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鬼的兼職(二)

姜巽離登時氣笑了。

脫衣服?

一百塊錢的時薪?

還真是謝謝您的慷慨大方!

姜巽離深呼吸了幾下,實在壓不住自己的性子了。遂将書包往地上一丢,臉上帶了譏諷的笑容,擡手就把身上的短袖汗衫扯了下來,露出一身線條流暢而修長的肌肉。

他從小就跟着爺爺練習太極拳和太極劍,風雨無阻地練了十幾年,一身肌肉雖不算虬結發達,卻也極為有彈性,隐隐藏着一股爆發力,看起來就像古希臘那些極負盛名的男子雕塑。

蔣芃的目光幾乎已經黏在他的身上了。

姜巽離用汗衫裹住拳頭,提了提手腕,又仔細想了想,覺得一拳揍在蔣芃這張帥臉上他也下不了手。況且對方是有錢又有名的人,萬一被揍破相了丢了面子,再小心眼地給他使點絆子什麽的,他現在在燕市無依無靠的,也是麻煩。

于是他改變方向,一拳搗在蔣芃的肚子上,另一只手鉗着對方的肩膀,将人直接推倒在拔步床的床沿。

蔣芃吃痛地弓起身子,擡眼看姜巽離時,表情終于有了點變化。

他十分錯愕:“你……?”

“小爺我特好看是不?”

姜巽離的巴掌啪地拍在蔣芃臉頰,有點用力,但絕對不至于留下掌印。他眯起雙眼,帶着一臉邪笑問道:“我這樣兒的給你抱一個小時,只給一百塊?你倒是想得美!你也得有能壓得住小爺我的實力才行,是不是?”

蔣芃皺眉:“你……”

“你們這些玩兒藝術的還真是奔放,頭一回見面就敢提這樣的要求。”姜巽離完全不給蔣芃說完一句話的時間,自顧自道,“我還真是小看了燕城這個國際化大都市吶!還滴蠟?啧啧……挺會玩兒的!”

“我……”

姜巽離蜷起膝蓋,在蔣芃的腿間頂了頂,嗤笑道:“我就說怎麽一上來就要玩這麽刺激的,原來您硬不起來啊?是不是還要小爺我幫您才行?”

蔣芃的冰山臉上泛出一層淺紅,也不知是羞惱還是氣憤,揮動胳膊想把姜巽離推開。

姜巽離一轉手腕便将蔣芃的力道卸去,繼續叨叨:“只我一個人脫了多沒意思啊,來,小爺我伺候您也把衣服脫了,咱們坦誠相見,這才好玩嘛是不是?”

說着就将蔣芃的襯衫掀了起來,去解他的皮帶。

突然間,一股濃烈的冰冷氣息從蔣芃身上驟然發散。那道氣息的力量很大,直接把姜巽離的手指從蔣芃身上彈開。

姜巽離霎時愣住。

蔣芃終于抓住這個空隙,支起身子,将自己的皮帶從姜巽離手裏搶回來,淡漠道:“你誤會了,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體模特。”

他說完,推開姜巽離站起來,将身上衣服拉扯平整,又忽然想起什麽,道:“抱歉,是我沒說清楚。”

姜巽離這時也回過神來了。他一臉糾結地看向蔣芃,将靈力聚在眼睛,目光在蔣芃身上游移了一圈,最後停在對方的眉心。

沒有黑氣,沒有煞氣,不該是有鬼怪附身的樣子啊。可那鬼氣是哪裏來的,竟然還護着這人?

蔣芃看姜巽離還蹲跪在地上不動,淡淡道:“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見人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姜巽離的神情變化數次,最後換上一臉抱歉的笑容追上去,握住蔣芃的手腕:“哎呦!您看我這急脾氣……對不起對不起,誤會您了!”

蔣芃頓住,視線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上。

肌膚相觸的感覺有些別扭,但又不讨厭,蔣芃便沒有甩開。

姜巽離此刻其實沒有別的心思。他催動靈力在蔣芃身體裏轉了個圈,卻沒有捕捉到一絲一毫的鬼氣,仿佛剛才将他彈開的那道鬼氣只有那一擊之力,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

可……這是什麽門道?

不附身害人反倒保護人的鬼他也見過,比如被保護者的親人或愛人。但那些鬼借由執念而存在,總不會只留一道鬼氣在被保護者的體內,而應當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被保護者才對。

然而這座小樓裏并沒有鬼怪本體的存在,否則姜巽離在踏進這裏的第一時間就應該有所感應。

他作為齊省姜家如今孫輩中的佼佼者,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而且剛才那道鬼氣裏已經帶了些血腥味,這只鬼的本體應該已經害過人,這樣一來姜巽離就不能不管了。

作為一名天師,他可以對守護親人的鬼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這種害過人的厲鬼,堅決不能姑息。

哪怕他已經被作為家主的爺爺從姜家趕了出來。

想到這裏,姜巽離擡起頭,沖着一臉冷漠的蔣芃咧嘴一笑:“早說嘛!模特兒我可以做的!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嗨,看您的樣子也不像是那種人,是我做事不過腦子……您這模特兒,是要全脫光嗎?我需不需要沖個澡什麽的?一身汗,別把床給弄髒了……”

蔣芃:……

遲疑了片刻,蔣芃最終還是在眼前這具難得的完美軀體面前妥協了。他從五鬥櫥裏翻出一塊嶄新的毛巾遞給姜巽離,道:“浴室在對面。”

“哎!明白!”姜巽離笑着接過毛巾,指尖又碰了碰蔣芃的手指,仍舊沒有發現鬼氣,只得轉身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書包,拎着去衛生間。

蔣芃摩挲了一下手指,若有所思。

姜巽離走進衛生間,将門落鎖,這才舒了口氣。

他動作迅速地從書包裏翻出記事本,扯了一張紙下來,小心翼翼撕出一只蝴蝶的形狀,又翻出之前在山路上撿到的那支烏鴉羽毛。

姜巽離一邊将鴉羽沖洗幹淨,一邊在心裏默念: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吶!如果少了這支羽毛,他現在想做的事情一定沒那麽容易。

将羽毛洗好後,他掏出鑰匙鏈上的指甲刀,給自己的指尖開了個口子,又将羽毛根部的角質管剪了一個缺口。他用力擠了擠手指,将溢出來的鮮血吸進羽管。

等羽管中吸了足量的血液後,姜巽離凝神聚靈,在那只邊緣被撕得毛毛糙糙的蝴蝶身上畫符。

血液有凝固的時限,姜巽離聚精會神地拉動線條,竭盡所能保證在羽管中的血液凝固之前将符畫好。否則筆畫斷裂,會影響符的穩定性。若是在符紙上畫,還有補救的餘地,但在凡紙上畫符,又沒有朱砂的輔助,就必須做到盡善盡美。

好在姜巽離基礎紮實,沒出什麽纰漏,很快便成符了。他松了一口氣,将羽管洗幹淨以備萬一,随後草草沖了個澡,毛巾往腰間一裹,回到了那間開放卧室。

蔣芃這時已經把畫架支好了,但他并沒有準備顏料,而是在畫架下面的小隔板上放了幾支赭石炭筆和一排姜巽離完全不認識的工具。

“我就……去床上?”姜巽離問。問完他撓撓腦袋,總覺得這句話怎麽聽都怪怪的。

蔣芃簡單地嗯了一聲,用筆尾點了點床的方向。

姜巽離強撐着一臉淡定,随意扯掉腰間的毛巾,邁上拔步床的腳榻,大喇喇地坐在了床沿。末了又猶豫片刻,他想起那些油畫裏的男人們似乎沒有這麽随意坐着的姿勢,于是他蜷起一條腿踩在床邊,将胳膊搭在那條腿的膝蓋上,給了蔣芃一個側面。

在這期間,蔣芃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那雙眼睛無比專注,帶着剖析的意味,甚至讓姜巽離的皮膚感覺到了如同刀鋒般的寒意。

姜巽離扭頭看向蔣芃:“這樣可以?”

蔣芃點頭,捏着炭筆在紙面上拉出一道弧線。

這個角度姜巽離看不到對方紙面上的畫作,只能聽見幹澀的筆尖在粗糙紙面上摩擦的唦唦聲,偶爾在轉折的時候還會發出有些刺耳的尖音。

姜巽離坐在床上,斂目垂眸,将意念分出去,連接上浴室裏那只蝴蝶符探。

他倒要看看這棟別墅裏有什麽古怪。

紙蝴蝶拍拍翅膀從洗手臺上飄下來,義無反顧地栽在了地面。姜巽離凝神,蝴蝶軟塌塌顫巍巍地豎過來,扇了兩下翅膀,飛……沒飛起來。

姜巽離:……

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被爺爺從家裏趕出來的時候,他就該把那本子符紙和那支灌了朱砂的鋼筆随身攜帶才是!

雖然以他的靈力和技巧,再加上他的血液,完全能夠在凡紙上成符,但效力會大打折扣,這蝴蝶飛不起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姜巽離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睛,驅策靈力讓那紙蝴蝶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地用毛毛蟲的姿勢前行。

這樣的行進方式,效率比飛行低得多,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只希望蔣芃畫畫的速度慢一些,給他留出探查的時間。

姜巽離先驅使符探從門縫下面鑽進了浴室另一側的客房,卻發現房間是空的,裏面沒有絲毫鬼氣的痕跡,只得退出來再進對門的那間。

這間朝南的房間裏放着沙發、電視、書桌和電腦,一整面牆的書櫃從地板打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擺着各類書籍,沙發背後空着的牆壁上挂了一張形态優美的正紅色反曲弓,不知是裝飾品還是真的。

這裏,似乎是一個集客廳與書房為一體的小空間。

姜巽離在心裏吐槽:藝術家的怪癖,把卧室和客廳的格局完全對調了。

這間小客廳裏也沒有見到鬼氣的蹤跡,姜巽離操縱着那只蝴·毛毛蟲·蝶,從門縫裏吭哧吭哧地爬出來,向着樓梯下面爬去。

“換個姿勢。”

蔣芃的聲音突然響起。

姜巽離被吓得一個激靈,靈力沒控制住,蝴蝶瞬間被他從中間扯成兩半,那個血符也徹底毀了。慘遭分屍的蝴蝶從樓梯上方的欄杆下面飄飄蕩蕩地落在了一樓地板上。

姜巽離:……

靠!才畫了十五分鐘就要換姿勢?你這是畫畫呢還是玩情趣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逆CP預警——

對,這是一個武力值很高的受!

這也是一個特別皮的受!

而且将會是一個很主動的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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