“我先走了。”說完我起身很潇灑地離開足球場,結果剛走了兩步就被他叫住了。
“學長,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回眸望去,他的輪廓被橙紅的光芒照得有些模糊,草地上的影子也拉得很長很長,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我卻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視線。
或許是天邊景色太美了吧,原本不爽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了。
連帶說出名字的那一刻,我的嗓音都溫柔了不少。
“我叫徐夷。”
我看見他嘴唇動了兩下,好像是在小聲念着我的名字。
突然他驀地擡起頭,又沖我說道:“我叫貝缪斯,貝殼的貝,缪贊的缪,斯文的斯。”
我愣了一秒,之後沒經過大腦說出一句話:“說這麽多幹嘛?你直接說是缪斯女神的缪斯不就行了嗎?”
聽見我的話後,貝缪斯的表情凝固了。
而我絲毫沒有歉意,反而感覺心裏一下子順暢了。當看見他臉色變得難看的那一瞬間,堵在我胸口的那口氣已經消失了,甚至還覺得暗喜,自己終于扳回一局了。
我漸行漸遠,就這樣灑脫地走出他的視線。《$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