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士出征

時間一晃就是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雲國局勢簡直算得上是天翻地覆,朝中勢力被大洗牌,老牌貴族大多被皇帝免了職位,要他們安心在家頤養晚年,還派了駐京兵馬看護。可是任誰都知道,所謂頤養晚年不過是朝廷對軟禁的委婉說法。

那些曾經嚣張跋扈的權貴仿佛從人間蒸發一般突然消失在百姓的生活裏,而接下來,由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新貴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因為幾乎每個人都被皇帝和藹可親的親手“告訴”過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下場,這群新貴也沒了新貴慣有一飛沖天的驕傲,反而行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絲毫不敢大意。一時間,國內風氣為之一肅。

皇帝坐在朝堂上,百無聊賴的托着下巴,看着底下因為修堤人選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的兩派大臣,覺得自己腦子有點兒疼。不緊不慢的咳了一聲,朝中立刻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皇帝,期待他在修堤的人選方面上給個确切的回答。

皇帝覺得頭更疼了,他把這個問題帶到朝堂上就是為了聽聽他們的意見,沒想到這群人滑不丢手死活不進這個套兒,兜兜轉轉又把問題扔給了他。

“忠勇公,你如何看?”

皇帝問一直沒有說話的顏卿。

顏卿出列拱手,有條不紊的分析:“微臣認為,盧錫歐固然是一把修堤的好手,可是據微臣的了解,盧錫歐從未真正的主持過如此規模的修堤,況且如今汛期将近,貿然更改修堤方案也為時已晚。倒不如言具寶,雖說他治理水患只求平穩,不甚出奇,但他有十年的修堤經驗,更能夠在今年的汛期內将百姓受到的損失降到最小。依微臣看,不若令盧錫歐為主,言具寶為副共同治理水患,方能相輔相成,使百姓得利。”

皇帝看着一派平靜的顏卿,藏在寬大龍袍下的手握緊了,咬着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其他的人:“諸位愛卿可有什麽異議?”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看,紛紛出言:“臣附議。”

“臣也附議。”

“好,若是如此,那便依……忠勇公之言。另外,朕還有另一片事情要說。”皇帝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對着身後招了招手,德明上前,展開一面聖旨宣讀起來。

德明尖細的聲音剛剛落地,朝堂之上就騷動起來,皇上要對滑國出兵了?

“皇上,萬萬不可啊!”一個官員率先出列疾呼,“兵戈未動糧草先行,但是皇上要調動的軍隊委實太過龐大,這般動靜一定會驚動滑國。滑國必然會提高警惕,如今的滑國雖說國君昏庸,但軍隊依舊勢強,和他們硬碰硬只會落得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下場啊皇上!臣懇請請皇上三思!”

皇帝好整以暇的斜了身體倚在龍椅上,明顯心情很好地輕輕笑着解釋道:“愛卿,朕不蠢,你以為之前的東南亂民那麽簡單就能亂起來嗎?朕的糧草早已在邊關靜候,朕的軍隊也已經接近邊關,這一點諸位愛卿大可放心。”

皇帝把目光轉到顏卿身上,眯起眼睛,眸中情緒一閃而沒:“忠勇公,朕命你為忠勇将軍,統帥三軍,可願?”

顏卿擡起頭看着皇帝,沉穩的應聲:“微臣願為陛下死而後已!”

“好,很好!”皇帝笑起來,“後日便是黃辰吉日,朕在城門送将軍啓程。”

第二天,祭軍。

祭天,祭地,宜社,告廟,祭旗,軷祭,誓師,一連串儀式走下來,皇帝眉頭微微一皺又很快放松,臉上的疲倦一閃而過,從太廟門口漏進的幽幽斜陽中,他擡眼看着對面站着的顏卿,雙手拿起钺遞給對面挺直了身體站着的顏卿。

顏卿逆着光,皇帝根本看不清楚表情,兩個人交接的時候,他突然低聲道:“給朕好好活着,聽到了嗎?”

顏卿雙手握着钺,沉默了一下,同樣低聲回:“好。”

……

書房內,皇帝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莫名想起昨日顏卿在朝堂上說的那一句話,不由得苦笑一聲,死而後已……他相信顏卿絕對會這麽做的,所以他才會在誓師的重要關頭和顏卿說那樣一句話。

明知道那裏是太廟,卻還是把這句有違禁忌的話說了出來。

畢竟那個要領兵的人是顏卿。

“陛下,該喝藥了。”德慶端進托盤,小心的開口,皇帝拿過藥幹脆地一飲而盡,不多時就覺得有些昏昏沉沉起來,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便回了寝宮休息。

半睡半醒之間,唇上一溫,隐約是顏卿的氣息,帶着夜色的寒涼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的張開口接納了這個宛如一場夢幻的吻,然後陷入了更深的睡意之中。

清晨,皇帝扶着額頭從床上坐起來,摸摸自己的唇,皺眉下床,若有所思的看了身邊伺候着的德慶一眼,德慶低下頭,背後冷汗直冒。

不過最後皇帝還是沒有說什麽,洗漱穿衣。正午,城門外,皇帝親手将虎符交給了顏卿,看着他接過虎符收入懷中,拿起自己的送行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回身對着衆大小将領高喊:“滅滑國,揚國威!”

“滅滑國,揚國威!”

衆将領随着他一同呼喊,聲音如滾滾悶雷從大地上傳了出去,皇帝帶着笑看這些精兵骁将,只覺得一股豪情沖天而起。

他雲國,再也不是任人欺侮的弱國了!

馬蹄聲漸漸遠去,揚起的塵土也早就偃旗息鼓,皇帝看了一眼顏卿離開的方向,轉身上車,對着車外的德慶吩咐:“回宮。”

德明在宮門口等着,大老遠見到皇帝的車架松了口氣,很快臉上被另外一種緊張取代,他快步上前跪下,對着剛剛下車的皇帝磕了個頭:“老奴有罪!”

皇帝愣了愣,上前把他扶起來:“何事這般慌亂?”

“忘憂和那個名叫含笑的宮女不見了!”德明心驚肉跳的等着皇帝的反應,忍不住嘆了口氣,心知這兩個人被皇帝如此看重肯定是有特殊的用處,可是他居然搞砸了……

皇帝怔了怔然後笑:“無礙,是朕把她們送走的,她們是時候該去到她們應該在的地方了。”

德明大大松了口氣,擦了把頭上的汗站起來,皇帝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驚了,這樣吧,前些日子西林那邊送上來一件珊瑚,朕也沒什麽用,看你喜歡,便拿走壓壓驚吧。”

德慶羨慕嫉妒恨地看着由大悲轉到大喜幾乎要欣喜若狂的德明,默默地想,他也想受受驚啊……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眯眼):朕似乎感覺到了那碗湯藥什麽不對。

德慶:啊哈哈哈哈哪兒能啊那可是純天然的草藥啊哈哈哈哈……

皇帝(輕柔的微笑):這件事暫且擱着,朕聽說你想受驚對吧?

德慶:德明你快來救我啊啊啊啊!皇上又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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