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上五點四十五分。

整座宿舍鈴聲大作,男生們頂着雞窩頭眯着眼睛,嘴裏叼着牙刷,手忙腳亂地套軍訓服。外面又哨響,教官們喊着口號集合開始跑步。

蔣悅穿着軍訓服洗臉刷牙,霍一剛從床上坐起來,撓了撓頭發,還在懵圈。趙衍初鋪上則一點動靜都沒有,蔣悅洗完了臉,樓下響起集合的鈴聲,蔣悅出來後見趙衍初還沒醒,叫道:“趙衍初起床啦!!!”

趙衍初毫無反應,霍一迷迷糊糊地下床,在樓梯上踩了個空,驚得一聲冷汗,頓時清醒了。

蔣悅見趙衍初怎麽都喊不醒,只好爬上他的床,他蹬在樓梯行,一手抓住欄杆,趙衍初只穿了條內褲,抱着被子背對着他睡覺,赤着肌肉線條優美的脊背,蔣悅又喊了他幾聲,趙衍初除了伸出手來撓了撓後背,依然睡着。

蔣悅搖了搖他的肩膀,趙衍初連體溫都比他高一些。趙衍初終于睜開眼睛,他翻過來,在那一瞬間,蔣悅看到他的頸側有一小塊皮膚呈青藍色,似乎還有凸起的質感,然而眨眼間又不見了,恍若幻覺。

蔣悅眨了眨眼,趙衍初的被子滑下去,他的臉上還帶着熟睡的紅印,像只煩躁的大狗一樣哼哼幾聲,下身的四角褲頂起來。

蔣悅的臉頓時像番茄一樣,趙衍初坐起來,蔣悅立馬從樓梯跳下來溜走了。

趙衍初沒睡夠,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蔣悅看到了什麽,急忙扯了褲子穿上。宿舍裏一陣混亂,樓下響起催促的哨聲,一樓已經聚集了不少集合的人,正排着隊出宿舍門,蔣悅兩只手一手一個沒睡醒的大個子室友,啊啊啊地從樓上沖下來,終于趕上了。

今年為了整頓紀律,要求軍訓的學生6點就得到操場集合,5點55關閉宿舍,起晚的學生想渾水摸魚溜出去都不成。

趙衍初随手把軍訓帽扣在蔣悅頭上,蔣悅的視線被擋住,伸出手把帽子扶好。入學之後他像個小學生一樣對每件事都很上心,早上五點就睜開眼睛,趙衍初和霍一則像兩根老油條,悠悠哉哉的。

覃城前幾天還在下雨,幾乎所有的新生都在求雨,企圖讓雨延續至整個軍訓期間,男生宿舍外面的窗戶挂了一排的雨天娃娃。昨天老實人蔣悅去參加學院的開學儀式,回來看見翹掉會議的趙衍初和霍一在宿舍準備了一張“雨神”稱號響亮的男明星的照片,裱上相框放在椅子上,下面供着蘋果、巧克力、霍一的游戲機和趙衍初剛買的游戲碟。

蔣悅:……

即使新生求雨的心願幾乎要化成實體,軍訓的第一天依舊是個猝不及防的大晴天。

新生們整成方隊,霍一和趙衍初因為個子高站在前面,蔣悅站在中間靠後,教官們在整好隊後跑步過來。一個年輕教官在他們方隊前站定,他身高中等,穿着07式迷彩服,腰帶掐着勁瘦的腰,腳上蹬着軍靴,冷着臉,氣勢十足。

新生們看着他,他也看着他們,兩相面面相觑,教官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他身後的尾巴甩了幾下,是一條黑背。

新生們見教官笑了,紛紛也笑。誰知道這個教官見他們笑,又冷不丁拉下臉來,大吼:“笑什麽笑!”

學生心裏咆哮:神經病啊!

蔣悅在第一排中間,正對着這個教官,他很緊繃,緊繃到一臉嚴肅,其實就是腦回路沒跟上周圍的人。教官的眼睛盯着他,走上前來用兩根手指點了點他的肩,道:“朝這位同學,學習!”

唰的一下整個方隊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蔣悅的手心全是汗,教官後退了幾步,開始說一些軍訓的注意事項。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曬得學生們頭頂冒煙,連蔣悅都有點受不了,他趁着整隊的時候看了一眼站在隊頭的趙衍初,趙衍初似乎十分耐不住熱,側臉看上去很煩躁。教官喝道:“整隊!不要東看西看!”不知道是不是在說他,蔣悅急忙縮回了頭。

接下來的活動,教官不知道為什麽,十分喜歡把蔣悅叫出來做示範。蔣悅明明覺得自己行進走得不是特別好,這個教官非要把他拎出來現眼,蔣悅由于緊張走得歪歪扭扭的,同學們笑起來,幸而都是善意的笑聲。

休息時教官教大家防身術,又把蔣悅抓出來,讓蔣悅用手臂鎖住自己的頭,他用分解動作做給大家看,手肘斜後方往上捅,整好能觸到蔣悅的肋骨,蔣悅往後一縮,教官見他手上松了勁,道:

“這個時候要看好。”

教官瞬間抓住蔣悅的手肘,作勢要把蔣悅整個人翻過來一個過肩摔,當然這只是示範,教官不會真的摔他。但是那個瞬間蔣悅感覺到危險,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蔣悅趁着教官另一只手還沒抓住自己,右手順着他的上臂劃上去,瞬間抓住教官的上臂,彎下腰要給他一個過臂摔!

可惜蔣悅的力氣不夠大,根本扳不動教官。教官沒料到蔣悅有這手,兩個人在那一刻竟成互相角力之勢,底下的人開始鼓掌起哄,教官率先松開他,挑了挑眉,道:“喲,練過?”

蔣悅根本不知道那一瞬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就好像動物本能一樣,他感受到要遭到攻擊的恐懼感和瞬間爆發的怒氣,甚至有強烈的抵觸,使他毫無基礎的情況下做出動作。

蔣悅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迷茫地搖了搖頭。

暫時解散自由活動的時候,蔣悅坐在操場邊緣,趙衍初狂灌完水又去買水,教官拖了馬紮,坐在蔣悅旁邊。

他的狗尾巴甩了甩,面容看上去很年輕,有些痞帥痞帥的,是一種邪氣的俊朗。他擰了礦泉水喝了一口,狀似閑聊道:

“你是短尾系?”

教官示意蔣悅身後。蔣悅沒想到考驗演技的時候來得這麽快,這幾天還來不及和班上的人接觸,暫且沒有人問起他的尾巴。他心裏還記着趙衍初和霍一囑咐他的話,只得棱模兩可地點點頭。

“嗯?”教官銳利的眼睛看着他,蔣悅不敢與他對視,卻聽到教官道:

“短尾系……我覺得你不像啊。”

蔣悅的後背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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