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離也清楚他該做什麽才最理智。只可惜情感這種東西不是人自己能控制的,他阻止不了自己心中的咆哮。

周離從矮座上站起來,走到少女面前,緩慢至極的跪了下去。

他在自我催眠,沒錯,他是在跟這個女人調情,只不過這個女人喜歡女王游戲,周離就陪她玩。問題是周離不喜歡女王游戲,一點都不。

人生不能事事如意,就是這麽回事。

拉車的黑色翼馬無聲邁動腳步,馬車安靜的向前行駛,車廂內完全感覺不到哪怕一丁點颠簸。周離趴在少女身上,撫摸着她渾圓堅 挺的乳 房,親吻她的嘴唇。他的右手五指靈巧的在少女夾緊的腿間揉弄,晶瑩透明的液體已經溢滿了他的手掌。

他擅長對付女人這種生物,無論她是不是地球人。

車廂內的喘息聲盤旋環繞,周離摟着少女柔弱的腰肢,缺乏憐惜的粗暴闖入。他壓抑的低喘着将頭埋入少女頸後,技巧娴熟的聳動,眼中卻一絲快感也無。

當馬車在屬于少女的莊園中停下後,周離依随了少女的要求,将她橫抱着走下來。少女眼中沒有絲毫炫耀或者張揚的色彩,她只是緊緊的依偎在周離胸前,這讓周離不像是她的奴隸,而像是她的保護者。

在潔淨道路兩旁明亮焰燈的照耀下,周離抱着少女,身後跟随着大批不知從何時出現的黑衣仆從,緩步前行。

炎獄星聚集着千奇百怪的各種生物,周離在來到別莊的第二天,就認識了他在炎獄的第一個能夠交流的朋友。那是一個樹人,名字叫做穆德。樹人天生具有強大的精神力,本性熱愛和平,穆德可以使用精神力與周離進行交流。而周離也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教他炎獄星通用語的老師。雖然他還無法做到使用精神力交流,但是穆德是個有耐心的好老師,他不在乎周離只能用點頭搖頭來簡單表達自己的感受,可以将一個單字反複講述上百次。

周離也終于弄懂了他剛到炎獄星的時候,那個龍騎士對他喊的那句‘所卓克奈’的含義。其實很簡單,就是:投降不殺。

時間在炎獄星的一明一暗中流走的飛快,周離每天除了跟穆德學習通用語,就是去滿足他那位柔弱而美麗的主人那過于旺盛的性欲。他覺得這種生活勉強還能過,雖然最後他很可能會精盡人亡。

樹人穆德可以教會周離聽說炎獄通用語,卻沒法教他讀寫。精神交流是種很奇妙的交流方式,穆德能做到的就是将自己腦海中的意識傳達給周離而已,這種意識的傳達是一種抽象的東西,它并不以任何實際的物質形态存在。

這個問題穆德也無法為周離提供什麽好的建議,因為炎獄星上像穆德這種和善的生物實在稀少的可憐。周離也想過對少女提出想要學習通用語的請求,不過在一次又一次的親密接觸之後,他打心底裏明白這不是什麽好主意。

這個女人是個真正的瘋子。她眼神平靜,表情柔順,會在周離懷裏激烈的尖叫,會用雙腿絞緊周離的腰,會用她的手指牢牢的扣着周離的背,在上面留下幾道猩紅的抓痕。

她不會哭也不會笑,話很少,聲音不高。她每天至少要出一次門,她每天至少要殺一個人,她每天至少要跟周離上三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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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血腥公主,茱麗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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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炎獄星是個監獄。”

樹人穆德艱難的抖了抖自己的樹冠,不緊不慢的跟周離進行着每日例行聊天。此時是周離來到炎獄星的第三個月,在老樹人穆德的耐心教導下,周離現在已經掌握了炎獄星通用語的基本聽說能力。現在他接收到老穆德的話之後,可以用一些簡單的炎獄通用語進行回答。

“監獄?”

周離的發音還很不标準,幸好老穆德雖然年紀古朽,腦袋還算靈敏,他準确的接收到了周離想表達的意思,慢吞吞的給予了肯定。

“對,監獄。炎獄星位于整個宇宙的最邊緣,僅有的一條空間通道前不久還被狂焰之門徹底封死,是最天然最适合的監獄。能夠被流放到炎獄星,就意味着被判處了終生監禁,不僅如此,就連子孫後代也一并連坐。被流放到炎獄星,這是比死刑還要更為可怕的酷刑。這裏是宇宙中聞之色變的極惡之地,永無回頭之日的炎之地獄。”

說到這裏,老穆德頓了頓,他知道周離需要一個接收的時間。

“能被流放到這裏的沒有良善之輩,周離,老穆德也不是。老穆德年輕的時候,也是樹人一族中最好戰的勇士。因為我殺了太多的夜妖精,所以後來被夜妖精俘虜了之後,他們就把老穆德流放到了這裏。老穆德在這座監獄中茍且偷生了太久啦,久的已經連路都走不動了。”

“周離,你是貴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母炎會沒有為你挑選一位保護人,但是你确實是這個炎獄星上最有權勢種族的一員。老穆德教你通用語也不是沒有私心的,但老穆德也只是希望在将來,你發跡了之後,能記得來幫老穆德一把。”

周離安靜的聽着老穆德的陳述,眼神清澈。

老樹人深深的,疲憊的嘆了口氣,他把自己的樹冠慢吞吞的轉向右前方,在那裏,一條猙獰的炎流脈絡劃破地表,向着遠方延伸而去。

“老穆德想要死的沒有痛苦,用你的火焰将老穆德一瞬間化為灰燼吧。”

“我答應你。”

這絕對算不上什麽過分的要求,所以周離沒有猶豫的答應了。他跟随着老穆德目光,看向那條散發着熊熊焰光的炎流,右手的食指在地面上無意識的敲了幾下。

周離最近經常失眠,他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思鄉。睡不着的時候他就會披着那件從拍賣場穿出來的海盜大衣,走到莊園一角的樹蔭深處,獨自注視着那些撕裂地表的炎流。

他開始忘記地球的天空是什麽樣的,開始記不清陽光拂照在身上的溫度。取代了太陽與月亮,帶給他溫暖與光明的,就是這永恒的火紅焰光。

他開始懷念過去。

懷念這種情感,不是在遇到了多麽悲慘的遭遇後才會産生。往往是在生活平淡而順利的延續中途,悄悄浮現在人心底。

炎獄星最近也不太平。老穆德告訴周離,在狂焰之門崩塌,通往藍海的通道打開後,炎獄星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勢驟變,戰争逼近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順帶一提,藍海就是炎獄這邊對地球的稱呼。

炎獄星有着一套松散的等級制度,之所以松散,是因為這種等級制度建立的基礎就是實力。站在最上層的就是貴族,或者說是炎族。他們是炎獄星的王族,是炎獄星的原住民,也是這裏實力最為強大的種族。僅次于貴族存在的階層就是流放者同盟,從宇宙中各個星球被流放至炎獄的犯人們為了生存,組成的強力聯盟。炎獄貴族和流放者同盟并沒有任何從屬關系,維持着一種微妙的互不幹涉。當然,作為最底層的存在,就是炎獄星的其他種族,不被流放者同盟所接收的流放者,以及這些流放者的後代。為了保護自己僅有的生存權利,弱者們聯合到了一起,組成了公會。

通往藍海的空間通道被打開,這個富饒美麗的星球必然成為炎獄星三大勢力集團,貴族,流浪者同盟,還有公會之間戰争的導火索。

貴族個體實力強大,但組織松散,缺乏統一的首領,而且是三大勢力中人數最少的。流浪者同盟強者紛纭,能人輩出,但內部派系紛争不休,絕大部分力量都消耗在了內鬥上。公會的強者最少,但人數最多也最為團結,最重要的是它有一個強力的領導人,智者倫薩。

在炎獄星上,貴族占據了絕對的地利,整個炎獄星的核心就是被稱為母炎的東西。而貴族,就是從母炎中出生的天生炎獄之主。流浪者同盟和公會都被貴族所壓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裏是炎獄,是貴族的地盤。

然而藍海,這個百分之七十的地表都不海洋所覆蓋的星球,無疑就是這兩個勢力翻身的最大憑借。雖然藍海對于貴族來說并不是必須的,但為了繼續壓制流浪者同盟和公會,确保自身的地位,貴族也絕對不可能允許藍海被這兩個勢力所占據。

戰争,戰争,戰争。

周離擡起手臂,将自己的手掌與不遠處炎流上翻湧而起的焰光貼的更近。在這場時代掀起的滔天浪潮中,他只不過是其中一條努力掙紮的小魚而已。只能随波逐流,安穩度日已經是最高追求。

“人生啊……”

這句話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當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會把這句話吐出來。

雖然從來到這裏之後,周離就一直被所有人認定為貴族。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不過是個地球人而已。

更正,入鄉随俗,他只不過是個藍海人而已。

周離現在的主人,血腥公主茱麗葉是流浪者同盟的一員。這個女人最近對周離的需求越來越強烈,即便以周離被謝泯然改造之後的變态肉體也有了種吃不消的感受。而且她最近外出的頻率正在每日劇增,身上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導致這一變化的原因要想明白很簡單,就如同老穆德所說的那樣,炎獄星內部的戰争,要爆發了。

當初謝泯然使用新人類專用‘記憶傳承器’強塞進周離腦袋裏的戰鬥技巧,如今正被他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吸收消化着。雖然沒有經過實戰考驗,但周離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會拿着刀亂揮的菜鳥。他在努力的變強,為了生存。

熊熊燃燒的焰光映入他漆黑的瞳孔深處,名為執着的火焰,在那片無盡的黑暗中,美的觸目驚心。

=========================《觸目驚心》 完==================================

作者有話要說: PS:某試圖描述出一個個鮮明的角色,不過看起來這有點困難不是

PS:不要糾結這一章的內容,這只是交代一下設定,完成個過場而已。主菜即将上場,敬請期待。

☆、迷失羔羊

chapter 1

我可愛的羔羊啊,你為何而哭泣?

我可愛的羔羊啊,你現在在哪裏?

黯淡的焰光拂照着漆黑的世界,他腳步踉跄,渾身染滿了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鮮血。

他已經被追殺了整整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沒有合過眼,不停的戰鬥。他絕非弱者,但追殺他的卻是集貴族,流浪者同盟,公會三方面組成的超級強者團隊。注意,是團隊,是一只可以稱得上炎獄最強的有組織有秩序的團隊。

抹殺他的計劃由公會的最高領導,智者倫薩親自制定。具體戰鬥的總指揮官是貴族三王之一的獅心王萊昂,流浪者同盟派出的是最強精銳組合,有着死刑裁定法庭別稱的五人組。

智者倫薩從來不标榜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從來不吝啬于使用卑劣的手段打擊敵人。于是他的第一次遇襲,就是在從藍海返回炎獄的路上。

風塵仆仆,一心正想趕回領地的他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所包圍。智者倫薩派出的第一支偷襲部隊全部都是流浪者聯盟和公會的人手,所以當他看到從遠處趕來的老友獅心王萊昂時,便理所當然的将其視為自己的幫手。

接下來的發展就如智者倫薩所布下的棋盤一樣,他可以擋得住衆多敵人的圍攻,卻無法躲避來自身邊老友的突然襲擊。深知他弱點所在的獅心王萊昂一擊便毀掉了他炎族的核心,那雙永不熄滅的血眼。

失去了血眼的守門人依舊是守門人,他最終還是突破了包圍圈,開始了漫長的逃亡。

他是狂焰之門的守門人,他是血眼之主,他是炎獄的守護者。三大勢力之所以合力,就是因為只要有他的存在,這場戰争便永遠無法打響。換言之,他死的那一瞬間,就是戰争開始的瞬間。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甚至并不憤怒,無論是對于老友的背叛,還是長期以來受他幫助的公會的反戈,抑或是他親手組建的流浪者同盟的果決與殘忍。

他只感到悲哀,沒頂的悲哀。

對權勢的争奪,對同伴的猜忌,永無止盡的野心。他不是聖人,他只是想要守護他的母親,守護炎獄,不知疲倦的守護。自私的本性無法從根源杜絕,所以他成為野心家們眼中的最大障礙。

因為對他的抹殺計劃久久無法取得成效,已經迫不及待的三方正在不停的增加人手。無論他到達哪裏,公會的暗探都能在第一時間追尋到他的蹤跡,而緊接其後的,就是來自三方的兇狠襲擊。

失去了血瞳的他正在逐漸衰弱,明眼可見的衰弱。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終結,就如同所有人期待的那樣。

聽吧,身後那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空氣在不斷的被壓縮凝滞,他的末日已然到來。

母親,你在看嗎。

他停下了向前的腳步,轉過身,緊閉的眼皮內空無一物。手中握着的是不知從誰那裏搶來的長劍,他的愛刀斬炎早就遺失在前面的戰鬥中。

母親,你在看嗎?

無人嘲諷強者此時的凄慘模樣,因為他們都知道,就是這麽一個看上去搖搖欲墜的男人,已經殺光了超過三十支他們之前的追擊部隊。

母親,你在看嗎!

發出了受傷的野獸般的咆哮,他沖入了正前方的敵人之中,手中揮舞的長劍揚灑着鮮血,血色的火焰綻放,燃燒着生命最後的光與熱。

前進的腳步最終為一支金色龍槍所阻,這支龍槍貫穿了他的心髒,将他死死釘在地面上。他看不見,也不用看,發出這一擊的必然是背叛他的老友,獅心王萊昂。

“你永遠無法理解我的憎恨,老友。”

身着金色戰铠的男人握着龍槍,注視着被手中龍槍貫穿了心髒的他,如此說。

“你的生命由我來終結,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金色的火焰淹沒了他的身影,從火焰中出生,在火焰中消亡,這是炎族最完滿的結局。他将借由這火焰,回歸到母炎的懷抱。

金焰燃起的瞬間,更為蒼茫而殘酷的厮殺,揭開了帷幕。

周離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提着一把幾乎與他等高的赤色大刀,站在一座高大的建築物頂端,在皎潔明亮的月光之下,舉目四望。孤廣的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人,寂靜的可怕。他張着嘴在說些什麽,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然後不知道從哪裏,突然有一個聲音回應了他。

“我答應你。”

這不是周離第一次做這個夢,夢中的場景清晰的可怕,就仿佛這不是一個夢,而是他自己的一段回憶。

周離不相信人會做相同的夢,他已經有些明悟,自從來到炎獄之後。這個突如其來的夢破壞了他少有的安穩覺,披上那件海盜大衣,慢吞吞的走到他經常在睡不着的時候坐着的莊園角落。

舉着那枚火晶點燃了一根煙,周離研究過這種炎獄的煙草,跟藍海不同,這是一種被叫做朵兒玎的植物,具有微效的麻痹和致幻作用。這種煙草放到藍海去必然是違禁品,不過對于炎獄這些比藍海人普遍體魄要強健幾倍的地方,倒是很正常。

風幹的朵兒叮燃燒的煙霧是火紅色的,就如同炎獄永遠火紅的天空一般。周離咬着煙,默默注視着因為夜晚焰光的黯淡而漆黑下來的天空。

【我已将他送至你身旁。】

驀然在腦海中響起的語句,帶着無法觸摸的隔閡與飄忽,将周離從沉思中驚醒。他愕然掃視着四周,目光在不遠處那條炎流上方凝滞。

熊熊燃燒的焰光悄然改變着形态,周離不知道,這就是一個新的炎族出生時的景象。他只是呆呆的注視着那團慢慢轉化為人型的焰光,心跳驟然加快。

【你将成為這個孩子的保護人。】

保護人?

周離腦海中驟然浮現出樹人老穆德對他提起過的炎族的常識。沒錯,每個新生的炎族在出生的那一刻起,母炎都會為她的孩子挑選一位成年的炎族作為保護人,這種關系是母炎定下的,是絕對不可破壞的鐵律。

焰光形成的人型已經穩定,包裹在外面的焰光開始一點點的剝離,露出裏面和周離一樣的人體。

炎族的塑形是由母炎來完成的,從出生起,就永遠不會發生衰老之類的生理變化。看着那個漸漸清晰起來的人影,周離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他向着對方一步一步的走近,直到觸手可及。

【我将沉睡,這個孩子,交由你來守護,龍。】

伸出的手臂穿越了焰光,将裏面的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周離目光柔和的注視着懷中之人,在腦海中最後那個字眼響起的瞬間,無聲收斂了唇邊溫柔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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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你愛我嗎?”

夜已深,周離疲倦的從床上坐起來,撿起随手扔在地板上的褲子往腿上套。他剛剛賣力在茱麗葉身上工作了半天,現在工作完成,他該走了。

茱麗葉伸出看似柔弱實際上能夠輕易将周離撕成兩半的右手,拉住了周離的手肘。不過很可惜,她的問題周離沒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茱麗葉金色的卷發波浪一般鋪灑在潔白的脊背上,她用膝蓋在床上爬行了幾步,将自己從背後緊緊的貼住周離。淡淡的血腥氣順着她的身體溢入周離的鼻腔,帶來某種奇異的迷醉。

“你不愛我。”

清冷而平靜的女聲在諾大的卧室中回響,周離低下頭,注視着胸口那雙從背後将他擁緊的潔白手臂。他突然不想再沉默,然而卻依舊無話可說。

“你此刻在想什麽呢?”

用臉頰貼着周離的肩,金發的公主如此問。

“是在想我嗎?還是別的什麽人?”

“想我的話,就抱我。”

“想別人的話,就推開我。”

周離起身,離開了茱麗葉,向前走了幾步,撿起了他的外套。

摸出了一根煙。

咬着煙轉過身,周離無聲對着床上的金發公主一笑,剛剛套上的褲子再一次被扯掉。

夜,還很長。

當火紅的焰光再一次照亮天穹的時刻,周離踏着遲緩的步伐,回到了屬于他的房間。無法抑制的疲倦讓他眼前一片混沌,一頭栽倒在床上,周離長長的出了口氣,安靜的閉上了眼。

“早上好,我的保護人,龍。”

脖頸上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還有那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沉聲音,硬生生的将周離瘋狂泛濫上來的睡意壓了下去。他緩慢的睜開眼,僵着脖子把腦袋扭向話音傳來的方向。

這還真是,無話可說。

大清早在自己的床上被一個男人用餐刀抵住了脖子,這種經歷周離倒是第一次。雖然這男人他挺熟,不過這種經歷他還是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弗雷,早飯等會米娜會送來,你要是等不及了可以直接去廚房跟傑西卡要。”

興致缺缺的閉上眼繼續尋找睡意,周離對他這個三天前突然出現的被保護人那種古怪惡劣的性格勉強能做到習以為常。沒錯,這個叫弗雷的男人就是三天前的夜裏,那個突然從焰光中出現在周離眼前的炎族。如果按照藍海的标準來說,他還不折不扣是個嬰兒。但是很可惜,這個嬰兒思想成熟的程度完全不在周離之下。

“被女人養着,你就不感覺羞愧嗎?龍。”

把餐刀從周離脖頸上拿開,弗雷的聲音是誰都可以聽得出的戲谑。不過他的保護人此時确實疲憊的過了度,一合上眼意識就陷入了模糊,對他的話語沒有起任何反應。

“母親啊,您為我選了這麽個保護人,究竟是在想什麽呢?”

知道周離已經真正睡着,弗雷漆黑無光的瞳孔中閃過了一抹困惑。他慢慢的躺下來,趴在周離的身邊,沉默的注視着那張毫不設防的睡臉。

三天前。

“……光。”

眼前出現了光,是火紅色的溫暖的光芒。他從沉眠中醒來,看見了光。

眼睛,看見了光。

“你醒了。”

耳邊傳來的話語,帶着讓人安心的溫度。他轉過頭,看見了一張安靜的臉。

【他是你的保護人,龍。】

在出生之時被打入靈魂深處的印記悄然蘇醒,他怔怔的注視着那張臉,說不出話來。

炎族生于母炎,迥異于在宇宙中普遍由兩性繁殖産生的其他種族,炎族中只有雄性。對于炎族來說,母親只有一個,而母親為新生的炎族所挑選的保護人,實際上就是他的父親。

與衆多的同族們不同,他在出生的時候,母炎并未為他挑選任何一位炎族為保護人。因為,他就是第一個出生的炎族。

他是母炎最為寵愛的長子,擁有獨一無二的血色雙瞳,可以操縱最高等級的血焰,擁有永恒的生命力。

他是母炎産出的第一個生命體,他親眼目睹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星球漸漸充滿了生機。整個炎獄星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是屬于他的領地。而當母炎産出下一個新的炎族之時,他成為了對方的保護人。他将屬于他的領地毫不吝啬的分給他的兒子們,然後當他的孫子,曾孫子,千千萬萬的同族出現之後,他便悄然隐沒到歷史背後,默默的守護着這些孩子。

因為他不是王,他是神,炎獄之守護神。

當第一批流放者來到炎獄之時,他再度出現在人前,為這些已然絕望的生命保留了一份生存之地,并帶領他們組建了流放者同盟,讓他們在炎獄紮穩了腳跟。因為他深信沒有鬥争則沒有進步,長久的安逸會使炎族忘卻戰鬥的本能,失去進化的潛力。

當然,兩方對立的局面必然帶來持久的戰亂,只有三角形才是最穩固的結構。于是他挑選了一位長壽種族的少年,将其收為弟子,傳授他知識與智慧。他幫助這位少年統合了一直被兩方欺壓的弱勢種族和孤單流放者,組建了公會。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

一切都在順着他的安排發展,他的使命已經結束,于是他回到了最接近母炎的地方,狂焰之門前。他在那裏開始了漫長的休眠,以此來消耗他永恒的生命。每當有不知深淺的年輕人意圖挑戰狂焰之門時,他就會稍微蘇醒那麽一小會,陪這些年輕人玩一個名叫勇者鬥魔王的游戲。

久而久之,他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守門人。

時光流逝的太快,而他也衰老的太慢。每隔百年,他便會去世間走一走,看看他的炎獄變得怎麽樣了。那雙血瞳就是他的象征,血瞳之主就是炎獄的守護神。

然後就到了狂焰之門崩塌的那一天。

狂焰之門崩塌所造成的毀滅性打擊是雙向的,溢出的狂焰向着炎獄與藍海兩面奔湧。而一直沉眠于門前的他,毫不猶豫的只身迎下了所有湧向炎獄的狂焰。在母炎的幫助下,他成功的将所有湧向炎獄星的狂焰反彈向了藍海,但也因此受到了無法恢複的重傷。與母炎的生命之力不同,狂焰是具有毀滅之力的絕對火焰。擋下了狂焰攻擊的他幾乎被徹底毀滅,而為了協助他抵擋狂焰,母炎也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無法為他恢複。

拖着重傷的身體,他來到了藍海。

久遠的盟約再一次蘇醒,宿命譜寫的篇章悄然翻開了第一頁。血瞳之主與沉眠之龍的擦肩而過,絕非巧合。

末日中燃燒的,不是火焰,也不是鮮血。

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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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弗——雷——”

握着周離的手,弗雷帶着周離用焰筆在紙上寫下兩個看上去十分方正的符號。

“這就是我的名字。”

把頭抵在周離肩上,男人笑的燦爛。他抽出周離手中握着的焰筆,在紙上又寫下了一個字。

“龍,這是你的名字。”

在得知周離居然不會炎獄通用語的讀寫之後,這位剛剛出生不到一周的炎族就主動接下了周離的老師這一職。炎獄通用語原本就是他所創造出來的炎族專用語,後來才被廣泛應用于整個炎獄星。不過他這位老師可沒有樹人老穆德那麽有耐心,一旦周離的學習速度跟不上他的要求,就會立刻遭受那張毒舌的摧殘。

不過從總體來說,弗雷的确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家夥。周離為了讓他能夠安全合理的在自己身邊生活,找上了茱麗葉,直接向她說明弗雷是母炎安排給自己的被保護人。而結果也如他所料,金發的公主殿下沒有多問哪怕一句,答應了他的要求,允許了弗雷的存在。

然後在這麽不到一周的時間裏,弗雷這個剛剛出生的被保護者在茱麗葉的莊園裏,俨然已經比他的保護人混的如魚得水豈止百倍。

“我聽說,公會那邊派出了三名龍騎将來攻打血腥公主的領地。”

通用語的讀寫課程告一段落,弗雷把手支在腦後,悠閑的靠在沙發上如此說。而周離終于可以把手中的焰筆丢開,他從懷裏摸出一根煙點上,聞言只是眯了眯眼。

“你覺得無所謂?那你的女人要是被殺了誰來養你。”

“是養我們。”

最近對文字格外敏感的周離咬着煙提出了更正,他仰起頭,有些不知所謂的咧嘴笑了笑。

“沒所謂,我正打算離開這裏。”

“龍,你這麽做不仗義。”

弗雷一本正經的對他的保護人提出了抗議,與此同時快速的将他昨天剛剛弄到手的全套萌娘寫真集打包,扔進不知何時打開放在一邊的旅行箱裏。

“把我的通用語入門也放進去,還有焰筆。”

滿不在意的指揮着弗雷收拾行李,周離合眼專心吞吐煙霧,右手食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

龍騎将,可以說是公會的最強武裝集團。每一名龍騎将手下都至少擁有超過千人的龍騎士軍團,裝備着米蘭多工坊制作出來的精良焰铠。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要從無數龍騎士中脫穎而出成為龍騎将,不僅需要絕對強悍的武力,更需要超凡的智慧和作戰指揮能力。一支龍騎将帶領的龍騎部隊,其真正實力絕對不是簡單的人數相加那麽簡單。

公會目前擁有12位龍騎将,這個稀少到可憐的數目就是龍騎将這個稱號名副其實不摻水份的證明。12位龍騎将,任何一個,都絕非易與之輩。

不過這些都與周離無關,他已經下定決心趁着龍騎将進攻領地的時候帶着弗雷落跑。英雄救美這種事情是很有實力感情很飽滿而且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人才會做的,周離很忙,也很弱,而且他對那位金發的公主殿下,沒有感情。

“你的戰鬥方式太粗糙了。”

文化課結束,周離提起他的大刀,例行在寬敞的房間內開始了刀法的練習。而按理來說應該是他的教導對象的弗雷,卻在觀察了一會之後率先提出了質疑。

“以你現在的力量無法做到與敵人正面對抗,首先應該鍛煉的是躲避的技巧。速度,加上技巧,才是以弱勝強的正确方法。”

說着話弗雷拿起面前茶幾上的銀制長柄湯匙,走到了周離的對面,沖他招了招手。

左半步,側身,旋轉,右傾,弗雷腳下步伐的變換并不快,卻使得周離的攻擊招招落空。相反,他在躲過周離的第十六次攻擊後,輕輕用那柄湯匙抵住了周離頸間的大動脈。

“如果我想殺你,用這支湯匙就足夠了。”

小巧而精致的銀匙在周離的頸間無聲滑動,冰冷而毫不遮掩的殺意從那上面溢散出來,驚起了無數細小的雞皮疙瘩。周離與弗雷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濃郁敵意。

“蝼蟻。”

被輕易吐出的字眼喚醒了周離有些模糊的記憶,他終于認出了眼前人的真實身份。沒錯,失去了那雙過于醒目的血瞳,周離一時竟未認出弗雷就是那個曾經在藍海有過三面之緣的血瞳之主。

而且弗雷這幾天中所有的表現,都絕不可能是一個剛剛新生的炎族所能夠擁有的。

“藍海人,不用擔心我會殺了你。”

小巧的湯匙被随手丢到地上,弗雷轉身走回沙發邊坐下,端起茶幾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你是母親指定給我的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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