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段寧沉想的很簡單,既然裴敘多半和這李葉舟有關系,那他就待在武林盟,也不怕抓不到破綻來。

昨天他堵了徐薦一次,現在徐薦那家夥也不知去哪裏了。看徐薦和這李葉舟那麽親近的樣子,想來他們關系也好。

所以,只要待在這李葉舟身邊,就不怕找不到裴敘!

只是……

他覺得李葉舟和第一次見面時不大一樣。

盡管都是一副死人臉,活脫脫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錢,但當年他可是毒舌又自傲,對他各種冷嘲熱諷,甚至還幹出闖他們輕岳教分部的事情來。

現在的他可是沉默寡言,內斂許多了,身上沒有了那股子的鋒利與淩冽,對他的态度也顯得有些微妙。

是那種想要疏離,但又沒法疏離的感覺。

對此,段寧沉猜測,應該是他遭受過現實的毒打,變得沉穩了。至于對他的态度,多半是裴敘同他說了些什麽。

裴敘掀開眼簾,看了他一眼,淡聲喊道:“聶禮。”

門被推開,聶禮沉穩地邁步進門,目不斜視,恍若沒看到站在桌前的段寧沉。

“主上。”

“給他安排一個房間。這段時間他将會住在這裏。”

“是。”聶禮抱拳應道,對段寧沉道,“段教主,請吧。”

段寧沉看向他,挑了下眉,沒有說什麽,随他出了門。

他們離去後,裴敘拿起了筆,又放下,喚了人給段寧沉準備熱水與幹淨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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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侍從來報:“主上,段教主拒絕了熱水沐浴,說是要冷水。”

如今四月末,蜀州的天氣也算不上溫和,天氣還涼。

裴敘沉默了片刻,淡道:“随他去吧。”

又過了一會兒,侍從又來報:“主上,段教主洗完後,就在床上睡去了。”

筆尖微頓,裴敘道:“我知道了。”

他放下了筆,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想了想,還是站起了身。

聶禮給段寧沉安排的房間就在離他主院不遠的地方。

被派到這裏看守的都是他的親衛。

“主上。”他們紛紛躬身,自發地便将門給打開了。

裴敘邁步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樸素,但一應俱全。段寧沉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一只腿落在床邊,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了大半的胸膛,淩亂的發絲上還帶着水漬。

那顆“毒藥”,其實是裴敘用來助眠的藥物。

裴敘盯着他眼下濃重的青黑看了一會兒,忽而彎下了身,将他床外的腿擡到了床上,又拿起了被子,蓋到了他的身上。

晚上,裴敘卸下了易容,用溫水潔了面,侍從端着水盆退下。

他脫下了衣物。

如今他身體過于單薄纖瘦,是以他也不得不在最裏面穿上了一件厚重的護胸,以讓他的身形撐起來。

然而,他看着身上的護胸,不知怎得想起來段寧沉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傷疤。

段寧沉好似已經受傷慣了。之前遇刺,手臂被豁了條極長的傷口,他都不甚在意的模樣。

裴敘眼睫輕顫,萬般思慮,出聲道:“賈地。”

他的暗衛統領進了門,單膝跪地道:“主上。”

“我記得京城王府的庫房中,有一件西域進貢的軟甲。”

賈地當即道:“屬下這就派人去查。”

他急匆匆地出去了,裴敘坐到了椅子上,靜待結果。

很快,他便回來了,“禀主上,京城王府庫房中确是有一件天蠶軟甲,乃是西域皇室所進貢。”

“派人将它取來吧。”

“是!”

賈地退去,不忘關好了門。

裴敘無意識地輕輕摩挲随身的暖玉。

段寧沉這一覺足足睡了有一天多,臨到第二日黃昏,侍從方來彙報說他醒了。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侍衛報說段寧沉請見。

裴敘要他進來了。

邁步進門的段寧沉神采奕奕,收拾好了形容,刮去了面上的胡茬,與昨日判若兩人。

“李葉舟,我們來切磋吧?”

裴敘淡淡道:“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啧!”段寧沉看了眼桌上那堆積如山的文書,拖了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昨天看你,你就是在處理公務。今天怎麽還沒處理完呢?要不要我來幫你看看?”

裴敘:“……”

他涼聲道:“希望段教主有身為人質的自覺。”

“雖然我是人質,但我也還是你的合作夥伴。我們是平等的!難道我就沒有人權了嗎?”段寧沉憤憤不平道。

現在的他倒是有了平時的那股氣質,沒有了兩天前質問徐薦時的狂躁——大抵是優良的睡眠有益于情緒的穩定。

裴敘不理他,只是在寫字。

“昨天帶我去房間的是你的藍衣使吧?他好像不是上次和我打的人。上次和我打的人在哪兒?被你給打出去了嗎?”

他說的是聶彬。

現在聶彬被派去做了其他事,并不在武林盟。

裴敘道:“這與段教主無關。”

段寧沉瞅着他,又道:“對了,你是怎麽和徐薦關系好的?他不是那什麽世子嗎?怎麽和你這武林中人扯上關系了?”

“這是李某的私事。”

他油鹽不進,段寧沉也不氣餒,再接再厲說道:“我跟你講,徐薦表面是喜歡姑娘,其實他是個斷袖。他喜歡小敘……哦對了,就是他小舅舅,朝廷的定王。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他不僅斷袖,還有違倫理!所以,本人作為李盟主的合作夥伴,衷心建議李盟主謹慎交友,遠離徐薦。”

裴敘:“……”

徐薦現在在他的別院自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鄧姑娘那般作态,是為阻攔段寧沉,替那時被段寧沉逼入窘境的徐薦解圍。

但徐薦陷入愛情的迷局中,一葉障目,就是沒看出來。

這是他們的私事,裴敘也不欲參和。

對于段寧沉這明擺的潑髒水,裴敘再次選擇了無視他。

“本教主是在為李盟主而擔憂啊!”段寧沉瞅着他的臉色,一邊嘆道,“看前天徐薦對李盟主那麽親近,還勾肩搭背的樣子,我覺得他多半也觊觎着李盟主的姿色呢!唉,可怕可怕。他知道我慧眼獨具,所以看我來了,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他這就是心虛!欸……李盟主知道他在哪裏嗎?”

“段教主。”裴敘深吸了一口氣,“李某還有要務要處理,就不奉陪了。”

段寧沉裝作聽不出他的逐客令,故作關懷地問道:“李盟主每天處理這些累不累啊?不然咱們到外面切磋切磋,放松放松?”

“段教主若想切磋,武林盟有很多高手,可供段教主選擇。”

“他們都不夠格!我還是想和李盟主……”他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突然皺緊了濃眉,捂住了肚子,抽了口涼氣。

裴敘蹙眉問道:“怎麽了?”

“可能是李盟主昨天給我吃的毒藥,藥效上來了。”

裴敘:“……”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涼涼地道:“你是餓了吧?”

段寧沉痛苦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仔細醞了醞那感覺,“呃……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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