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

板寸男人擡手揉了把頭上的碎冰,又摸了一把臉,舔了一口手上的紅酒,呸了聲,罵道:“你跟誰你小子呢!酒氣這麽沖,還跟我說清醒,老子不看你見點血,你還以為老子是吃素了!”

板寸男人說着這話,便将黑色的文件包甩到了張公子的臉上。

張公子順手便将手中的酒杯磕在了板寸男子的額頭上。

板寸男子摸了摸額頭上的血,罵道:“該死的!”

他說着朝張公子打過去,拳頭落在了張公子的臉上,他的臉上青了一塊,張公子也不是吃素的,拳頭直接回打在了他的胸腹之上。

板寸男人胸腹一疼,他咬着牙,蹲在地上,掏出了手機,惡狠狠的咬着牙,道:“你等着!”

“你是要叫兄弟,你再叫幾個人,我看是你找死!”張公子冷哼。

“喂,警察局嗎?這裏是未央酒吧,有人鬧事。”板寸男人勾唇,并擡手,将血,摸了一臉,顯得受傷更是嚴重。

“你這人,還惡人先告狀!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表面上人模人樣,其實比誰都下作。”張公子揮出了手,皮衣舞女擋在了他的跟前,擋住了他的拳頭,訓斥道:“張笙寒,你別鬧了!”

“攬月,你這女人!我是在保護你!身上的油水很多嗎?他摸你,你跟他說什麽廢話!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一下,不讓他知道疼,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張笙寒,你夠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還睜睜的瞧着他欺負你?”

“你!”

他勾着她的腰,道:“你若是喜歡被欺負,那也只能讓我欺負。”

警察局

穿着制服的張警官坐在桌前,拿着小本本,拿着水筆,看了一眼他,問道:“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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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笙寒翹着二郎腿看着在一邊站着的攬月,她靠着牆站着,偏過了頭,不願瞧他,顯得很是不耐煩,張警官又重複了句:“性別。”

張笙寒看着她,目不轉睛,很是随意的回張警官的話,“擺在你面前,自己不會看嗎?”

板寸男人手捂着胸膛,他的胸口痛的很,冷呵,“誰知道是不是從泰國斷了子命根回來的?”

張笙寒瞥了板寸男人一眼,哼笑,“拳頭還沒有吃夠是吧!說我從泰國回來的,也不知道誰在酒吧,摸女人倒是有膽子,打架倒慫了,也不曉得誰沒有種。”張笙寒都不拿正眼瞧他,打架叫兄弟,就沒種了,不是叫兄弟來幫忙,卻是叫警察,更是沒種。

“姓名。”張警官又發話了。

張笙寒勾唇,淡淡的回道:“張大千。”

張警官用本子敲了下桌子,訓斥他,“你不是叫張笙寒嘛!什麽時候又改了名字了?”

“那你還問。”

板寸男人起哄道:“警官大人,你瞧着他這幅嚣張的模樣,一看就不是正經的人,你再看他,将我打成了這幅模樣,我胸口疼的很,可能肋骨都斷了,你可要好好治他的罪,将他關個萬兒八年的。”

張笙寒聽板寸男人說這話,冷笑,“不僅沒種,還是個法盲,我就算是故意傷害你,你真的殘了,最多也就是刑事拘留幾個月,還什麽萬兒八年,你當別人都像你這麽樣,能活成個烏龜樣子啊!”

“警官大人你看看他,他這成什麽樣子!”

張笙寒輕笑,捏着嗓子,學他剛才的話,“警官大人,你瞧瞧他,看看他,成什麽樣子,他怎麽能夠這樣,他怎麽能夠這樣呢!”

“哈哈……”

在一邊看熱鬧的小警察忍不住偷笑。

“都沒有活幹是吧?”警官大人發威了。老虎不發威,你當他是黑貓呢。就算是黑貓,也是黑貓中的警長。

“有活幹,有活幹的。”兩個值班的小警察識眼色的都去幹活了。

良久

“警官大人,這種社會的人渣就交給你處理了。”

“好。”張警官笑了笑。

板寸男人緩緩走出了警局。

張警官将手中的本本甩在了桌上,皺眉,道:“張笙寒,你這月進局幾次了?你自己數數?”

張笙寒作勢掰了手指頭,認真數道:“一……二……三……”他勾唇,一笑,“幾次了?當真是有些數不清了呢!”

“數不清?”張警官拿起了桌上的臺歷,摔到了他的腳邊,道:“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臺歷上面标着的,一個月三十天,你便來了五天,這月才是五號。”

他笑了笑,道:“張警官,你用紅筆,還劃了圈圈啊,讓我看着,我還以為……我那個什麽了呢!”

張警官一臉嚴肅,“別跟我在這嬉皮笑臉的。”

張笙寒擡起了手,似發誓般,笑着回道:“警官,警官,我可以跟你保證,明天後天休息,我就不過來了。”

“你還知道給我放六日?”

“警官說的是哪裏的話。”

張警官哼道:“你能不能讓我省省心。”

“警察叔叔,你就別替我操這份心了。”

張警官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在那裏站着的攬月,道了句:“你還不讓我操心,你這小子,追人有這樣追的嗎?就只知道打架?鬧到警察局來?非要将你關上個幾年,你才舒坦?”

“警察叔叔,我倒是覺得在局裏待着挺舒坦的,叔叔不也說過,在警察局,就要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張笙寒摸了摸肚子,道:“警察叔叔,有沒有泡面吃啊?我有些餓了。”

張警官從抽屜中弄出了罐泡面,扔了過去。

張笙寒看了一眼,“哎,是我最喜歡的老壇酸菜。”

“到屋子去吃。”

“好的,警官叔叔。”

留置室

張笙寒将泡好的面端着,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攬月,道:“你每次不都是早走了嗎?今日,怎麽想要留下陪我蹲牢了?”

“張笙寒,你已經跟了我五天了,這樣有意思嗎?”

他笑着,“有意思啊!”

她凝眉,看着他,反問他,“張笙寒,你除了會打架,還會做什麽?”

“我還真不會做什麽了,所以,我會一直做你的保镖的。”

“可是,你已經耽誤了我的工作了,老板都因為你,想要把我開除了。”

“開除好啊。”

“好什麽好!我沒有工作,拿什麽養活自己。”

“我娶你,養着你,只要有面吃,我不會讓你喝湯的。”他将泡面掀開,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為她挑起一大口面,湊到她的嘴邊,道:“來,面泡好了,吃一口。”

“你自己吃吧!”

他拉着她的手,道:“你是又要走了嗎?”

“是。”

她準備将他的外衣脫下,他又拿起了挂在牆上的軍綠色棉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瞧着身上的軍綠色大衣,垂眸,道了句:“你怎麽會有這般老舊的衣服。”

他手捏着大衣上的金色扣子,随口問道:“不好看嗎?”

“分人穿。”

他挑眉,問她,“那我穿好看嗎?”

“你穿上這軍大衣,也是痞子。”

他‘哦’了一聲,伸手給她理了衣領,緩緩道:“預報上說,要下初雪了,你多穿着點,別凍着了。”

她看着他。

他挑眉,“怎麽?看上小爺我了?覺得小爺我還是挺溫柔的?”

她呵了一聲,“不正經。”

她看着窗外,小聲道:“是要下初雪了嗎?”

“是呀,要下初雪了。”張笙寒捧着泡面盒子,緩緩走到窗戶前。

“那我走了,張公子,你好好待着吧。”

酒紅色的卷發,軍綠色的大衣,她站在長青樹下,舉起了手臂,她擡頭仰望天際,片雪落在她的手心,她開口道:“大叔,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張笙寒站在窗戶前,那一扇玻璃被熱氣蒙上了一層霧氣,他吃了口泡面,她的身影有些朦胧了。

他将泡面放在了臺上,拿起了一本泛黃的書籍,翻開了其中一頁,他緩緩念道:“若逢新雪初霁,滿月當空,下面平鋪着皓影,上面流轉着亮銀……”

他伸出了手指,在沾滿霧氣的窗戶上畫了一個心形,又連着畫了一個心形。

兩顆心,心心相印。

他将兩顆心交叉的那一處肆意塗抹,他從這一處光潔中,将她的曼妙身姿,瞧的真切。

他繼續念着,“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她手中的片雪,瞬間消融,她望着落雪,咬唇道:“大叔,你不是說下初雪的時候,我就能再次見到你嗎?可是,你現在身在何處呢?”

玻璃窗戶隔着兩人。

熱氣覆了一層又一層。

他的眼前模糊了,“攬月,我在這裏。”

零幾年的異國長街,新雪初霁,滿月當空。

十六歲大的小姑娘站在紅色的電話亭前,她手中的卡插進了卡槽中,手指放在按鈕上,一遍遍的撥打相同的號碼,卻遲遲未有人接聽。

一輛車蓋變形的黑色福特嘉年華停在了路邊,黃色的車牌,英文和數字交叉,數字58。

他的發,有些淩亂,胡子,也可曉出是未經常修剪,有些邋遢的樣子,臉上沾了血跡,但血跡在這時,已經凝固了。

他身穿軍色大衣,緩步走到了電話亭前,他打開了電話亭的門,小姑娘瞧見有陌生的人進來,縮在了電話亭的一角,她的嘴唇被冷風凍得發白,她顫抖的嘴唇,緩緩道:“大叔,你先打……”

他從卡槽中拔出了電話卡,遞到了她的面前,小姑娘不敢接,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個……你可以用的。”

他盯着縮在一角的她,她的整個身子都縮成了一團,不知是凍的,還是被他的模樣吓得。

“就這麽怕我?”

“沒有。”小姑娘雖然嘴上否認,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你在等誰嗎?”

“我沒有……沒有在等誰。”

他笑了笑,道:“小姑娘,你怎麽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這樣,萬一碰上了壞人,你該怎麽辦,你既然如此怕我,那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該是讓我進來,而是,拿起電話機,撥打警局的電話。”

“萬一,你是好人呢……”

他勾起了唇角,萬一是好人,這句話,倒是說的真夠可以的。

“你覺得你不能冤枉好人?”

小姑娘開了口,默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所以,你覺得我是善良的?至少,本性是善良的?”

小姑娘點了點頭,也不知是在對他說,還是再對她自己說,“大叔,你是善良的。”

他淡漠的說道:“死神卻不是善良的。”

小姑娘被他淡漠的眼神吓到了。

他的眼神如同冰雪,冷風吹不動他的軍色大衣,雪花卻怕打在了他的衣服上。

“大叔,我相信……大叔是好人。”

他的目光冰冷,“你相信我,既然相信我,為何還這般怕我?”

小姑娘抱着頭,埋在腿間,哭着道:“大叔,大叔,求你,我在等我的爸媽回來……求你看在,我們都說一國話的份上……”

他脫下了軍色大衣,俯身,蓋在了她的身上。

她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還有溫暖。

她仰頭看他,他淡淡的說道:“我帶你去……警察局。”

小姑娘莫名的看着他,重複道:“警察局?”為什麽要去警察局?

他俯身,伸出了手,道:“給我走吧!你在這裏等不到你的父母,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你的父母。”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話,他看着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懷表,懷表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他蠱惑道:“給我走吧,走吧。”小姑娘聽着這話,起了身,軍色棉服緩緩滑落,他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棉服,又披在了她的身上,他攬着她的肩頭,“走吧。”

警察廳內

“你是舒攬月?”

警官說的是異國話,小姑娘雖然外文不好,但是也聽出了警官說‘舒攬月’三個字。

她點了點頭,回道:“我是舒攬月。”

警官從抽屜中取出了一件透明塑料的小袋子,小袋中是一件沾了血跡的護照,護照上正是貼着小姑娘的照片,上面的姓名處寫的是‘舒攬月’。

“這是我的護照?”她忍不住要去摸桌上的透明袋子,她身邊的男人卻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證物,別碰。”她仰頭看着他,焦急的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的護照怎麽在警察局?我爸媽呢?他們在哪裏?你告訴我他們在哪裏?”

她咬着唇,護照上面的血跡讓她平靜不下來,她隐隐約約的覺得……是有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他蹲下了身,将她抱在懷中,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背部,她頭靠在他的胸前,他溫柔的說道:“月兒,別怕,冷靜一下,聽警察怎麽說。”

“爸媽……”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躲在他的懷中,咬着唇,小聲呼喚爸媽。

“月兒……”

他抱着月兒,緩緩問道:“警官,發生什麽事情了?她的父母怎麽樣了?”

“昨日20點34分,在王子街十字交口處,一輛載物貨車撞上了通往愛爾丁堡海邊巴士,載物貨車司機和巴士車司機,當場死亡,巴士車乘客30人,受傷程度或輕或重,事故發生之後,救護車便将受傷人員送往醫院救治,在零點剛過時,醫院傳來了消息,已經有7人救治無效死亡。”

警官在說着她聽不懂的語言,她的手攥着男人的身上的黑色毛衣,她的嘴唇都在顫抖,耳邊是嗡嗡的在響,頭痛難忍。

男人伸手撫摸着她的頭,給她安慰。

“名單呢?”

警官将文件擺放在桌前,“在這裏。”

男人伸出了手,警官将事故119xx路公交車事故死亡名單遞到了男人的手中,男人接過,将死亡的名單捏在手中。

“月兒……”

她瞥了一眼死亡的名單,死亡名單最上面一行是英文名字,最下面一行是中文名字,在中文名字的後面還特意标注了死亡人員的國籍。

名單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她無比熟悉的姓名,那是她在小時,便練習了很久的父母的姓名。

“你快拿走,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月兒,哭吧!”他揉着她的頭,她的手捏着他的衣服,臉貼在他的毛衣上,眼淚和鼻涕都蹭到了他的黑色毛衣上。

警官看着抱着小姑娘的男人,開口問道:“你是什麽人?和她是什麽關系?”

“張三,和她……是一國人。”

“張三?”警官一聽這話,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張三伸手從她身上的軍色棉服的口袋中摸了摸,拿出了一個駕駛本,舉高,展示了一下,而後遞到了警官的面前,重複了一句他自己的名字,道:“張三。”

“那你是從哪裏發現她的?為什麽帶她來警察廳?”

“淩晨0點15分,電話亭,我覺得她是一個與父母走散的孩子,便将她帶來警察局了。”

警官敲擊了幾個電腦,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他的信息。

張三,七六年生人。

三十二歲。

無家室,無不良記錄。

信息還真是幹淨,也太幹淨了。

警官看着他,捏着他的駕駛本,道:“看樣子,你是個好人。”

“好人嗎?這算不上吧!任何一個男人,有功德的男人,見到一個小姑娘與父母走散了,都會出手幫助的吧,我只是做了一個公民都應該做的事情。”他勾唇,道:“警官,難道遇見小姑娘與父母走散了?不應該将小姑娘送到警察局裏,讓她尋求警察叔叔的幫助嗎?”

“是應該如此。”

“她的父母呢?”

“還在醫院。”

“需要走什麽程序,警官聯系我就好。這是我居住地方的聯系方式。”張三說着這話,便拿起了筆,從打印機處拿了一張16開的紙,在上面簽上了他自己的名字還有聯系電話。

警官看着他寫下的電話,嗯了一聲,“好。”

“警官,若是今日沒有什麽事情了,我先帶這個小姑娘走了。”

警官嗯了嗯。

“月兒,我們走吧!明日一早,我們再去醫院看父母,好嗎?”小姑娘抹着眼淚,并沒有言語。

“能走嗎?”小姑娘顫抖的身體,腿都在發抖。

“那叔叔抱你。”小姑娘傷心的沒有拒絕,他彎下了腰,将她抱到了懷中,軍色棉衣蓋在了她的身上。

張三抱着小姑娘出了警察廳。

年長些的警官拿着寫了名字和電話的白紙發了呆。

旁邊的一個年輕警官伸手要拿他手中的白紙,抽出,白紙滑過年長警官的手,年紀的警官道了一聲歉,白紙這般鋒利,都割傷了年長警官的手,他真是莽撞的很,年輕警官格林問道:“史密斯警官,這名字有什麽奇怪嗎?”

史密斯沉默了良久,開口,道了句:“奇怪的不是名字。”

格林疑惑,“不是名字,那是什麽?”

“電話。”

格林看着電話,他沒有瞧出電話有什麽不妥之處,雖然是座機……

格林心中一驚,敲擊電話,輸入了一行數字。

藏嬌酒店。

是酒店的座機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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