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思
段暄不冷不淡地道：“皮還挺厚。”他用盡全力, 這人皮都沒破。
心平氣和的道了句恭喜。
無棣面無表情地回望他, 道：“謝謝。”
段暄揚起一抹虛假地微笑：“不用謝。”畢竟剛剛這句話也不是什麽誇獎的話語，估計也只有眼前這個人會這麽老老實實回答了。
要不是清楚無棣不屑于撒謊, 他都認為那一句謝謝是在嘲諷他。
無棣俊美的臉龐剛剛從地面上拿出來，臉上還沾有一些細小的碎片，黑色的不命物體, 他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擦拭着自己臉上的碎片，一邊往回走。
從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 黑暗宮殿不遠處的正中央多了一把寶座。
現在它的旁友又多了一座。
無棣面無表情地擦着自己的臉, 一邊往回頭，來到了神殿正中央的寶座坐在上面, 看着後面跟過來的段暄。
段暄十分自來熟的坐在了另一個寶座。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相互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段暄冷笑地靠在後面的椅背上, 布滿密密麻麻鱗片的右爪不慌不忙的敲打着椅面, 嚣張的大長腿擺出慵懶的姿勢，強大的氣勢在一瞬間爆發開來。
對面的無棣面容看不清楚。
不過周圍圍繞在他身旁活躍的黑霧足以看出來他的好心情。
段暄再一次看見無棣旁邊不遠處有條蛇形的黑霧在活躍的各種亂舞，“頭”部的方向如同風火輪一般瘋狂的旋轉, 硬生生将其他的黑霧擠到一旁, 他忍不住盯住看了一會兒, 可能是發覺到他的目光，黑霧立馬僵住了。
直直地掉了下去, 空地繼續被周圍的黑霧所籠罩。
目光轉回寶座, 男人深邃的五官沒有表情, 一雙黑眸沉沉的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泉水，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旁邊的椅子，他就這樣看不清情緒，讓人無法揣摩他的想法。
嗯，前提是不要看黑霧。
段暄嘆了口氣，伸手将身前死不要臉都要往他身上蹭的黑霧往旁邊推了推，黑霧被手一撥就然，如同煙氣一般在半空中轉瞬即變，明明已經被撥散了，還沒等段暄将手放下來，它又重新變回了原樣。
宮殿裏的黑霧完全是受對面黑衣男人控制的。
明明表面上是高深莫測的反派，實際上卻是個喜歡粘人的人嗎？
無棣這個時候也發現段暄面前的黑霧了，那一瞬間他眉頭一皺，手指輕輕一動，那塊黑霧便自動離開了段暄的臉。
周圍的黑霧頓時安靜無比。
段暄松了口氣，他這會兒總算明白明星們對于粉絲的态度了，他剛剛把光球從空中放下來，周圍的黑霧立馬迫不及待的湧到他的身旁，幸好無棣注意到這邊，讓他逃過一劫，太過強烈的熱愛即便是他也很難承受得住。
“好了，現在我們進行第一個話題。”段暄面前沒有阻擾，他的思緒很快就開始轉動，金色的眼睛閃過認真的神色看着對面的黑衣男人，手指忍不住輕輕敲打椅背道。
無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段暄毫不避諱的直直回視了他。
看就看，誰怕誰啊。
他輕輕擡起下巴，露出一只璀璨如同太陽一般的金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對面的無棣。
無棣半響之後，才緩緩的開口：“什麽問題？”
段暄指了指自己一只變成幽藍色的眼睛如同海洋下面最深邃的海溝一般冰冷徹骨，開口道：“怎樣才能把眼睛變回來。”
“好歹不要讓他這麽顯眼。”
段暄說到這個時候，表情充滿了無奈，怎麽說呢，本來他爹對于他的原型不是小龍就耿耿于懷了，唯一幾個像龍的眼睛也由一雙金眸變成了陰陽眼。
要是真的不能變回來，他爹估計能打上魔界來。
無棣輕輕搖了搖頭：“你的眼睛是因為有玉玺才會變成藍色，神力影響着你的眼睛，最多只能用幻術強行在表面蓋上一層，只有等你吸收裏面的力量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什麽意思？”
段暄聽懂了，無棣的意思就是他現在太弱了，玉玺裏面自帶的神力消化不了，這才導致他的眼睛變色，只有等眼睛裏的神力消化完成，他的眼睛才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嗯。
他目光防備的看着對面的無棣。
無棣的表情動都沒有動，他似乎沒有看見段暄眼底的防備一般，自顧自的開口道：“萬族大會就要開始了。”
“半年之後。”段暄開口道。
無棣淡淡地道：“這次萬族大會的地點會設置在天庭某位正神的洞府之中，作為各族繼承人都要帶領自己的族人前往。”
萬族大會。
顧名思義就是各個種族一起參加的大會，每五百年舉行一次，參加的人選則是各族指定的未來族長繼承人，繼承人帶着自己的手下參加會在大會的秘境裏面呆許多年，期間會有無數的比鬥。
最終獲勝的人會影響萬族榜的排名。
恰好的是這一次的萬族大會就要開始了
假如段暄沒有跟心魔來魔界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水族準備參加萬族大會的事宜，然而，沒有那麽多的如果，正是因為萬族大會就要開始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眼睛搞定，不要一生氣就露出一金一藍。
黑暗宮殿中的黑霧在半空中盤旋，無棣坐在寶座上面已經十分習慣這裏的環境，然而，這一次，他的想法卻要歡快很多，對面的男人渾身散發着冷氣，周身的溫度可以說凍死人，他注意到他可能心情有些不愉快，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勾了勾，這是個有趣的小習慣。
他卻看得眼眨都不眨，恨不得将他的一舉一動都記在腦海當中。
段暄心情很不好。
事實上在聽見這次的萬族大會在天庭正神的洞府當中舉辦的時候，他心裏有種莫名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有一只看不清楚的大手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織成一張可怕的大網籠罩在他的頭頂，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手法似曾相識。
段暄在腦海中仔細的思考。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對面的男人身上。
無棣長長的黑袍幾乎要拖到腳底下，他的皮膚很白，白到刺眼，他有注意到無棣似乎在看什麽東西，目光十分專注。
無棣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嗯。”段暄輕輕點了點頭。
随後，黑暗宮殿陷入在寂靜當中，悄然無聲。
兩個人一邊一個寶座然後再大眼瞪小眼，各自看着對方的臉不說話，段暄是因為他完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根本就無視了外界的環境。
無棣則是看着他看了很久。
直到段暄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随後一句淡淡地聲音打破了寂靜的黑暗宮殿，段暄擡起頭看着對面無棣地臉。
“告訴我，這次的萬族大會的設立點是不是有你的手筆。”
從一開始段暄就感覺到莫名的熟悉，這樣的感覺在他收到某一個來自這個魔王的禮物之後，他就一直都有這樣的困擾。
無棣看着他沒有說話。
很好。
段暄笑了，他看見這樣就明白了。
無棣表情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笑了。
段暄笑眯眯地看着他，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假如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家夥兒是個名副其實地掌控欲，喜歡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就連其他人的事情他都要插上一腳。
既然能夠插手他的神位問題，他不信這家夥兒沒有做好準備。
“你過來！！”段暄靠在椅背上翹着腿，十分大爺的對着無棣招了招手，看起來就像是喚小狗一樣，态度十分随意。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無棣定然會勃然大怒，他從魔道中誕生，天生的聖人，從來沒有誰敢在他面前放肆，即便是心魔，無論後者是否真心，都會在他面前認真起來。
無棣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肆無忌憚的人。
他以為自己會生氣，然而真正的發生時候，他發現自己心中的喜悅要大過于憤怒，或者說，他甚至希望這個人這樣做。
他從寶座上站起身，慢慢走到了男人面前，低着頭凝視着他那只璀璨的金目。
“低點。”段暄還是有些不滿意，他繼續開口道。
無棣面無表情地繼續低頭，一直差不多快要到段暄的臉龐上方的時候停了下來，段暄擡起頭，湊到了無棣的耳旁。
無棣感覺到鼻尖的淡淡的木香味道，身體一僵，随後耳旁傳來罪魁禍首低低地聲音：“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準備？”
無棣面無表情。
段暄說完就回去了，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地看着無棣。
無棣最終還是敗在了目光之下，似乎低低地嘆了口氣，目光無奈地看着寶座之上的矜貴男人，只感覺自己好像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只是相認短短的一段時間，完全将他的心理活動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他接下來的準備都已經有了預測。
怎麽說呢。
這種被人家摸透心思的感覺
無棣突然發現自己還不會生氣，只希望對方能夠再了解一下自己。
想清楚這樣的心思，無棣心裏充滿了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