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輕岳教雖然識時務,不會去主動招惹那些個名門望族,但能在江湖上混到“魔教”的名號,他們卻也不是什麽好捏的軟柿子。
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又哪裏有退讓的道理?
段寧沉站了出來,說道:“那麽大的官道還不夠你們王爺走?退避至百米外?怎麽着?你們王爺還身寬百米不成?”
侍衛面色一寒,擡手邁步便出了劍,“豎子不得無禮!”
在他即将刺向自己時,段寧沉迅速出了手,兩只手指夾住了劍刃,微微一用力,那劍刃竟直接斷裂了。
不過轉眼的工夫,侍衛就被掐住了咽喉,制住了雙手,被按在了地上。
段寧沉單腳膝蓋壓在他的身上,看了一圈其他面帶警覺的侍衛,吊兒郎當地說道:“看什麽看?想驅逐我們,給你們身寬百米的王爺讓路?反正我們不可能退半步。你們若識時務,就趕緊滾,別打擾爺爺們休息。”
其他幾個侍衛舉着劍沒動,有一名則匆匆離去,應是前去彙報了。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僵持,隐隐有殺氣在兩方人間流動。
此時很靜,唯有寒風吹動枯葉的聲音,以及裴敘掩嘴的咳嗽聲。
段寧沉不可一世地與那些侍衛對峙,維持着嚣張傲慢的神色,心中卻是在發愁。這局面,怕是将美人給吓到了吧。
都怪那狗屁雍王!他恨得牙根癢癢。
過了一陣,一名身穿華貴裘衣的中年人在數十名護衛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他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模樣,蓄着長須,身量偏高,卻略微顯出了幾分富态,配合他圓潤的白面,使得他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段寧沉不禁立直了些許腰背。
這還是他見過身份最尊貴的人。盡管他從來都不畏懼權貴,但難免還是感到了幾分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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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站定,目光首先躍過段寧沉,落到了坐在遠處樹樁的裴敘身上。
裴敘冷淡地與他對視,兩人有短暫的目光交彙。
很快,雍王便挪開了眼神,看向了段寧沉,面露歉意地道:“小兄弟,很抱歉,是我的人給你們添麻煩了。”說罷,他又對自己的下屬道:“還不快把劍都收起來?”
他這一開口,就化解了現場緊張的氣氛。
段寧沉心頭大爽,松開了那侍衛,站起了身,“好說!好說!”他揮了揮手,示意教衆們收了劍。
“此番春節回京,本王沿途遭遇了不少刺殺,是以下面的人難免草木皆兵了,請小兄弟見諒。”
段寧沉道:“嗐,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下屬,不由分說上來,要把我們趕到百米外,哪有這個道理?是王公貴族,就可以随便欺負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嗎?”
雍王眸中閃過了不耐且憎惡的暗光,面上仍是客氣有禮地道:“小兄弟說的是,本王日後定嚴加約束下屬。”
段寧沉還沒說夠,他繼續道:“有一句話是什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這說明……”
雍王不欲再與他說這些,目光再次落到了裴敘身上,打斷了他的話,“這位……公子,瞧着甚是面熟。”
裴敘清清冷冷,沒有說話。
段寧沉順着他的眼光看去,頓時警惕地擋在了他的面前,“喂!瞎看什麽?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雍王面上顯出了古怪的神色,随即意味不明地笑開了,“說來,新春佳節将近,小兄弟不回家過年,在外游蕩做甚?”
他這話是看着段寧沉說的,但裴敘卻知道他這話真正是對誰說的。
段寧沉因為他方才對裴敘的關注,而對他的态度從“勉強可以交談”到“趕緊滾粗”,他皺眉說道:“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多嗎?你管我在哪裏過年?既然矛盾解決了,你還想和我們一道紮營嗎?”
“那本王就先告辭了。祝小兄弟一行有個愉快的夜晚。”
等到他們回到了官道的車隊,營地的氣氛才徹底松弛了下來。
“趙鐵,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那群龜孫還傷不了老子!”
段寧沉快步來到了裴敘身邊,有些憂郁,“唉,小敘啊,你魅力實在是太大了。就連那尊貴的雍王也觊觎你的美色。”但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壯氣淩雲地道:“不過你盡可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沒有人能從我手上将你搶走。”
裴敘:“……”
官道那邊,雍王一回去,便有一華服少年急忙迎了上去,低聲問道:“父親,那魔教教主身邊的人,可當真是……?”
雍王只微微一颔首,眼神示意上車再說。
車簾徹底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少年這才又急聲開口道:“他不回京,待在江湖人士身邊做甚?莫非又有什麽算計?”
雍王靠在了車壁上,手揣在袖子裏,阖眼道:“看不透。”
“既然這樣,那咱們是不是可以保安國公府了?”
“再看看。”雍王說完這三字,默了一會兒,又緩緩吐出了四個字,“不可莽撞。”
輕岳教衆人吵吵鬧鬧地吃完後,他們在火堆前開始吹牛猜拳打牌,段寧沉無心參和他們,将裴敘抱入了最寬敞的帳篷,給他貼心地蓋上了厚重的被子,喜滋滋地說道:“等我洗個澡,馬上回來!”
裴敘看他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裴敘忍不住想,這蠢貨不會大冬天在冰冷的河水裏洗澡吧?
——仔細想想,似乎段寧沉還真幹得出這種事。
畢竟以段寧沉那性子,大抵是不會耐心等燒好熱水再洗……
不出他所料,過了大概不到半柱香,段寧沉着單衣,直呼冷氣地跑了回來。他沒有急着進帳篷,而是跺着腳,運起了內力,讓自己的身體暖了起來,這才鑽入了帳篷,嘴中裝模作樣地道:“好冷好冷!”
他說着,迅速鑽入了裴敘的被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