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正當三人準備強行突圍的時候,一聲轟隆巨響,整個山坳都震顫不已,鬼面鳥凄厲的哀嚎聲響徹山間,刺得人耳朵發疼。
沖天光芒照亮夜幕,無數鬼面鳥形成的包圍圈被一記重炮給硬生生轟出了一個巨大缺口。宛如戰神降臨的黑色機甲張開一雙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鋼鐵巨翼,從天而降,踏着鬼面鳥的屍體朝山坳裏而來,所過之處開出了一條血路。
鬼面鳥霎時間炸了鍋,抛下這邊的三人,大部分都厲鳴着朝那邊撲去,悍不畏死地發動着攻擊,利爪尖喙密密麻麻。炮火威力強但是攻擊範圍太大,怕誤傷山坳裏的三人,離得近了後,黑色機甲就收起臂炮,右手中的那柄十米銀色長槍宛如一條縱橫睥睨的銀色蛟龍,一只只巨大的鬼面鳥被洞穿頭顱,根本近不了身,在機甲周身十米外堆積起一具又一具鳥屍。
“吼!”
“好家夥!他娘的太厲害了!”渾身金屬化的光頭壯漢汪載一拳砸爆一只躲避不及的鬼面鳥腦袋,和靠攏過來的獅虎獸一起驚吼出聲。
鬼面鳥都被那邊的戰鬥吸引過去,如同飛蛾撲火般源源不斷地撲向對方,被圍攻的三人終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背靠山壁,看着那邊的黑色機甲大殺四方,他們全都驚駭不已。
費列羅攥緊手中的藥劑,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重重吐出一口氣,蒼白的臉上因為情緒劇烈起伏而有了點血色,沉默着把這支藥劑又塞回了口袋裏。
不到半個小時,圍堵在山坳裏的兇悍巨鳥就被屠戮一空,剩下的鬼面鳥終于被大發神威的機甲給吓破了膽,也都紛紛潰散而逃。
山坳裏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一直躲在遠處觀戰的衛龍這才飛過來,沖到山壁前,收攏雙翅落地,變回人身,朝三人奔過去。
渾身浴血的樂世也從獅虎獸變回了人形,是個金發金眸的健碩青年,面容陽光英俊,只不過臉頰上此刻帶着數道還在滲血的爪痕,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一身軍裝幾乎變成了披在身上的爛布條。
他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沖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費列羅,急聲問道:“費列羅,你怎麽樣了?還撐得住吧?”
“我沒事。”費列羅搖頭,挺直身子站穩,推開樂世的手皺眉低斥道:“慌什麽!先把你自己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血都快流幹了!”
那邊的解除全身金屬化的光頭壯漢汪載伸出一只蒲扇大手,跟抓小雞崽似的,把撲過來的衛龍揪住,粗犷大笑道:“哈哈!衛龍你小子還活着!老子就說,論逃命的本事,誰都趕不上你!”
即使不金屬化,有巨人星血統的汪載身高也足足有三米,手臂都比衛龍的腰還粗,瘦得像根辣條的衛龍被他一手揪着後脖領子給拎起來,腳都踩不到地面。衛龍掙紮着下來,一邊哭唧唧一邊還興奮地大笑着:“汪載!還有樂世,費列羅,你們倆也快過來,看看我帶誰來了!”
聽到他這麽一說,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正在清掃殘餘鬼面鳥的巨大機甲,心中都早已有了猜測。汪載激動地把衛龍拎起來抖抖,粗聲問道:“是将軍?是将軍吧?”看衛龍點頭,他又摸着自己的光頭哈哈大笑起來,“沒錯,老子一看知道這麽強悍的肯定是咱們将軍!”
費列羅正在幫樂世把背後一道大傷口按住,臉色比先前更難看了,即使聽到衛龍他們的話,沉重的心情也沒有輕松多少。因為他發現樂世的傷勢比想象得還要嚴重得多,有兩處大動脈都被撕裂了,汩汩流出的血根本止不住,別說他們一路逃亡身上早沒有藥了,就算是有傷藥,對這麽嚴重的傷勢也是于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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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找到将軍了,你怎麽還沉着個臉,來,笑一個!”金發金眸的青年眯着眼睛,笑得一臉陽光,精神一松懈失血過多的身體便急速虛弱下來,聲音卻依舊爽朗:“剛剛我都打算好最後關頭把你手中的藥劑搶過來,反正我都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去自爆還比較劃算點。沒想到将軍竟然來救我們了。真好,你們都活着,你安全了……”
他的聲音漸漸地越來越低,陽光般的雙眸也漸漸黯淡,費列羅用力按住他的傷口,狠狠道:“閉嘴!撐着點,将軍已經來了,我們這就去找阿爾隊長和恰恰他們!”
恰恰是親衛隊裏唯一一個六級治愈系異能者,當時情況太混亂,他們三個人抱團,阿爾隊長則護着另外兩名戰鬥力較弱的治愈系和特殊系異能者,在獸潮中就被沖散了。
樂世心裏很清楚,自己是撐不到找到恰恰的時候了,可他還是咧嘴,艱難地沖費列羅笑了笑,低低應道:“好啊。”
“樂世?”
“樂世怎麽了!”
那邊的衛龍和汪載兩人也發現了他們這邊的異狀,圍過來,看到的是從樂世身上流出的血在他和費列羅兩人腳下已經積成了一大灘血泊。
“娘的!樂世你個死小子傷得這麽重怎麽不早說!”看到這一幕,脾氣暴躁的光頭壯漢頓時炸了,宛如一頭發狂的巨獸,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嘶聲咆哮着,“費列羅你發什麽愣!快給他止血!止血啊!”
衛龍腦袋也是一懵,随即立刻反應過來,轉身朝那邊還在清掃殘餘鬼面鳥的機甲狂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大叫道:“将軍!将軍!別管那些鬼鳥了,快先救人!”
機甲胸艙裏,原本和蒼凜的操控系統進行着意識鏈接的楚夕迅速切斷聯系,讓蒼凜繼續自行戰鬥,自己則提刀從機甲胸艙裏一躍而出,左手裏還拎着一截削好的魔鬼樹嫩枝。
看到楚夕手裏的樹枝,衛龍松了口氣,抹把眼淚,連忙又跟在楚夕身後往費列羅他們那邊趕回去。幸好在出發前,他們就把那根兩米多長的魔鬼樹嫩枝給削成幾段帶上了,要不然現在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起并肩作戰的好兄弟傷重而死。
汪載霍的站起來,迎上楚夕,粗聲急道:“将軍,樂世他……”
“放心。”楚夕越過他,到了樂世身邊,沖一直按住樂世傷口試圖止血的費列羅命令道:“費列羅,放手。”
費列羅毫不猶豫地立刻松開了按住傷口的手,一雙冰冷執拗的眼睛卻緊緊盯着楚夕,啞聲叫道:“将軍,救他。”
樂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不過當眼前映入楚夕的身影時,他還是費力地扯着嘴角,露出個龇牙咧嘴的笑容:“将軍,反正都快死了,我一定要把一直想要問的問題給問出來。”
咳了口血,他喘着氣,積蓄起最後的力氣,一口氣正色道:“這麽多年了,您一直單身,無論男女從來都不碰,我一直都很好奇,将軍您是不是性冷淡?”
“……”費列羅扭開頭,默默收緊拳頭,這家夥,即使快死了也還是這麽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可是,如果他死了,費列羅修剪整潔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自己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他賤兮兮的笑容了吧?
“奶奶的!”一旁的光頭壯漢被他氣得破口大罵:“都要死了你小子還有心思管這個!腦袋裏裝的都是肌肉嗎!将軍是性冷淡又怎麽了,問個屁啊!”
衛龍捂住臉,縮着脖子往後退,瞄一眼楚夕那張面癱臉,默默在心裏為他們點了根蠟。
“我有右手。”楚夕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三兩下扯掉樂世身上的爛布條,把手中的樹枝剝開,粘稠的透明樹汁直接往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處糊上去。
這麽簡單粗暴的手法,讓費列羅的臉色更蒼白了,連治愈系異能者都不一定能救的過來的傷,将軍就這麽抹上樹汁,能管用嗎?
“将軍!”汪載瞪着一雙銅鈴大眼,沖楚夕叫道:“這麽大的傷口,抹這玩意能行嗎?”從來沒有聽說過聯盟有什麽特效藥能往上一抹就能救命,處理這樣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口,起碼得止血縫合吧?
“當然行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魔鬼樹汁液。”不知什麽時候也湊過來的蘆喔喔站在血泊外,探着腦袋往裏張望着樂世身上的傷勢,見楚夕已經将樹汁糊上去了,也跟着松了口氣,得意道:“只要他不是斷成兩截,抹了樹汁都能長好。”
“胡咧咧什麽!”汪載扭頭,沖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怪異少年一瞪眼,“哪來的小鬼,滾一邊玩去!這不是你湊熱鬧的地方!”
蘆喔喔先是一愣,然後瞪圓了眼睛,磨牙撸袖子,就要動手把這大塊頭先揍一頓再說。
“汪載,閉嘴!”楚夕自己都舍不得對蘆喔喔說一句重話,怎麽可能容忍別人喝罵蘆喔喔。他沉着臉低喝一聲,反身用刀背往光頭壯漢大腿上抽了一記。
這一記力道不輕,汪載猝不及防之下,被抽得往後踉跄了兩步,他皮糙肉厚,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氣得滿臉漲紅,惱怒叫道:“将軍!”
這時,樂世的一聲驚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只見他身上剛剛還血流如注的傷口在糊上一層透明的黏稠樹汁後,竟然立刻止住了血,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