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故事

大殿上的南宮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那深似海的兄弟情,何時竟被忌憚與時空所隔離。

南宮誠本不是貪戀權位之人,原本也只是想安安心心地做一個藩王,每逢佳節與皇親國戚拉拉家常,朝廷需要就上場。可誰知,旦夕驚變,先皇、先皇後因三年前的事變受病依次過世,之後皇嫡長子被中樞大臣逼死,最後,太皇太後出面幹涉,一個不被重視的庶皇子,被推上了東涼皇位,去面對留下來的滿目瘡痍。

是啊,先皇就兩位嫡子,一個被逼死,一個外出為質。南宮誠勵精圖治三年的成果,若是拱手讓給身為嫡子、十歲被封佑安王、之後為質卻即将歸來的弟弟,他又怎會肯呢?

太皇太後走後,南宮誠一直在思量其中利弊。一邊是家國,一邊是私心。當年南宮冕入北秦為質,天下已是嘩然一片,東涼皇室貴族自是丢了顏面,又失去一奇才。如今時機正好,若不将其接回來,怕是難得天下人之心,況且太皇太後所言不假,以項影生的脾性,若是在與北秦陣中見到南宮冕,想來也不會對北秦出手。可是……可是……

可是……我算什麽呢?

南宮誠最怕的事情終于來臨。權位,會讓人心有所改變。盡管,這幾年,南宮誠日理萬機,在民衆中有口皆碑。看似溫厚的性情,其實還有所顧忌。就兩個,俞懷逆案和帝王之位。

對權利漸漸的依戀,喜歡被朝拜的感覺。就算知道自己的弟弟并不會是那樣狠的性格,但南宮誠也是怕有宗親出來嚼舌根。尤其是那一幫文臣,還記得繼位之初,他們就挑三揀四的,着實令當時并不戀棧權位的南宮誠害怕。

一旁的元渚公公是看着南宮誠長大的,元渚雖比南宮誠大個十來歲,卻是實打實的洞察人心的好手,南宮誠想什麽,他又豈會不知?

元渚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對于這個掌事公公,南宮誠也并不想再隐瞞下什麽,于是應道:“是。你應該猜到的。你怎麽看?”

知道這個主兒搖擺不定,元渚就打算給他一劑強心劑:“陛下,首先太皇太後的話并不錯,将佑安王爺繼續留在北秦的确是不妥,個中利弊陛下也知。而且奴才認為,抱有與太皇太後同樣想法的宗室大臣絕不在少數,他們皆是為東涼大局着想,這一點陛下不用對他們起疑。況且,依奴才看,佑安王在北秦為質,應是受盡屈辱,以他的性情,當以報仇為先,又怎會想到要與陛下争什麽?就算陛下不放心,留一手也是。日後的辦法多着呢,若是有人要對當今陛下做什麽,豈不很難?”

見南宮誠動搖不少,元渚又道:“太皇太後說得在理,論公論私皆當如此。想來太皇太後也不求什麽,不過是年紀大了,想見見孩子,要他個平安而已。”

南宮誠嘆了一口氣:“朕又怎會不知?當年若不是皇祖母極力反對亂臣的意見,反對年幼的九弟繼位,朕也不會有現在的榮耀。太皇太後的話,朕自當是要聽。但你知道……”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奴才知道,那些文臣會嚼舌根、亂說話。陛下不用怕。這三年陛下的政績世人皆知,帝王之位又豈是幾個小人就可動搖的?”

許久,南宮誠沉默冥思,未發一言。雖有動搖,卻總不開口。

“陛下,寧國公長子寧潇隐求見。”一個小黃門進來禀報。

“寧潇隐?這個不怎麽理政事的人,怎麽……”思忖中,望了元渚一眼,立馬醒悟。

“傳吧。”南宮誠淺淺一笑,已知其中意,又輕輕嘆了口氣。

那個高高瘦瘦卻愛穿寬袍長袖的世家公子,出現在了南宮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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