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明利一大早就開始LOL，殺到超神，紀彥轉轉眼珠：“你玩網游很厲害吧，幫我勾引一個人。”
張明利聞言立馬跳離老遠，雙手交叉擋在胸前。
“不行，不行，不行，小爺向來賣藝不賣身。”
“誰稀罕你那破身體，”紀彥招招手，“過來。”
我稀罕啊，怎麽着當年也是N中一棵草，雖然現在有點蔫了。
張明利憤憤地走過去，只聽紀彥開始闡述他的宏大計劃：“你去建個人妖號勾搭何文淋，讓他對你欲罷不能後再狠狠的甩了他，告訴他你是男的。網絡裏不是很多這種事，你比我懂吧。”
張明利摸摸紀彥的腦門：“小夥子言情小說看多了吧，早跟你說那玩意傷腦。”他聽說過戀愛中人的智商會變低，怎麽失戀的人也這樣。
“滾滾滾。”紀彥推開他的手，“就說幹不幹吧！”
“這事忒缺德了，再說了……”
紀彥默默從錢包裏掏出五張紅色毛爺爺。
“再說了更缺德的事我都幹過，這算什麽！”張明利飛快收下鈔票塞進自己口袋，“為了哥們裝人妖算什麽！”
哀嘆自己的靈魂越來越污的同時，張明利對紀彥說：“何文淋玩什麽游戲，ID是什麽，我準備準備。”
“……”
沉默。
一室寂靜。
張明利擡起頭看向紀彥，紀彥托腮望着窗外的藍天，那上面有朵朵白雲流過。
“不是吧……”張明利艱難開口。
紀彥視線游移。
“哎呦，我勒個去，你不會連他玩不玩網游都不知道吧。”張明利拍桌大笑。
“總之先這麽計劃着，什麽時候實行我再通知你。”
紀彥強裝鎮定地說完，打開宿舍門，走出去，關門，下樓，蹲地，抱頭。
丢人丢大發了！都是因為那個何文淋。
不遠處無限背鍋的校草打了個噴嚏，惹得周圍的莺莺燕燕心疼的打轉，怕他得了感冒。
校草揉揉鼻子，決定周末和媽媽一起去廟裏燒香。
紀彥自怨自艾之際，頭頂傳來了朝思暮想的聲音——
“學弟？”
紀彥立刻起身，結結巴巴地說：“學長為什麽在這？”
“唔，有點事，倒是你蹲這做什麽？”聞謙拿着講義看他。
紀彥自然不會說他是羞于回宿舍，随便編了個鑰匙丢了的蹩腳借口。
“這樣啊，要不要先去我那坐坐。”聞謙竟也毫無障礙的相信了。
紀彥：“要！嗯……我是說好啊。”
“那走吧。”聞謙看到他的反應忍俊不禁。
聞謙一笑，紀彥就暈乎了，做什麽都好好好。
走在聞謙身側，紀彥掐了掐大腿确定不是在做夢，他跟走在雲端似的輕飄飄的，忍不住偷瞧一眼，又一眼……
學長的皮膚好白好光滑，眼睛好大好清澈，睫毛好翹好長！
“你在想什麽呢？”聞謙問。
“好長！”
脫口而出的瞬間紀彥暗道不好，他急中生智，補充道：“這條路好長。”
聞謙想了想，說：“聽你一說，好像是有點，下次抄小路吧。”
紀彥面上笑着，內裏淚流成河，能跟學長并肩而行他恨不得繞地球一圈怎麽會嫌長。
過了一會兒，紀彥說：“學長你覺得何文淋這人怎麽樣？”
聞謙跟校草其實不太熟于是給了個中間評價：“還行。”
還行就是不咋地！紀彥自動把評價降低，心想學長這麽聰明不會受人蠱惑的。
不過他還是不放心地說：“何文淋這人我看不大好，懶懶散散的，仗着臉好到處浪。”
聞謙應了聲嗯，紀彥當做贊同，黑的更加起勁了。
“這種人我見多了，多半人面獸心的，不能深交。”
聞謙擡起眼皮：“學弟随便說人壞話不好吧，何況何文淋大你一屆也是學長。”
啊啊啊，學長好善良！
紀彥仰慕完學長才意識到自己黑人不成，反自黑了，于是改口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也不能光看表面，跟何文淋相處了一下他還挺随和的。”然後哇啦哇啦昧着良心胡亂誇獎一通。
聞謙聽着他前言不搭後語毫無邏輯的一堆話，随口問道：“你很在意何文淋？”
“不不不不不不！完全不！”紀彥覺得這誤會太可怕了。
聞謙沒太在意，他停下腳步，對淩亂中的紀彥說：“到了。”
聞謙的宿舍在三樓，收拾的幹幹淨淨，不像一般男生亂糟糟的。
紀彥坐在裏面感覺辛福的快要死了，等他視線掃到陽臺晾曬的內褲兩行鼻血順勢流了下來。
聞謙連忙托住他的頭讓他仰着，卻發現鼻血越流越多紙團都堵不住，只好把他送到了醫務室。保健老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歸因于天氣幹燥。
紀彥享受着甜蜜的痛苦，何文淋就不太愉快了。
身為校草何文淋表面上風光無限，實則苦逼極了，連陪妹妹逛個街都能被黑出翔，也不知是招惹了誰。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上完課準備回宿舍，老遠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過頭，那個笑容滿面的人不正是前些天說自己搶人女朋友的家夥嗎。
“艾瑪，可算找着你了。”張明利氣喘籲籲地追上他。
何文淋以為他是來幫朋友出氣的，剛準備解釋，就被拉到了一邊的樹蔭下。
“兄弟，我知道你和紀彥有些不愉快的糾葛。”
紀彥是誰，我怎麽不記得和他有過糾葛。何文淋滿臉莫名。
可惜張明利沒看到他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下去：“但是往事如煙，大丈夫當向前看不是。你瞧，紀彥給了我兩千讓我假裝人妖在游戲裏勾搭你，這難度忒大了，不如我們演場戲假裝一下，錢□□分，我六你四。”
何文淋抓住了點頭緒：“紀彥就是那天瞪我的人？他說我搶了他女朋友？”
“哎呀，男人嘛，那點破事有什麽好計較的。”張明利一臉我懂，不用多說。
何文淋很無語，這都哪跟哪啊。
“你要我合夥騙人？”
“這算什麽騙，紀彥那小子我還不了解，只追求效果。反正他除了錢一無是處，以前有點智商現在也沒了，全憑鈔票構築人生價值，我們不能否定他不是。身為朋友，就是不管他變成什麽樣，都要全力支持。”
這話乍一聽覺得挺仗義，仔細一琢磨又有點不對味，何文淋思索着如何反駁，張明利自動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別婆婆媽媽的了，是男人就幹脆點。”他圈起一張紙條放到何文淋手中，“這是游戲官網和賬號密碼，別丢了啊。我給你打造了黃金裝備，不要太感動。”
張明利高高興興地走了，留下猶猶豫豫的何文淋，他盯着手中的紙條揉成一團走到垃圾桶旁邊，頓了頓，到底沒扔出去。
張明利回到宿舍紀彥問事情進展如何，他比出一個“OK”的手勢，意味深長地說：“已打入敵人內部。”
紀彥不疑有他，倍感欣慰地加了五百塊獎金。
“要讓何文淋痛哭流涕，懷疑人生。”
張明利收起錢，回頭給何文淋特訓一下，這都不是事兒。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紀彥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無聊，換上背心準備去體育館打球。
還沒走到體育館，他就被一個眉清目秀的雙馬尾女生叫住了。
“紀彥同學你有空嗎？”女生紅着臉問。
“沒空。”紀彥說完繼續往前走。
“哎，等等！”女生拉住他的胳膊，“占用你一點點時間，五分鐘。”
紀彥雙手插在兜裏，頗有些不耐地說：“好吧。”
女生激動地“哇”了一聲，又不好意地捂住嘴偷看紀彥，小說裏都說男主看到這樣呆萌的女生會覺得可愛。
然而她不知道紀彥心裏想着要是能讓學長看到他酷酷的樣子該多好，完全沒有把她的小動作放在眼裏。
跟在女生背後走了幾步紀彥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丢下一句“我有事，下次再說”，轉身就跑。
女生愣愣地看他長腿一跨跳到花壇裏，接着身形一矮便消失了……說好的五分鐘呢？
紀彥趴在草地上匍匐前進，小心地撥開灌木露出一條小縫，冒火的視線投射向并肩而立的兩個人。
聞謙在跟班長讨論月報表，說着說着班長打了個冷顫搓着胳膊向四周張望。
“怎麽了？”聞謙問。
班長搖搖頭：“可能是錯覺吧，總覺得有人在瞪我。”
聞謙也跟着扭頭看了看，紀彥立刻縮起身子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聽到聞謙說：“可能這是通風口比較冷，我們去那裏說吧。”
班長表示贊同，兩人一起向外走眼看着就要經過紀彥潛伏的花壇了。
紀彥小心翼翼地向旁邊蠕動身體，揪準時機在班長路過時伸腿一絆然後立刻收腿往反方向滾動。
班長防不勝防的立撲，聞謙把他拉起來之後聽他驚慌地說：“不會有鬼吧。”
“大白天鬧鬼？”聞謙問，“你沒事吧？”
紀彥嫉妒地盯着聞謙給班長拍掉膝蓋上的灰塵，視線幾乎可以才褲子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班長抖了抖說：“我看我還是先回去歇着吧，此地不宜久留。”
聞謙猶豫了一下，看着臉色慘白的班長點點頭：“也好，我晚上再去找你商量。”
待班長如蒙大赦地跑遠，紀彥在心裏冷哼一聲，算他識相。
往左滾三圈再滾三圈，滾到水泥地上站起來拍掉身上的草，紀彥樂颠颠地裝作從後面走過來，聞謙看到他有點驚訝。
“你不用上課嗎？”
“我們院這學期課少。”紀彥看着聞謙手裏的材料明知故問，“學長這是要去學工辦？”
“剛從那裏出來。”聞謙笑着說。
“哦哦，我……”
“等等。”
聞謙突然湊近紀彥，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
紀彥臉色通紅心裏想了千萬種粉紅場景，然而視線一轉看到聞謙手中的葉子旖旎瞬間化為泡影。
這邊紀彥臉色驟變，那邊聞謙笑容不減。
“頭發上粘了葉子。”
這是發現還是沒發現？紀彥在聞謙的表情裏看不出個所以然，慌慌張張地路都走不好，一個左腳拌右腳平地摔倒。
撲地姿勢和班長一模一樣，所謂天道好輪回啊……
聞謙半小時內見兩人摔倒，幾乎要懷疑學校的路修不平了。
他扶起紀彥問：“還好吧，有沒有傷到？”
紀彥眨眨眼睛，對着學長近在咫尺的臉誇張的大喊：“哎呦，骨折了！”
“骨折……？”
“……跟骨折似的疼。”
聞謙蹲下掀起他的褲腳看看：“沒腫，是不是扭到了。”
“哎喲，哎喲 ，不知道。”紀彥趴到聞謙背上，“走不動路了，學長送我回宿舍吧。”
聞謙掙了掙，沒掙開。
“學弟你先松手，這樣我起不來啊。”
“……”
紀彥萬般不舍地松開鉗住聞謙的胳膊放下摸在他胸口的鹹豬手，整個人跟林妹妹似的軟弱無骨地攤在聞謙身上。
聞謙攬住他的腿側頭一看紀彥正一臉陶醉，他默默轉回頭，告訴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索性聞謙不是真的文弱書生平時堅持鍛煉，背起人高馬大的紀彥也不算太吃力，就是紀彥時不時地蹭蹭他的肩膀讓他有點吃不消。
等兩人走到醫務室，紀彥聞着消毒水的味道清醒過來一睜眼對上了苦瓜臉的保健老師，皆是一臉卧槽。
紀彥：要露陷！
保健老師：怎麽又是你們！
聞謙把紀彥放到椅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我認為還是得讓老師看一眼比較保險，你……”他擡頭看到兩人的表情頓了頓，“你們怎麽了？”
紀彥望天，保健老師望地。
最後還是老師責任在肩，掏出一副白手套帶上：“我先給他做幾個簡單的檢查吧，不過我們這畢竟設備有限，保險起見還是去趟醫院比較好。”
他伸手在紀彥的腳踝處捏了捏：“疼嗎？”
紀彥嗷嗷大叫，保健老師皺眉：“反應遲鈍啊。”
……紀彥強忍着揍人的沖動，下一次保健老師手剛放上去他就叫。
保健老師二度皺眉：“我還沒捏就疼啦。”
……紀彥偷偷掐了大腿一把，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這次保健老師捏的同時他開始叫。
保健老師三度皺眉：“這裏不應該疼啊。”
“……”
紀彥覺得自己的臉快繃不住了。
聞謙在一旁聽了全程緊張地問：“老師他是不是摔出毛病來啦，神經出問題了？”
保健老師點頭：“照這反應神經病也不是沒可能。”
紀彥徹底抓狂了：“我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哪裏是神經病，你才神經病，你這庸醫！”
保健老師聽完他的大吼心平氣和地對聞謙說：“恐怕真的摔到腦子了，你趕緊帶他去醫院看看。當初他流鼻血我就懷疑他大腦有缺陷，應該早點建議你們去治療才對，唉。”
聞謙握緊紀彥的胳膊，嚴肅地點頭。
紀彥氣炸，跳下床在地上瘋狂蹦跶。
“看到沒！我好的很，一點毛病都沒有，剛才都是裝的。”
蹦了五分鐘，他猛的剎腳，一個跪地滑行撲到聞謙腿下。
“學長你聽我解釋啊！”
聞謙垂下眼簾，面上無喜無悲。
“所以說學弟你是故意讓我把你背過來的。”
“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我……”
保健老師插嘴道：“同學你別太難過，他這不算校園淩霸，頂多是欺負你一下，男生嘛開玩笑總沒個分寸。”
“你閉嘴！”紀彥簡直要瘋。
“對老師這麽無禮，”聞謙說，“我早該發現，你在我面前一直在裝乖吧。”
紀彥啞口無言，他确實煞費苦心在聞謙面前塑造好學弟的形象。
聞謙嘆氣：“其實你不喜歡我可以直說，不用這麽麻煩。”
紀彥的心口重重的一頓，從未有過的酸感蔓延開來，又是委屈又是難過，聞謙可以說他這不好那不會，但是怎麽能說他不喜歡。
明明是那麽強烈的情感，為什麽學長感受不到。
聞謙擡起手，頓了頓，在虛空中一撈，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聞謙離開後很久紀彥還頹然的跪坐在地上，保健老師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玩脫了吧，你呢回去跟他道個歉溝通溝通，老師我……”
“你受死吧！”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