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裴敘的眉目冷了下來,斥道:“胡言亂語!”

“你不回京城過年,在這裏和那魔教教主卿卿我我,任由他抱你,你昨夜還主動抱他。別以為我沒看見!”

徐薦自覺抓到了自家素來滴水不漏的小舅舅的把柄,得意洋洋地道:“過去,你最讨厭別人碰你了。我記得……幾年前,有個誰家姑娘,想吸引你的注意,故意往你身上撞,你直接躲開。人家姑娘一頭栽進土裏,摔得灰頭土面,妝容全散了,哭得梨花帶雨,你愣是不為所動地轉頭就走。其實我私下把這件事告訴了皇祖母,她還說你不解風情。”

裴敘不記得這件事了,或者說此類事件太多,他已經是過目即忘。但是那些姑娘留給他最深的印象是——

“她們身上的胭脂粉味太濃,嗆人。”

徐薦意味深長地道:“喔~所以你不喜歡姑娘,喜歡男人。”

“胡說八道。”

“姑娘身上的胭脂氣,總比大男人身上的汗味要好吧?我看那魔教教主時常滿頭大汗,他接近你,也沒見你有多反感的樣子。”

只能說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還記得初見時,他極度反感段寧沉身上的汗,但是到現在,他已經能夠熟視無睹,習以為常了。

徐薦畢竟還是與他師弟林複罡不同,裴敘沒打算将段寧沉功法之事告訴他,所以沒法解釋他留在段寧沉身邊的原因。

裴敘又冷淡道:“正事說完了,就趕緊滾蛋。”

徐薦難以置信地憤慨道:“你罵我!你居然為了他罵我!我們二十多年的情誼,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讓它毀于一旦!”

裴敘涼聲道:“我們什麽時候有情誼了?仇怨還差不多。”

話音剛落,徐薦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站起了身,上下打量他,嘴裏啧聲道:“哎呀呀,小舅舅經過愛情的滋潤,果然是不一樣了。”

裴敘蹙眉,“胡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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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小舅舅,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己的話變多了嗎?以前你什麽時候向我解釋過‘姑娘身上的脂粉氣讓你讨厭’,以及怼過我了?你從來都是無視我的。”徐薦唏噓,“這麽說來,我好慘。唉,舅舅不疼,娘親不愛,我這一生……”

裴敘涼涼地道:“再廢話一句,你就不必在這裏待了。”

徐薦連忙正色,“好嘛,咱們談正事。話說……小舅舅,你讓那魔教教主抱你,究竟真的是身體不佳,還是故意向心上人撒嬌?”

裴敘:“……”

看他黑沉下去的臉色,徐薦趕忙說道:“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知道。”他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的身體真的已經差到這地步了嗎?”

開玩笑歸開玩笑,他知道以裴敘的性子,是不會為了私情而誤事。亦知道裴敘不回京在這裏,不會是為了段寧沉——而真的是身體狀況使然。

所以說,身體差勁的自家小舅隐藏身份,讓魔教教主和他一起住在這裏,除了“喜歡”外,徐薦也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理由了。而瞧裴敘對段寧沉的反應,似乎也佐證了這一點。

裴敘不欲與他多說,只道:“我沒事。”他又問,“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在路上碰到了雍王的車隊,他告訴我說你和魔教教主在一起。然後我順着他指的方向找,想到了你的這個山莊,就過來了。”徐薦道,“你們碰到了雍王嗎?”

按輩分來說,雍王也算是他的舅舅。不過他與他關系不怎麽樣,所以私下也沒叫過他舅舅。

“恩。”

“他有為難你們嗎?”

“沒。”

裴敘的兄姊不少,但是與他同母的,也就只有徐薦的母親,缙央長公主了。

雍王比他大了近二十歲,他記事起,對方就已經出宮開府了。雍王從來沒有放棄過皇位的競争,是以很早前就結黨營私,與其他幾個兄弟鬥得火熱。先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鮮少管過。

直到裴敘誕生,這局面被徹底打破了。

按規矩,嫡子是正統,繼位順理成章。但是,由于裴敘母後生他時,年齡偏大,加上之前又滑過幾次胎,所以裴敘是早産,若非太醫竭力搶救,恐怕他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

雖然勉強存活,但他依舊三天兩頭的生病,每次折騰得奄奄一息,都叫人擔憂他會不會突然就挨不去了。

因此,先帝也不敢封這個來之不易的羸弱嫡子為太子,生怕稍大一點的風就将他給刮沒了,但他也不吝于表現對他的疼愛,那偏頗的架勢,是個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裴敘年幼時,他那幾個哥哥都對他很好,三天兩頭送他禮物,對他呵護有加——其實是借着這機會向先帝獻好。

先帝看得出來,但也不介意鼓勵他們的這個舉動。

倒也有兄弟借着別的兄弟送禮物的機會,從中做手腳,以達到陷害與借刀殺人的目的。

“借刀殺人”倒未達成,因為都被及時發覺了。但“陷害”是達成了。

先帝知道禮物的問題是他人的陷害,但着道的無疑是自己傻,所以他也不介意處置了明面上的兇手。

雍王就是屬于暗中陰別人的。

兩年前,先帝駕崩,将皇位傳給了默默無聞,中規中矩的長子,封了裴敘為并肩王,賜了他免死金牌。其他皇子則統統回領地,若非經許可,不得入京。

奪嫡失敗,又野心勃勃的雍王無疑心懷不滿。

在遇到段寧沉之前,裴敘查到,元國公在各地開了不少地下賭場,暗地裏收斂財物,還養了超過三千的私兵,疑似與雍王有聯系。

大啓法律明令禁賭,以及公爵只可養一千私兵。

有關元國公的證據,他都收集齊了。

在被段寧沉擄走的那個青樓,他遇到的刺客是雍王的人,似乎也佐證了元國公與雍王确有聯系。

前段時間在村莊遇到的那些死士,還不能确定來歷,但雍王是最可疑的。

遇刺這種事,就愈發沒必要同徐薦說了。

徐薦又道:“雍王似乎變低調了,對我也變客氣了,但他的那個世子……噫,有點他當年的感覺了。”

裴敘倒與雍王世子接觸不多,是以也不太好做評價。他正要開口,便又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門被突然推開了,段寧沉的聲音嚷嚷開了,“小敘小敘,不好了,出大事了!”

嘴上說着“出事”,他臉上又哪裏有半分驚慌,淩厲的眼睛盯上了他倆,見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以裴敘對他了解,知道這恐怕又是他整出來的幺蛾子,為的是打斷他們之間的相處。

裴敘淡聲問道:“什麽事?”

段寧沉目光回到了他身上,一本正經地道:“廚房發生了靈異事件,一只公雞它上吊了,臨死前它還生下了一個蛋。”

裴敘:“……”

徐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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