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收服趙嬷嬷

回到花廳沒多久，這阖家年夜宴就散了。

沈靜姝回了清梅居，趙嬷嬷被靈兒安排在倒座房東邊屋裏候着，見沈靜姝回來了，方才讓趙嬷嬷去了暖閣。

屋裏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氣，比起花廳裏濃烈的酒氣倒是讓人清爽了不少。

靈兒給沈靜姝解下玫瑰紅金絲百合披風，又遞了銅胎掐絲琺琅花蝶紋海棠手爐暖手。

沈靜姝做到木炕上，靈兒又拿來織錦蓮花彩絲坐墊給沈靜姝鋪上，這是她近日閑暇時繡的，就是已經打春，做得有些晚了，沈靜姝誇贊她針黹女工了得，又說繡的不晚，春暖乍涼，不薄不厚正是得用的時候。

翠兒從小廚房燒好了水，泡了杯茉莉花茶放到炕桌上。

沈靜姝看着跟前站着的趙嬷嬷，眼圈紅腫，眼神閃爍，沒了在省室時的氣勢。

趙嬷嬷心裏怯想：“四小姐會是要幫我麽，指不定是為了省室的事情要給我難堪，早知道當時就不該收了她的物件。”

沈靜姝輕啄了口茉莉花茶，只覺得齒頰留香，再配上香爐裏飄出的幽香，更是沁人心脾。

沈靜姝微微擡眼，嘴角微醺，陶醉于她鐘愛的茉莉花香當中。

“說吧，是遇到什麽難事，大過年的哭哭啼啼，也不怕主子們覺得你觸黴頭。”沈靜姝終于開口問起趙嬷嬷的事來。

趙嬷嬷聽着沈靜姝的口吻不緊不慢，不溫不怒，心裏沒了底。

“這四小姐雖說平日裏溫和，可這幾年聽說性子越發執拗張狂，連大太太有時也不怕，按說在省室自己做的已然是好的，并未真正苛待她們，可必定是事先收了兩個好物件，四小姐不會借此懲治我吧？”趙嬷嬷心裏嘀咕着，生怕沈靜姝給她板子吃。

可想到家裏躺在病床上的三歲孫子再等着她尋錢救治，趙嬷嬷也不管其他，“撲通一聲”就給沈靜姝跪下也不知磕了幾個響頭，嘴裏還說着：“四小姐救命，四小姐救命呀。”

沈靜姝神情自若，倒也沒有被趙嬷嬷突然的響頭給驚到，朝一邊候着的靈兒使了個眼色，靈兒便将趙嬷嬷扶了起來。

沈靜姝問了趙嬷嬷緣故，才知道是趙嬷嬷家裏的孫子生病無錢醫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她去了花廳想求求大太太卻被管嬷嬷攔住，說大太太只管府裏的奴婢，哪還管得了奴婢的家人。可眼下，孫子急需銀子救命，因趙嬷嬷兒子好賭，親戚朋友都借怕了，又說她的孫子怕是治不好了，銀子借了也是白搭。

“你們不是還收了小姐一個镯子和一個玉佩，也值不少錢了。”靈兒帶着一絲怒氣說道。

“攤上一個好賭的兒子，哪裏還能藏得住銀子。”

沈靜姝想着一個省室的粗使婆子去求堂堂平安侯府主母救她的孫子，果真是病急亂求醫，若是別家主母有個好性子也就罷了，大太太可不是那種心腸軟的人，更不是顧忌奴婢好壞的人。

沈靜姝又想到當初在省室的時候，趙嬷嬷也沒對她們如何，這次幫了她，那可是一個救命恩情，這恩情可比就趙嬷嬷自己的命還要大，如此，在這府裏可就是多了一個幫手。

沈靜姝沒有多想，就讓靈兒拿了銀子給趙嬷嬷，又說不夠了再尋她來要，孩子的病情可不能耽擱。

趙嬷嬷拿了錢，就又要給沈靜姝磕頭，被沈靜姝攔下，說這銀子就是見不得孩子白白因為付不起看病錢送命才給的，讓趙嬷嬷就不要挂在心上了。

沈靜姝這樣一說，趙嬷嬷自然更是感激萬分，直說自己欠四小姐一條命，以後就算是為了四小姐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靈兒帶了趙嬷嬷出去，回來後看見大太太之前安排進來的丫鬟百合正在小廚房裏忙些什麽。

“都這麽晚了，百合在這裏做什麽？”靈兒心裏好奇，就去小廚房看看。

進去的時候百合正在竈上熬什麽東西，見靈兒進來了，就給靈兒福了福問了聲：“靈兒姐姐好。”

“這麽晚了，你在竈上熬什麽東西呢？”

“是給四小姐熬得小米粥，四小姐在花廳免不了吃酒，酒傷脾胃，小米粥很是養胃。”

“難得你有心了，一會兒熬好了就端過去。”靈兒說過就回了暖閣。

到暖閣後，沈靜姝就朝着正在給她捏肩的翠兒說道：“你随靈兒去休息吧，這都後半夜了，難不成你們要和我一起守歲？”

“若是小姐要守歲，奴婢自然會身邊伺候着。”翠兒說。

靈兒挑過燈芯，向沈靜姝說道：“剛才送趙嬷嬷回來時見小廚房裏百合給小姐煮了小米粥，說是小姐既吃了酒便傷脾胃，她也算是個有眼力見兒的。”

沈靜姝倒沒說什麽，只見翠兒撇嘴道：“她這是想巴結咱們小姐讨好主子。”

靈兒就是聽着翠兒說話帶刺，就回了她：“說的就好像就不願意讨好主子似得。”

翠兒又要開口說什麽，沈靜姝擺擺手讓她們住口，大晚上的吵着也不嫌累。她們二人便都不敢言語了。

這會子百合端了小米粥進來，給沈靜姝福了禮，把小米粥放到炕桌上就要退下。

沈靜姝叫住她，問了聲：“你原來可是三小姐屋裏伺候的。”

“是，奴婢原來正是三小姐屋裏伺候的。”

“那怎麽好端端的就被安排到我這裏了，還不是屋裏伺候的。”沈靜姝在百合被大太太帶到清梅居的當日就認出了她，但也沒有過問，今日湊巧她來送粥，也就直接問了。

百合輕聲回道：“奴婢粗笨，沒有伺候好三小姐，總是犯錯，三小姐就跑到大太太那裏說要把我發賣了，大太太說既然伺候不好主子就來四小姐您這裏，平日做些雜事也比發賣了好。”

這話一說完，沈靜姝審視着眼前的百合，一雙大眼水靈靈的，模樣清秀，并無半點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地方，看着竟很讨人喜歡。

可是那句“大太太說既然伺候不好主子就來四小姐您這裏”讓沈靜姝不得對這個年紀小小的丫鬟另眼相看。

而此時靈兒和翠兒已經同時看向沈靜姝，這小丫頭說話也太膽大了。

沈靜姝卻擺手說累了讓翠兒和百合回去，留了靈兒伺候她淨臉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