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雨起

後宮一向起不了太大的風浪。林皇後的溫柔賢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再加上本身南宮誠的後妃就不多，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也是安安靜靜地過了好幾年。

夏意漸散，秋風漸起，舒爽的季節也将來臨。

瑞妃即将臨盆，日日不敢走動，最多也不過是被攙着走到花園裏。

南宮誠近來忙于朝政，也不能常來看望。只好派了元渚常常照應。

處在警惕階段的瑞妃卻突然饞了嘴，想嘗一嘗今年的桂花金糕。

“娘娘，現在花樹還未全起，要是想嘗一嘗，哪怕也要再等上一旬。”身邊的婢女煥兒梳着瑞妃的披肩長發道。

“可是……我這不是實在想得緊嘛。你們就想想辦法，哪怕是去年的陳貨也行。”瑞妃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道。

“這……”

“俪妃妹妹的武寧宮那兒的金桂往往是開得最早也是最的。你們要不派人過去問問，那兒的木樨如何了，然後請他們通融通融。”

“可那俪妃娘娘，不知肯不肯啊。況且娘娘現在的情況，最好還是避一避吧。”

“這……”瑞妃犯了難。可是，顧忌也抵不過嘴饞，“你就去示個好看看嘛。拿回來的東西小心地查一遍就沒事了。”

“至少，也要讓皇後娘娘知道吧？”

“這……”瑞妃轉念一想，“不行不行，千萬不能讓皇後娘娘知曉，她一定不會同意的。那樣，我就不能嘗到了。”

“可是……”

“你快去吧，早點去，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在瑞妃的催促下，煥兒只得悄悄前去。

想着那香甜糯口的桂花金糕，瑞妃就不禁咂了咂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煥兒進來了。正好将正在卧床安眠的瑞妃吵醒了。

“奴婢驚擾娘娘了。”煥兒行禮道。

“怎麽樣了？”瑞妃并不在意那些細節，煥兒也就沒再管了。

煥兒一臉的神秘：“娘娘猜一猜吧。”

“小丫頭，跟我鬧！”瑞妃笑罵道，“你若是沒得逞，還會回來嗎？”

“娘娘真聰明，看！”煥兒從身後變法術一般的變出來一個食盒，輕輕取出其中的那盤桂花金糕，頓時花香四溢。

“嗯。”瑞妃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是這個味道啊。”

說着，瑞妃就毫不客氣地撚一塊放在嘴裏。

“娘娘，那俪妃娘娘好得很呢。她不僅親自命人去找桂花，還囑咐人親自做這桂花糕呢！”煥兒神采奕奕道，“那樹可真難找，滿院子啊，只有一棵是開着的。本來說是要将那桂花留着做金糕給皇上的，我們娘娘既然說要，俪妃就給我們了……”

“娘娘，”煥兒望着吃得正香的瑞妃，笑道，“這桂花金糕，真的有這麽好吃嗎？”

“嗯，”瑞妃鼓着嘴，“是啊。要麽想不起來，一旦想起來了，就必須得吃上了。”在吃這方面，瑞妃一點都不含糊，那品着桂花糕的樣子，與鄰家的小妹妹貪吃的樣子并無兩樣。

“幸好陛下不在，不然看見娘娘這個樣子……”說及此，煥兒抿嘴一笑。

“哼。”瑞妃咽下了最後一口糕，又喝了些清茶，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看過這些桂花糕了嗎？”

“嗯？”煥兒不明所以。

“你……檢查過桂花糕了嗎？有沒有……”

“哦，煥兒用銀筷子夾的，沒有變色。”煥兒道，“煥兒也嘗過了，那應該沒有什麽吧？”

“不會的啦，”瑞妃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道，“俪妃妹妹也不會害我到這個份上的。再說人家好心這樣待我們，我們還懷疑她……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是是是，也就我們娘娘最有善心了，對誰都那麽好。”煥兒淘氣着說。

“你呀，就會拍馬屁！”瑞妃笑着，伸手擰了一下煥兒的耳朵。

兩個都笑了。

吃下了一盤桂花糕，瑞妃卻又開始嗜睡。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瑞妃向來午睡過後便不再會貪睡了。煥兒留了一個心眼，悄悄禀告給了皇後娘娘。

林皇後那邊一聽，倒是緊張起來了。細細問了問瑞妃今日的舉動，都沒有太多的異常。若說是桂花糕的原因，可是哪有剛剛吃完就立馬犯困的道理。況且，煥兒也親自試過，估計也沒桂花糕什麽關系。

可是前兩日，瑞妃也一直呆在祥旭宮，沒有出去。

或許，真的只是犯了困而已吧。

當然，林皇後不敢怠慢，立命貼身宮女稚心跟了過去。

稚心趁着瑞妃熟睡，把祥旭宮裏裏外外都找了一遍，也細細地看過那盛放過桂花糕的食盒和盤子，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稚心一時也想不出來什麽，托人回告給了皇後娘娘，又在祥旭宮裏待命，怕是有個什麽意外。

就這一件事，倒是把林皇後身邊的人弄得緊張兮兮的，這搞得煥兒也極其不好意思。

稚心是個聰明的人，一看也就明白煥兒的小心思，笑着道：“這倒是沒什麽的，我家皇後娘娘也不過是希望瑞妃娘娘能平平安安地誕下孩子而已，只要人平安了，我們吃些苦也不算什麽。”

此話一出，煥兒倒是愈發地不好意思起來。

“你呀，那腼腆的樣子，真是一點都沒變過。”稚心打趣道，轉頭想到什麽，又道：“下次可要記得啊，如果你家娘娘想吃什麽，一定要和我家娘娘說，不許擅自做主。”

“知道了啦。”煥兒撓了撓頭道。

兩個人守在寝殿內房外間，相互陪着。

稚心和煥兒是同年進宮的，兩個人本來關系就不差，再加上林皇後性情溫和，和瑞妃娘娘也聊的來，那麽身邊兩個人的關系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守到傍晚，瑞妃娘娘還是沒有醒來過。找了太醫，也看不出什麽，權當是嗜睡。這下可把所有人說得急也急不得。不過太醫也老老實實地呆在外房，沒敢走遠。

待到戌時，煥兒都有想把瑞妃叫起來的沖動，還是稚心攔住了。

戌時四刻，內間突然穿出一陣驚叫聲。

煥兒和稚心立馬沖了進去，卻見着瑞妃滿臉是汗，手裏緊緊地攢着被褥。整張臉，已經疼得扭曲了。

“怕是要生了。我去告訴皇後娘娘，你快點照應這裏！”稚心說着，推了一把已經吓傻的煥兒，然後朝着梓宸宮狂奔而去。

漫天星空，幽幽燈火，照映着整個宮牆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