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頌道玄錄?這不是徐向磊為了報仇,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嗎?”林複罡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掌扇了扇風。

屋內早就放了火爐,溫暖如春。

下屬送了燒好的熱水來,倒了兩杯水,分別給了他們二人。

“陽山派沒有派人去嗎?”

林複罡:“那倒是象征性地派了人過去。畢竟大家都去,我們不去,太招眼了。”

裴敘“恩”了一聲,端杯,抿了一口水。杯子被放到了桌上,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這場亂子多半沒有那麽快結束。怪俠洪長風擅變裝易容,曾留下擅闖皇宮偷竊寶物的案底,朝廷緝拿他多年無果。”

林複罡撐起了臉,卻是不以為然地道:“這不也是師兄沒有出手嗎?否則哪裏還有他猖獗的餘地?師兄這次打算親自抓他嗎?”

裴敘淡淡地道:“若什麽事,我都要管。那我幹脆累死得了。”

“那倒是,師兄現在還是以養病為主,這些小事就交給我們好了……對了,你和魔教是怎麽回事?”

“魔教教主的內力能夠壓制我的寒毒。”

林複罡大吃一驚,倏地站起了身,“什麽?!當年連師父和百藥谷主都沒辦法!那魔頭怎麽會……”

裴敘掀起眼簾,看向他,“我亦欲探尋其中緣由,是以不得不留在他身邊。”

“那他不知道師兄的身份吧?”

“他以為我是青樓小倌。”

“青樓小倌?”林複罡愕然,後捧腹,放聲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他是眼瘸嗎?師兄除了容貌外,哪裏和小倌沾得上邊了?”

“他……”裴敘蹙眉,面露嫌棄,“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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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複罡興沖沖,“師兄也常說我腦子有病,我和他沒準有共同語言!”

裴敘:“……”

“咳咳,開玩笑的!”林複罡正氣凜然道,“我可是名門正派的大俠,又豈能與那等危害武林的魔頭相提并論?說回正題,師兄忽悠他,肯定游刃有餘,定能從他身上得到內力的奧秘,如此一來,師兄的病就有指望了!”他眉飛色舞,喜笑顏開。

“恩。”

又聊了一陣,林複罡看他精神不振,站起了身道:“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師兄好好休息!”

林複罡走後沒多久,侍從送了藥來。

裴敘幹脆利落地一口喝下,胃中的翻騰與作嘔,讓他眉頭緊皺,按住了小腹,又喝了涼下來的水,惡心感稍有退去,他吐出了一口濁氣,對侍從道:“聶禮,扶我到床上去。”

他在柔軟的床上平躺了下來,聶禮将床帳放了下來,遮擋住了微弱的光線。

身體的每一寸都虛弱得難以動彈,更別提筋骨的酸痛,細細麻麻,雖不嚴重,但難以叫人忽略。

他勉強擡起手臂,在昏暗的光線下,凝視自己的手掌。它看上去也是那般孱弱無力。

他放下了手,拇指輕輕摩挲指腹與指根的薄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裴敘在來到陽山派的第十日,總算是等到了段寧沉來。

他對下屬提前有囑咐,他們裝作毫無察覺,就讓段寧沉易裝成的雜役混入了裴敘的屋子。

裴敘彼時正在看書,聽到開門的動靜,看去,見到了鬼鬼祟祟的段寧沉。

他剛一放下書,就聽段寧沉壓低聲音說道:“易敘!我來救你了!”

“恩。”

段寧沉快步來到了床邊,焦急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沒事吧?他們有為難你嗎?”

裴敘淡道:“他們好像看出我不是武林中人,就将我安置在了這裏。”

段寧沉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他拉起了裴敘的手,往自己背上帶,“來!我帶你出去!”

撲鼻而來的汗味,讓裴敘身形一僵。他忍了又忍,告訴自己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屏住了呼吸,趴在了他的背上。

段寧沉背起他,正要往外面沖,屋內溫暖的氣流提醒了他。段寧沉恍然,連忙将裴敘又放了下來,在衣櫃中抱了一大堆厚重的衣服出來,塞給了裴敘。

“快穿上!外面冷!”

段寧沉帶他沖出了門,裴敘的下屬裝模作樣地喊道:“诶诶!你是什麽人?”

離開陽山派的過程中,裴敘留意到派內很是嘈雜,甚至大家都無暇關注到段寧沉和他。弟子們的議論聲中夾雜着“魔教”“劫獄”之類的字眼。

他本來就無意抓這批魔教小喽啰,他們價值不高。要是以陽山派弟子的傷亡來換,這大大不值得。是以,他示意過林複罡,讓他盡量放水,就讓魔教将那些人救回去也無妨。

他們離開陽山派,去往了附近的城鎮,與劫獄的那批人彙合了。

承了數日牢獄之災的那些教衆灰頭土腦,形色萎靡不振——易容成王三的聶彬怕身份暴露,這段時間也在和他們一道坐牢。

“你們說陽山派沒有對你們動刑拷問?”

“我,我偷聽到獄卒的聊天,好像他們是打算把我們交給武林盟。”

段寧沉沒有懷疑,冷笑了一聲,“陽山派可真是李葉舟的狗腿子!”

參與劫獄的左護法戚奉道:“教主,是否要以牙還牙,報複回來?”

段寧沉道:“目前還是頌道玄錄為重。只要有這天下第一功法在手,何愁幹不掉武林盟和李葉舟?這筆賬就先記着。日後再報也不晚。”

他們剛趕到江州,就查到怪俠洪長風已經離開了,之後便收到裴敘等人被陽山派所擒的消息。

這還得了?!

段寧沉于是氣勢洶洶地趕了來。

在途中,他收到了派下屬去查的有關“易敘”的資料。一切如同他猜想的那樣。

“易敘”是慶岚當地一富商的庶子,自幼體弱多病,但是他母親姿色好,是富商最喜歡的小妾,所以富商愛屋及烏也很疼愛他這個長得格外漂亮的幼子。這就遭了正妻與嫡長子的恨。後來,富商臨終前,甚至要将名下三分之一的財産都交給“易敘”,這愈發讓他的長兄嫉恨。

于是他長兄就強行将“易敘”給賣到青樓中,讓他飽受身心的折磨。

——非常俗套的劇情。

不過,這易家在一年前就已經破産了,易家人不知所蹤。這讓段寧沉想替“易敘”報仇,都沒地去。

至于“易敘”在青樓的遭遇……

那青樓身後有龐大的背景,哪怕是他勢力強勁的輕岳教,也沒法觸及其深淺來。只差不多了解到,“易敘”在那青樓是個特殊的小倌,不挂牌,只被位高權重者指名招待。

越想,段寧沉就越發心疼,等到一衆屬下退下後,他慎重地牽起了裴敘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易敘!你以前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但這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你有我。我不會再讓你受苦,受委屈了!”

裴敘抽出了手,淡淡地應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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