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低着頭,咬着唇,緩緩道了句:“那……那個小妹妹好可憐啊……”
大叔看着她的側臉,道:“攬月,你要堅強,知道嗎?”
她擡頭看他。
他只是揉了揉她的頭,并未再言語。
這夜,警察廳,牆壁上放映的是車禍前的拍攝畫面。
事故發生地點,在 20點34分,在王子街十字交口,王子街,十字交口,紅綠燈處,有拍攝車輛違章記錄的監控,錄下了事故發生的主要經過。
新聞視頻和牆壁上放映的精致畫面都采集于這些監控。
格林警官手中拿着十幾個u盤,走了過來,道:“史密斯警官,方圓x公裏處的監控都調取出來了,包括購物樓、商場等所有能夠拍攝到十字交口的監控錄像。”
史密斯警官拿起了桌上的風油精,用風油精點了點兩側的太陽穴,道:“格林,我們又有的忙了。”
“史密斯警官,格林不明白,我們到底要找什麽?”
格林已經坐在了史密斯警官的身邊,将十幾個u盤放在了桌上。
“找這輛車。”
史密斯警官從文件中取出了一張照片,這輛照片上,一輛黑色的嘉年華,牌號是MA58zhs。
格林皺眉,看着照片上那輛車蓋受損不太嚴重,但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車蓋有些許變形,“史密斯警官,這輛車不是那個叫做張三的人開的嗎?”
“我們為什麽要查他的車呢?”
史密斯警官低頭看着照片上的車輛,悠悠道:“格林,你還記得那個小女孩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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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皺眉,“史密斯警官,什麽話?”
“格林,你連筆錄都忘記看了?”
“筆錄,筆錄。”格林聽了這話,從一堆文件中翻着119載物貨車撞擊xx路巴士事件筆錄。
史密斯警官凝眉,擡手摁了下太陽穴。
“筆錄在這裏。”
格林翻閱着筆錄,翻了兩頁,道:“史密斯警官,誰的筆錄?”
在這場事故中,人員傷勢各有不同,或輕或重,昏迷不醒的,還在觀察期的都有幾人。
能夠接受采訪的,也不過十幾人左右。
“嚴小冰。”
格林一聽這名字,更是懵了。
“嚴小冰的筆錄?”格林翻開了嚴小冰筆錄的那一頁,看着記載的有些亂的字跡,有些亂的片段,疑惑道:“史密斯警官,嚴小冰不是精神錯亂了嗎?精神都錯亂的的人,她的筆錄還能夠相信嗎?”
史密斯警官沉聲:“格林。”
格林皺着眉,“嗯?”
“你注意到了嗎?”
“什麽?”
“車牌號。”
“車牌號?”格林聽了這話,從紙張的淩亂的字,還有接不上的文字描述中找尋。
“車牌號是多少?”
格林手指在車牌號上,咬着唇,看了良久,然後,又偏頭看了一眼桌上照片中的車和車牌號。
格林一臉震驚,指着車牌號的手指都在顫抖,“這個車牌號是一樣的?”
“是的,一模一樣的車牌號。”
格林皺着眉,疑惑道:“張三難道出現在了事故地點?”他捏着小女孩的筆錄,捏着車輛的照片,道:“可是,他明明……沒有出現在事故地點啊。”
“所以,只能從這些周邊的錄像中查查,看看有沒有這個人的車輛吧!”
“好。”
她守在電視機面前,看那個演魔術的頻道。
她自從看了魔術師能夠穿越牆壁的魔術,便喜歡上了看魔術。
“攬月,該吃飯了。”
大叔端着切好的牛排,走到了床邊。
“大叔,你看……這次是大變車輛呢。”
大叔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是一面牆,牆的面前是一輛黑色的車。
黑色的車并沒有車牌號,但是有明顯的牌子,是價格中檔的轎車,不僅是表演的道具,更是廣告商資助的車輛。
不可否認,表演,也是具有商業目的的。
“大叔,你說,這輛車真的能夠變到牆壁的後面去嗎?”
大叔拿着叉子,弄成了一塊切好的小口的牛排。
“攬月,吃牛排。”
她搖了搖頭,請求道:“大叔,我一會兒再吃,先看完這個魔術。”
“攬月,是看魔術重要,還是吃飯重要?”
她抱着枕頭,趴在床上,她的腿是後翹着的。
大叔這樣問她,她晃了晃腳丫,道:“看魔術重要,吃飯不重要,飯一會兒可以再吃,但是,魔術一會兒就演完了。”
“牛排冷了的話,就不好吃了。”
“攬月,乖,起來吃飯。”
她坐了起來,伸手握住了大叔的胳膊,道:“大叔,你坐下,和我一起看魔術吧!”
“吃東西。”
“大叔,求求你了,讓我先看電視,好不好啊?”她咬着唇,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圓鼓鼓的眼睛看着他,“大叔,你讓我先看電視,好不好嗎?”
大叔嘆了一聲,說不過她,坐在了她的身邊。
屏幕上,黑布落下。
黑色的車展示在牆的另一面。
“大叔,你看,車子穿過牆,到牆的後面去了啊!”
她一臉震驚,一臉興奮。
大叔看着她的臉,有些無奈。
兩日前
她吃了一口蘋果,他道:“蘋果端着,自己吃吧。”
她将水果盤端在手中,大叔轉身要走,她拉住了他的胳膊,道:“大叔,你來和我一起看吧!”
他看着電視機上的屏幕,淡淡的說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大叔,你看,那個男人他的頭從鋼管門中出來了。”
屏幕上的魔術師晃了晃手中的大衣,在他身邊的群衆也驚訝道:“頭從鋼管門中出來了啊!”
“真是不可思議呢!”
屏幕上魔術師晃了晃手中的大衣,翻轉了下,又躺在身前,道:“現在下半身還沒有出來……”
他提了一下大衣,露出了還在鋼管門後的腳,他的腳上穿的是黑色的高跟皮鞋。
然後,他手中的大衣落了地。
遮擋住了他的下半身,連同他的腳。
下一刻,他拿來了身前的大衣。
整個身體,從穿過了鋼管門,站在了門前。
“天呀!”
“天呀!”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看到這裏,緊握着大叔的胳膊,道:“大叔,你看見了嗎?大叔,你看見了嗎?他穿過了鋼管門,從鋼管門中走出來了。”
“大叔,你說你他是不是太厲害了啊!”
他凝眉,淡淡的道了句:“都是假象而已。”
她瞪着他,皺眉,“大叔,你怎麽能夠這樣說呢?!”
“攬月,你既然知道……電視和電影裏的鋼鐵俠、蜘蛛俠、蝙蝠俠,什麽超級英雄都是假的,為什麽覺得這魔術會是真的呢?”
“魔術是真的,大叔,你看,他的手真的穿過了玻璃,他的身體真的穿過了鋼管門。”
“攬月,那你知道魔術師為什麽被稱作魔術師嗎?”
她看着他,沒有言聲。
她并不知道,她不懂,他想要說些什麽。
“攬月,在日本,魔術師被稱為手品師,你知道手品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嗎?”
她看着他。
他道:“手品,就是運用手法表演。”
“在魔術過程中,手品師會運用道具,手法,或運用一些心理學的知識,讓你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叔,你是什麽意思?”
他道:“其實,魔術是轉移你的注意力,對你進行錯誤的引導,在魔術中,你會忽略到一些他不想讓你看到的,當他讓你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時候,就代表,你已經中了他的障眼法,他已經達到了想要達到的效果,你被騙了。”
“大叔,我明明看到他的手穿過了玻璃,他的身體穿過了鋼管門,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都是假的,他是騙你的。”
她咬着唇,瞪着他,道:“大叔,你才是騙我的,我明明都親眼看見了,我明明都看見了,他一定能夠穿過玻璃,他一定能夠穿過鋼管門的。”
“攬月,這也是電視……是假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也是假的。”
“攬月,你聽我說……”
她搖着頭,“我不聽,我不聽你說……會有人能夠穿過玻璃,會有人能夠穿過鋼管門的,一定有人可以的。”
“攬月。”
“你別吵我,你太煩人了。”
“攬月。”
“大叔,你讓我安安靜靜的看會電視,你別吵我了。”她咬着唇,哭泣。
“攬月,在魔術中,他只是用了比較快的手法,所謂的穿過去,也不過是轉移而已。”
“大叔,你夠了,我不要聽。”她哭喊着,将手中的果盤也仍在了地上。
大叔太讨厭了,她才不要吃水果了。
“讨厭的大叔,大叔太讨厭了,大叔太讨厭了……”她抱着枕頭,臉貼在軟軟的枕頭上,低聲哭泣。
“攬月。”
大叔站了起來,看着縮着身體,在低聲哭泣的攬月。
他皺着眉頭,他是不是說的太直白了,都将她弄哭了。
可是,魔術就是假的,假的也真不了。
在魔術中,不會存在什麽真的手穿過了胳膊,也不會存在什麽人穿過了鋼管門。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在哭泣。
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只能蹲下了身體,去撿那落在地上,一小塊又一小塊的水果。
然後,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盤子殘片。
“嗚嗚……讨厭的大叔,大叔就是個壞蛋,大叔就是個壞蛋。”她邊哭泣着,還在罵着他。
他将盤子的碎片握在手中,沉眸,聽着她的哭泣聲,沒有再言語。
碎片被他緊緊的握着,她哭了好久,他握了好久,連眉頭都未皺。
“大叔,你還是覺得不神奇嗎?”她看着他,眼神中有些失望,她低着頭,緩緩道:“大叔,你又要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而是……什麽轉移了嗎?”
他看了一眼電視機屏幕,聽着電視機裏面的掌聲和歡呼聲。
電視機裏面的人在這個時候都很是震驚,很是興奮,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凝眉。
很久都沒有言聲。
“大叔,你是不是又想要說是假的,不可能有人會變魔術?”
他凝眉,右手緊緊的握着,攥成了拳頭,她看着他,喊了聲:“大叔?你是覺得魔術師不厲害,就只會騙人嗎?”
大叔看着她的臉頰,她嘟着嘴,看着他,在等他的話。
他嘆了聲氣。
魔術是假的,但是,快樂是真的吧!他又看了一眼電視機屏幕上的一個個振奮的笑臉,緩緩道了句:“魔術師也挺厲害的。”
她一臉驚喜的看着大叔,問他:“大叔,你覺得他怎麽厲害了?”
他撫了撫額頭。
“大叔,你說說看,他是怎麽厲害了?”
大叔抿着唇。
她抓住了大叔擡起的胳膊,道:“大叔,你說說看啊!”
“大叔,大叔……”
她挪了挪身體,往他的身邊靠。
“挺厲害的。”
“具體說說。”
“嗯……就是手法挺快的,能夠隐藏的很好,不露出破綻,就挺厲害的了,一般人,做不到這樣,能上電視的,應該是技藝很高超的魔術大師了。”
大叔每說一句話,她的臉就沉一點。
“他的确挺厲害的,手法技藝很是高超,讓你們看不出破綻,很完美的進行了這次表演。”
“夠了!”她聽了這些,已經很生氣了。
“攬月,你是生氣了嗎?”
她瞪着他,道:“大叔,你還不如不說話呢!”
她看着他,委屈的想哭。
他擡起了手,撫上她的臉頰,道:“攬月,你別哭,你別哭,大叔錯了,大叔真的不會哄孩子。”
“大叔……”
她的眼眶中含着淚珠,他心揪着,“攬月,你別哭啊……”
她的眼淚滑出了眼眶。
他用手心給她擦着臉頰上的淚水。
他的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她皺了皺眉,然後……握住了他的手。
“攬月。”
她一手将他的手握着,一手伸着食指撫摸着他的手心,“大叔,你的手是怎麽了?”她看着手心處的一道長長的口子,凝眉道:“大叔,你的手是怎麽傷到的?”
她凝眉想了想,手指摩擦着他手心的傷口,道:“大叔,這像是用碗盤……割上的傷口。”她低頭,看着他手心上的傷,傷心道:“大叔,你是因為剛才給我做牛排的時候,被碗盤割上了嗎?碗盤打碎了,割傷了嗎?”
他的手心,口子是挺長,不過只是淺淺的紅,看樣子,沒有大礙。
他柔聲道:“攬月,只是輕輕蹭了一下,沒有什麽事情的,你可千萬別哭啊。”
她吸了吸鼻子,仰頭,手擦了擦眼睛,笑着道:“大叔,我要吃你做的牛排。”
大叔看了一眼被放在床頭櫃上的牛排,端到了她的面前,道:“可是,牛排已經涼了,不好吃了,我再去給你重新做一塊。”
她拿起了盤子上的叉子,将一小塊牛排叉了起來,送入了口中。
她笑着嚼着牛排,嚼了嚼,道:“大叔,你做的牛排真好吃。”
她嚼着牛排,看着他手心的傷,覺得,她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大叔給她做了牛排,她沒有幫忙,還看電視,不好好的吃。
而且,這是在酒店,還能夠吃到大叔做的牛排,還能夠吃到大叔切好的水果,已經很好了。
雖然說,大叔在這個酒店,似乎,住了好久。
“真的好吃嗎?”
她點了點頭,然後叉起了一塊牛排,遞到了大叔的嘴邊,“大叔,你吃一口。”
他張了一下嘴,她了然,大叔是要他喂,大叔的手傷到了,她喂他是應該的,然後,她将牛排遞到了他的嘴邊。
在牛排蹭到他嘴角的那一刻,他緊緊的将嘴巴閉了。
她歪着頭,疑惑的看着他,“大叔,你怎麽閉起嘴巴了?”
他看着她,抿着唇,笑了笑,而後張開了嘴,将牛排咬到了嘴中。
“大叔,你好幼稚啊。”
大叔笑着嚼着牛肉,道:“很幼稚嗎?我不這麽覺得啊。”
大叔領着她來到了警察廳。
兩人進入了屋子,史密斯便招呼了一個女警官,道:“詹姆斯,帶宋小姑娘去外面轉一圈。”
大叔看着攬月,她皺着眉頭,看着走過來的女警官。
“大叔……”
格林警官看了大叔,勾唇,笑着說道:“張先生還擔心,我們警官會将宋小姑娘拐賣了不成?”
史密斯警官看了一眼格林,搭了句:“格林,嚴肅點,說什麽話呢!”
大叔走到了她的面前,揉了揉她的頭,緩緩解釋道:“攬月,先給警官姐姐出去玩一圈,大叔有話要對警官說,警官也有話要對大叔說。”
她看着他,問道:“是我爸媽的事情嗎?”
他并沒有多說,只是道:“攬月,乖,戴好圍脖,別凍着了。”他說着這話,給她脖間的紅色圍脖系好。
“大叔,那你們慢慢說,我會乖乖的跟着警官姐姐的。”
“嗯。”
……
女警官帶着小姑娘出了房間。
“史密斯警官有什麽話需要問張三嗎?”
史密斯警官将車輛的照片放在了桌上,直截了當的問道:“張先生,你的車輛在119日那晚發生了什麽事故?”
“是什麽原因導致你的車輛前蓋變形?”
張三看着桌上的照片,緩緩道:“撞上了馬路邊的欄杆。”
“怎麽會撞上馬路邊的欄杆呢?”
“史密斯警官,本人保證,絕對沒有酒醉駕駛,至于,這場事故,完全是因為本人一時失神,便不小心撞上了欄杆,但,并未對欄杆造成任何的傷害,只是我的車輛前蓋有些變形,并未影響車輛的行駛,只是影響了美觀,應該未違法貴國的交通法吧。”
“張三,在嚴小冰的筆錄中,她說,她曾在事故發生地點,見到過你的車輛,你對此有什麽想要說的?”
“嚴小冰?”張三念了一聲這個名字,手撫了撫額,道:“史密斯警官,我在醫院見到過這個嚴小冰,據醫生說,她應該是得了什麽心理疾病,不知道,警官問我車的事情和11.9這場事故有什麽關系嗎?”
“她說她在事故的時候見到了你,而且看到你抱着一個小姑娘穿過了巴士,并抱着小姑娘坐上了你的車子。”
“史密斯警官是在講電視劇嗎?”
“張三,你嚴肅點,我是在問你話。”
他點了點頭,道:“史密斯警官,她還說什麽了?”
史密斯警官将筆錄拿到了他的面前,道:“她明确的說出了你的車牌號,你對此有什麽解釋的?”
他拿起了筆錄的本子,仔細的看了看,緩緩道:“史密斯警官,嚴小冰的心理問題,我覺得警官應該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來咨詢。”
“張三,請你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
他道:“史密斯警官,我并非專業的心理醫生,但是,你若是問我,我不妨猜想一下嚴小冰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