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張炜驟然忙了起來。他既要和夏珂露練習英語，給她唱歌。還要偶爾去祝晴楓的家裏學吉他。由于網吧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所以祝晴楓要三班倒。輪到上夜班的時候，白天就能教張炜學吉他。
但是下了夜班的話，只想睡覺。這時候只能下午去找他。
至于上白班的話，祝晴楓晚上有時間。但是張炜只能隔一段時間去一次。因為要陪夏珂露。
祝晴楓曾經問起張炜他晚上有什麽事情。怎麽祝晴楓有時間的時候，他卻不來了。
張炜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夏珂露的事情。
祝晴楓又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比你師父還早找到女朋友。”
張炜就急忙解釋:“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像仙子一般的存在。怎麽會願意做我女朋友呢。我覺得能和她做朋友就已經很好了。”
祝晴楓撥弄一下張炜的頭發說:“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情。等你們長大了，你們不是戀人，就是陌路人。”
張炜卻根本不懂祝晴楓的話，只是覺得他說得好高深啊。
但是他沒有問這句話的意思，他不能顯得太無知。
夏珂露卻也同樣面對着這種直擊靈魂的拷問。
在吃飯的時候，夏珂露的爺爺看似無意地說:“你好像和張炜走得太近了吧？你為什麽不交一些女孩子做朋友呢？”
夏珂露吃飯的動作停了一下。
然後用筷子摸索着桌子上裝着菜的盤子。
爺爺看她夾了半天都沒有夾到菜，于是将盤子遞到夏珂露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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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珂露夾到了一筷子菜，然後送進嘴裏咀嚼着。
沉默了一會兒，夏珂露聲音低低地說:“我想和人家做朋友，但是也得人家願意啊。不嫌棄我眼睛看不見的人目前只有張炜一個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覺得很輕松。”
夏珂露的爺爺欲言又止。
他其實擔心夏珂露和張炜會早戀。
因為他們好像太親密無間了。有好幾次，夏珂露的爺爺都看見夏珂露和張炜手拉手地坐在秋千上玩。
夏珂露的爺爺不是不開明的人，但是他隐隐有種擔心，夏珂露會太依賴張炜。
古語有雲，男女授受不親。
夏珂露和張炜實在關系太親密了。
這讓夏珂露的爺爺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夏珂露畢竟是女孩子，如果等到她吃了虧的話就晚了。
但是夏珂露當然不知道爺爺的擔心。
她只是喜歡和張炜在一起，就是這麽簡單。不摻雜任何大人們想象中很複雜的感情和目的。
夏珂露剛和爺爺來北京的時候，她的眼睛還只是剛剛變盲。非常不适應這種黑暗的環境。她對于任何人和事物都是恐懼的。
爺爺告訴她，以後他們就要在這個叫做北京的城市生活下去了。
夏珂露還對這句話似懂非懂。她只是朦胧地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她熟悉的家了。爸爸媽媽也不會再陪着她了。
雖然爺爺将她視為掌上明珠。拿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但是她還是不開心。
直到那個叫張炜的小男孩跑來和她說:“我們做朋友吧。”
夏珂露才稍微覺得自己不再那麽孤單了。
張炜就像是夏珂露在茫茫黑夜中航行時見到的燈塔。讓她漸漸接受了自己看不見這個事實。開始接納這個城市。
北京人指路的時候永遠說東南西北。
比如你向南走二百米左右，然後向西拐，大約再走五百米就到了。
夏珂露想起她和爺爺初次來到北京，被北京人指路的窘相。
外地人如果在北京問路會很辛苦。尤其來自上海的夏珂露爺爺。
他年紀大了，聽北京人指路像是說繞口令似的。好不容易才在一個胡同口碰見一個老年人，帶着他們到了一個小旅館落腳。
這個老年人就是張炜的爺爺。
後來他們聊了幾句。夏珂露的爺爺聽說張炜家對門有房子出租，而且價錢不貴。于是就去看了一回。
看完房子，他就決定以後搬來這裏住了。
這個小院綠植很多，正好有兩間房。有炕。不用再考慮買床之類的事情。
然後他們托運的行李也來了。于是夏珂露和他爺爺就正式入住這個北京小院了。
剛開始，夏珂露是喝不慣街上買的豆汁的。她覺得這東西味道怪怪的。
是張炜鼓勵她慢慢感受這種味道，喝着喝着就習慣了。
現在夏珂露确實喝着豆汁也不會皺眉頭了。
她覺得自己慢慢融入到了這座城市。
有一次，夏珂露和爺爺一起去茶館聽京韻大鼓。
耳邊都是跑堂的高門大嗓的招呼聲。有時候連臺上的藝人聲音都蓋過了。
但是沒有人有意見。這才是北京的特色。
笑語喧嘩才熱鬧。
夏珂露想起爺爺在家裏立得規矩。
不許大聲說話，食不言寝不語。
但是在張炜家裏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永遠是最熱鬧的。
張炜的爸爸媽媽在說着工作的事情。張炜彙報最近學了什麽。
張炜的爺爺也偶爾插進幾句話，唏哩呼嚕地喝湯。
夏珂露莫名覺得在張炜家，才能感受到一些煙火氣。
在她家，實在太安靜壓抑了。
可能由于她是從小就到北京了，所以慢慢培養成北京人的習慣了。
反而對于上海，對于吳侬軟語的故鄉，倒是沒有什麽印象了。
對于爺爺堅持的一些上海人習慣也不理解了。
當然，真正讓夏珂露喜歡上北京這個城市的，還是張炜。
除了爺爺，張炜就是夏珂露的整個世界。
後來夏珂露聽宇寧的廣播時，聽到他說了一句話:“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夏珂露覺得非常有道理。
那麽讓夏珂露喜歡上北京城的，到底是宇寧，還是張炜一家呢？
夏珂露有些搞不清楚。他們在天平的兩端不相上下。
但是自從夏珂露知道一直是大炜在冒充宇寧給她寫信的時候。她對于張炜心懷感激。将天平向他傾斜了好多。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後來夏珂露想起這句話的時候，卻并不全是甜蜜的回憶。
當然，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在遇到那些事情之前。夏珂露一直覺得她是因為張炜才愛上這座城市的。
雖然那時她還不懂得什麽叫愛。
她只是覺得因為張炜，她對于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有了感情，并且難以割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