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營救5

江越抓抓頭發深吸一口氣,剛踏出去一只腳,兜裏手機震動兩下之後響了,一首悲怆奏鳴曲第三樂章猛地流瀉而出。

那是一段傷感中略帶激情,激情中暗透悲傷的C小調。

“……”他來的時候明明把手機靜音了,而且手機鈴聲也不是這首啊!

江越不再細想,連看都沒看直接挂斷了,拒接。

另一邊的唐樓樓在寒風中又是冷又是焦急萬分,他臉上貼着的那塊象征男人勳章的刀疤粘性不是很好,有一角已經微微翹起。

唐樓樓內心是崩潰的:為毛不接電話啊啊啊啊啊!

他和塗師兄辛辛苦苦偷偷換的鈴聲不夠響亮嗎難道?

悲怆第三樂章第二次響起的時候,江越正往大廳走,邊走邊準備把手機調成靜音,可悲劇還是猝不及防的發生了。

齊磊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大廳傳過來:“什麽破鈴聲!要接就快點接!吵死了!”

江越強壓下手撕齊磊的欲望,接通電話,腳下步履不停,神情自然:“原來是李總啊,好久不見了,有事嗎。”

唐樓樓對着電話喊:“江少,我是樓樓啊!”

“貴公司這次更想要換代言人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江越道,“只是當初簽的合同上面還有一些後續安排,我們需要核對協商。”

“……”唐樓樓觀察了一下手機,确信它是自己去年攢了兩個月生活費才買下來的那部山寨蘋果,這才再度把手機貼在耳邊,“江少,你是不是串號了?我不是李總我是唐樓樓啊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回答唐樓樓的是江越從鼻孔裏發出的一聲冷哼:“李總,這件事情是貴公司毀約再先,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我們也已經退了很多步,如果你們還是不滿意,那只能法庭上見。”

唐樓樓還在努力跟老板共通,希望能夠和老板內心深處那份靈魂産生共鳴:“這件事情真的很嚴重,你認真仔細地聽我說……”

江越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時候,果斷道:“我言盡于此,你也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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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樓樓再笨也聽出這是打算挂電話了,急中生智吼出了一句重點:“小心——第三方敵軍來會師了——”

可惜江越不僅沒聽懂,而且還沒聽清,唐樓樓說話的時候南岸海水正好漲潮,一個巨大的浪花拍打過來,掩蓋了他的吼叫聲。江越直接挂了電話,擡眼看到林邵久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坦蕩蕩毫不避諱地回視。

看什麽看,他今天是一定要把顏槐帶走的。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是楚天秦,他把手上的一疊紙輕輕放在桌上,然後整個人很放松地倚靠進沙發裏,一手搭在沙發邊上,即使對面是林邵久,也并沒有顯露出處于落勢的姿态。他這個人,雖然不比林邵久詭異狂妄,但是氣場陰沉難測,兩人靜默抗衡的時候倒也難分伯仲。

楚天秦勾起一邊嘴角,冷聲道:“再加一倍,夠了吧。”

林邵久俯身拿起那疊東西,随意翻看幾下後笑了:“夠,怎麽不夠,楚先生對某人還真是夠大方的。”

楚天秦道:“彼此彼此。”

江越幾句話聽下來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反倒是楚天羽主動站出來打圓場:“呵呵,我、我哥陪我過來的,有筆生意要跟林先生談,我剛回國國內行情還不太懂,所以拉上我哥一起了……”

江越狐疑道:“什麽生意?”

“……”楚天羽偷偷瞟一眼自家大哥,發現後者根本連個餘光都不給他,于是自己在腦海裏思索了無數種,最後挑了一種可信度比較高的,“江越,你知道的吧,這些年,我一事無成,心下戚戚然非常難過,這些天突然頓悟,我要好好奮鬥……所以我打算創業開一家夜總會。”

江越:“你瘋了嗎?“

楚天羽迅速開啓腦洞為自己的虛拟事業添油加醋:“我要跟林先生合作,作為欲醉的連鎖店,這樣前期營銷起來比較方便,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爛醉’。”

……

江越更訝異了:“林邵久不怕招牌被你砸了嗎?就算是豬也沒你這樣拱白菜的吧。”

楚天羽無端端地被罵,心下卧槽一通,他本來晚上洗好澡正要和愛德華一起做一點羞羞的事情,被楚天秦冷着臉一腳踹開了房門,然後一路拖着過來當擋箭牌順便背個黑鍋,現在居然還要被江越鄙視。

操!

這鍋他不背了!

他要回家!

心有壯志的楚天羽小同志将憤怒化為勇氣,氣沉丹田,正要開口,餘光看到自家大哥緩緩勾了下嘴角,于是話到嘴邊立即拐了個彎,狗腿道:“——那是,要不然怎麽說我哥是商業奇才,太厲害了,這都能搞定,我真的要好好向他學習。”

無視江越愈發鄙夷的眼神,楚天羽閃爍着桃花眼看向楚天秦:哥怎麽樣,替你背黑鍋的姿勢是不是又帥又快。

楚天秦還是陰沉沉的表情,眼神掠過他,停在江越身上兩秒,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林邵久打個響指命人把桌上的文件收起來,然後轉向江越,抛出一串亮晶晶的東西:“顏槐在二樓,這是鑰匙。”

林邵久抛得很準,江越一手接住,發現鑰匙圈上套着一大一小兩個鑰匙。

莫非卧室門外面一層還安了個防盜門?

不過那個小的他倒是很眼熟,江越用手指撥撥它,有點像是……

“手铐上的。”林邵久笑得有點暧昧,“拷了一晚上了,你去給他松松吧。”

江越聞言愣了愣,随即耳根處悄悄爬起一抹紅色,他感覺指下的金屬觸感變得發燙,一路從指尖燙進心裏。

那個晚上,他也是,用這樣一把小小的鑰匙,把楚天秦鎖在床上……

江越不敢再回想,擡眼卻無意和楚天秦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楚天秦眼底還未來得及掩蓋的複雜、炙熱、壓抑、懊悔以及種種情緒紛紛閃過,快得江越幾乎無法捕捉。

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讓心思回到顏槐這件事上去。

盡管有些艱難,但是勉強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就那麽放心把鑰匙交給我?”江越看向林邵久,把鑰匙圈套在食指上轉啊轉,“不怕我帶着顏槐私奔啊?”這話三分玩笑七分試探。

林邵久仍是笑,這個人好像很喜歡笑,但總是讓看的人寧願對着的是一張冰山臉,因為他笑起來實在太詭異了。

此刻這個詭異的人笑着說:“如果你不怕被埋伏在對面閣樓裏的狙擊手一槍爆頭的話,你盡管試試。”

“你廢話太多了,”楚天秦從沙發上起身,帶着江越往樓上走,江越被拽得沒站穩,走了兩步就往前倒,楚天秦伸手扶住他的腰,皺眉道,“小心點。”

江越看到他眉間熟悉的那道溝壑,想到他好像總是對着自己皺眉,于是心下不爽道:“還不都是你拽我,松手,我自己能走。”

楚天秦抓着江越腰際的手緩緩松開,面不改色,但是指節用力了些,一時間骨節分明到略微泛白。

林邵久玩味地晃晃紅酒杯,目光揶揄,心道,有點意思。別人或許沒看出來,但是他知道,那句‘你廢話太多了’,不是在說江越,而是是對他說的。從他當上A市龍頭老大之後,身處高位久了,還沒誰像楚天秦這樣冷言冷語地駁他面子。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男人和江越之間似有若無的暧昧,啧,看來有好戲看了。

然而現實總是出人意料,當江越在二樓喊出一句“林邵久,顏槐人呢哪去了——”的時候,別墅外面,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齊磊二話不說拔出身側的槍,護在林邵久身前,高度戒備,原本空蕩蕩的大廳五秒內從四面八方擠滿了原本隐在暗處的手下們,他們将林邵久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圍起來保護。

“黑子,怎麽回事?”齊磊怒道,“是不是黃豹的人來了?”

操,江越這個小兔崽子說話不算數。

被喚作黑子的男人從人群裏站出來,他聽完對講機裏外面弟兄的報告,對林邵久和齊磊道:“是青龍幫的人。”

然後黑子疑惑地問了句:“黃豹是誰?”

“……”齊磊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了,這操蛋的夜晚真是夠了。

随着青龍幫這三個字說出口,別墅外邊的槍響聲愈演愈烈,幾欲把這個靜谧的夜晚轟炸成碎片一樣。

黑子又道:“外面有我們一半弟兄,應該沒問題,能抵得住,青龍幫雖說最近勢力猛增,但畢竟還是一群有勇無謀的亡命之徒。”

林邵久在一片槍聲中從沙發裏站起來,臉上不再帶笑,冰冷得要命,他沉聲道:“顏槐呢?”

樓上。

第一聲槍響的時候,江越還沒來得及驚慌就被一雙寬厚的手掌攬過去,整個人埋進楚天秦的懷裏。楚天秦像是哄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後背:“別怕。”

楚天秦話音未落,又是一陣激烈的槍聲,江越下意識一顫,更深地縮進楚天秦的懷裏,兩只手纏上楚天秦精壯的腰,楚天秦輕聲在他耳邊道:“沒事,我在這。”說完松開攬住江越後背的手,改為捂住他的耳朵,将外面不絕于耳的槍聲和他隔離開來。

江越呼吸間全是楚天秦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沉澱海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木香。這樣一種有些暗沉的味道,細聞之下卻能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溫柔。

就像他的人一樣……江越默默地想。

今晚算特例吧?

江越閉上眼,放任自己地把楚天秦此刻捂住自己耳朵的溫柔,還有這個難得的懷抱深深記住。

半響,江越睜開眼,從楚天秦的懷抱裏退出來:“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楚天秦只覺得懷中一空,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他啞了啞嗓子:“沒關系,是我唐突了。”

“別這麽說,”江越故作輕松,邊從兜裏掏手機邊道,“我是你弟弟麽。”

江越終于不得不承認,一句弟弟,将他們之間的關系輕輕松松可以理得分明。

江越掏手機是準備打電話給唐樓樓,他大概知道當時唐樓樓給自己打的那通電話到底想說什麽了。

果然,電話剛撥出去,不到兩秒就被唐樓樓接起:“江江江少!”

江越還未說話,外邊又是一陣槍聲。

“江少你沒事吧你別輕易狗帶啊!”唐樓樓喊了兩聲都沒得到回應,心下焦急萬分。

等槍聲平息後,江越這才開口:“我沒事,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現在局面徹底亂了套,外面到底是什麽情形一概不知。

唐樓樓慌慌張張敘述自己原本和一衆群演等在南岸,然後從西面來了一大群真刀真槍的黑社會……

“說是青龍幫的,還問我哪個幫派。”唐樓樓現在想想都還心有餘悸,“不過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要找我幹架,應該是想保留實力,而且目标明确。”

江越聽着,時不時‘嗯’一聲。

“我真的是拼了命才裝得好淡定,讓他們以為我真的是幫派老大呢。多虧了顏師兄以前教我的深呼吸代入法,可以緩解緊張,不然我大概已經被他們一槍崩了……”唐樓樓已經遣散了那些群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南岸待命,經歷了大起大落,這下找到個能說話的簡直是想掏出心肺塞給對方吃。

“對了,顏師兄怎麽樣?救出來了嗎?”

江越沒有瞞他,直接道:“顏槐不見了。”

唐樓樓:“啊?!”

江越又道:“我不跟你說了,這邊情況複雜,你先回家吧。”

說完挂了電話。

楚天秦在一旁聽着,聽完問了句:“塗四季呢?”

……

這句話問得震耳發聩。

塗四季還被鎖在車裏,而齊磊的車正好就停在別墅門口。

——在青龍幫和林邵久手下交戰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臨近期末,這兩周有時候太忙只能兩日一更。

但是一旦有空就會多碼點補償你們,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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