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結着自己的感情,也不太敢直面自己的感情,更害怕顏開平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他男人女人那麽多,自己又是他親弟弟,除了有償的肉體關系,他們之間還能有點什麽呢?但他仍舊忍不住因為顏開平的話而激動的心髒狂跳。

顏開平見他害羞的扭頭看窗外,用微涼的手背去冷卻熱騰騰的面頰,他含着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是伸手打開了音樂。

音樂傾瀉整個車廂,顏緒捧着下巴望着窗外,無數樹木與枝葉的光影掠過他紅紅的雙頰和紅紅的鼻尖。

以及他微微翹起的紅紅的雙唇。

靶場占地面積很大,大約四百餘畝。從環山公路上行,再進入安保嚴密的大門,也是花了不少時間。上一次顏緒只顧着睡覺沒仔細看,這次才發現靶場的設施和場館都很完善。顏開平一邊被人引領着去泊車,一邊回答好奇寶寶顏緒提出的各種問題。

顏緒第一個疑問便是靶場的主人馮浩天是幹嘛的,這名起得也是夠言情小說的,妥妥一個霸總人設。

顏開平說,他确實是個霸總——老王八的那個八總。

馮浩天在他們家排行最小,是老八,可惜前面的哥哥姐姐都命短,只剩下他一個人活到成年。他繼承了家業做能源方面的買賣,跟金融起家的顏開平是合作夥伴。顏開平認為他相比家人長壽的原因,在于他這人生性兇猛、膽大妄為。顏開平說,馮浩天敢闖敢拼的性格在開車上特別能體現,那種一米能有10個坑的鄉間小路他敢飙到120邁。

顏緒說,他沒橫死街頭真是命大。

顏開平開玩笑說:“前面七個哥姐的命給他續着,能不大嗎?”

馮浩天長得跟他的性格一樣,威猛壯實,活生生一頭直立行走的北美棕熊。他跟顏開平擁抱時拍得顏開平的後背砰砰作響,談笑時嗓門也渾厚嘹亮,極富穿透力。他跟顏開平寒暄完了,便呲牙咧嘴大張雙臂着沖顏緒走過來——他長得比顏開平還要高還要壯,他猜他可能都要超過195了,平時顏緒看顏開平都是需要高高仰起頭,但現在卻感覺自己即便仰着頭都沒法看完整馮浩天——這男人像極了一堵移動的肉牆,烏壓壓的陰影遮下來,壓得顏緒有些喘不開氣,他吓得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上一次馮浩天冷不丁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幾乎将他整個人都拍進土裏!

面上要笑不笑的顏開平眼疾手快,攔腰擋了一下他:“馮總,我們家老四身子骨弱,您手下留情啊!”

馮浩天的種馬程度顏開平也是望塵莫及,上一次他抱着顏緒不撒手,真是讓他跟吃了屎似的膈應。

本打算給顏緒一個熱情擁抱的馮浩天愣了一下,馬上哈哈大笑:“沒看出來啊,老顏你原來是個護弟心切的!”說着噼裏啪啦的拍打顏開平的肩膀,讓顏緒看着肉疼。

與顏開平在一起玩的槍友們都是頂級富豪和政府高官,來得時候也大多攜帶女眷或情人,唯獨顏緒是以顏家小四爺的身份被顏開平介紹給衆人的。

這些人玩兒的時候都用真槍實彈,追求的就是刺激過瘾。顏緒不清楚他們這些軍火都是從哪兒來的,但也實在是沒必要問,他14歲進了顏家之後,各方各面都開了眼界,更是見識了金錢無所不能的力量。

Advertisement

顏開平跟朋友們熱了熱身之後便到戶外進行雙向飛碟射擊,他們兩兩一組,用自帶的步槍打比賽——而比賽是為了賭錢。

靶場背景開闊,地上的冬草是冷色的墨綠,遠處的高山則籠着一層淡淡的雲霧。

擲向空中的飛碟被打中後,會散發出粉紅色的煙霧,像是拖着長長的尾巴。

顏緒一邊聽着槍聲的回蕩,一邊坐在椅子上吃水果,他吃的很慢,一個山竹都能吃二十分鐘。他望着顏開平的潇灑又性感的背影愣神,那男人正托着槍連連射擊,十發九中的成績,引來陣陣叫好。

這老東西真是帥的要命。顏緒捧着臉甜蜜蜜的想。

顏緒的花癡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一個女孩兒突然坐到他附近位置,帶着濃郁的女士香水味道,撲滿了顏緒一鼻子。

她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長得着實精致,打扮也相當潮,她正在将一把銀色的格洛克手槍拆了裝,裝了拆,動作非常娴熟。顏緒不由得眼前一亮——別看顏緒長得跟女人似的,又被顏開平當女人似的操弄了這麽多年,骨子裏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異性戀、直男癌,看見長得漂亮的女孩兒總是忍不住多說兩句話。

出軌他是萬萬不敢的,顏開平自己在外面亂搞可以,但顏開平親口給他說過,如果他敢給他戴綠帽子,他就敢活活弄死他。顏開平這人說到做到,翻臉無情的樣子比惡鬼還要可怕十分,顏緒哪有那個賊膽?

但顏緒跟女孩子說說話,顏開平還是允許的。或許是因為顏開平覺得,顏緒性冷感那麽多年,他也是有責任的吧?畢竟顏緒當年跟他上床時,心裏有別人。

顏緒放下手裏的山竹湊過去,懶洋洋的坐進她身邊的椅子明知故問:“這是什麽槍?”

那女孩兒正拆的入神,冷不防有人靠過來吓了一跳。

只見對方眨着一雙桃花眼,嫣紅的唇角挂着暧昧又挑逗的笑意,正粉撲撲着一張漂亮到驚人臉的看着她。

女孩兒挑了一下眉毛,擡眼笑着回答:“格洛克G22,美國警察一般都用這個。”她飛快的裝上彈夾,那鋼鐵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喔~好帥!”顏緒拍起了巴掌,目光灼灼的看向這女孩兒,就用顏開平看他的那種方式。他甚至學會了那老東西風騷又矜持的眨眼方式。

連顏緒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在無時無刻的模仿着顏開平,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他說話的方式——

“你教教我吧,我覺得你玩兒這個時特別有味道。”

顏緒對這女孩兒笑得燦爛。

兩個人相談甚歡。聊得多了,顏緒才知道原來她是跟着一個姓趙的富商來的。她擡手指了指那趙姓富商,長着一雙丹鳳眼,正跟顏開平勾肩搭背的說着什麽。

“你是跟誰來的?”女孩兒撥了下長發,顯得風情萬種。

顏緒一閃神,她這個動作讓自己想起一個人。他仔細的打量她,原來她笑起來也非常像她——純情的,溫柔的,天使一樣的。

劉苗。這個名字從他的腦海一閃而過,而她的面孔也與眼前人重合了起來,過往的記憶海浪似的向他撲過來,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心情瞬間變得一團亂麻,也觸發了他精神上的某些問題,幾乎令他無法好好的坐着。

女孩兒發現他突然變了臉色,兩只眼也開始慌亂,還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

“不,沒關系……我是跟着我二哥來的。”顏緒勉強回答他。

兩年來困擾他許久的腦內的雜音又響起,或尖銳,或高亢,或低沉,或咆哮,時而是大學時同學的恥笑,時而時劉苗哭喊的指責,時而是自己在視頻中淫`蕩的呻吟,時而是室友發現自己自殺時瘋狂的尖叫,時而是退學時黑暗房間內獨自的抽泣……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臉色蒼白如鬼。兩年前從醫院救回一條命回來,他便産生了幻聽。一開始他滿世界尋找那些說話的人,後來他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這件事情他不敢告訴顏開平,更不敢告訴任何人,他只能偷偷去看醫生,偷偷吃藥。

其實他已經有小半年沒犯病了,明明最近什麽都還算順遂,他也按醫囑沒有擅自停藥,怎麽說出現就出現呢?

顏緒想,幸好自己現在還分得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分不清呢?顏開平還會留一個瘋子在身邊嗎?顏家從來不留沒有用的人,兄弟情份四個字在這裏簡直像個笑話。

到時候自己要怎麽辦?自己要怎麽活?他會不會被扔到瘋人院自生自滅?二哥會不會顧及往日的一點情分善待自己?他說不好。他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他踉踉跄跄的在一片雜音中站起來,眼前所有的情景早已經是血紅色。腦中的那些嘲諷、恥笑、辱罵以及污言穢語瓢潑而來,好似萬箭穿心。

“你怎麽了?”那女孩兒看他神經質的咬起了手,伸手想去扶他,卻被他觸電似的躲了開:

“苗苗……對不起……”他倉皇的對她道歉,叫着一個陌生的名字,“苗苗,原諒我……”

顏緒搖搖晃晃的離開原地,向着洗手間走去。

他一路撞到了不少人,然而他卻全然不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