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夢(三)
賀钺這一睡,就是三天。期間賀钺的體溫上上下下,吓得阿白根本不敢離開賀钺太遠,連趁晴天找找出谷的路的機會都沒有。所幸第三天,賀钺醒了,阿白坐在床邊,兩只眼睛鎖住面目表情的賀钺。
賀钺起身,看着阿白有些呆滞的目光,眼神晦澀不明。他轉過臉去,将阿白的臉從視線中移除。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白看了一會,發現賀钺移開臉的動作,緊張的低下了頭。
“抱……抱歉。我只是……”阿白滿臉通紅,“……嗯……對了!你餓了嗎?”阿白趕緊轉移了
話題,他不确定賀钺對被對盯着看反不反感。
賀钺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要吃……呃……嗯…”阿白幾乎是驚慌了,他想問賀钺吃蘿蔔嗎,但是又想起他在門口時,因為蘿蔔而昏倒,于是吓得說不出話。
他是不是讨厭蘿蔔?為什麽呢,蘿蔔明明很好吃。
阿白有些悶悶。
旁邊的賀钺沒有理阿白,只是撐着床沿起身。阿白趕緊去扶他。賀钺身上的傷已經有了愈合的跡象,但是太大幅度的動作也會讓傷口裂開。
于是阿白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來。
賀钺掃視了房間一圈,将目光放在阿白低垂的頭上。
“這是哪。”
阿白聽着他低沉的聲音,身子忍不住一顫,頭更低了。“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醒來就在這個山谷了。”
賀钺停頓了一下,轉開目光道:“出口在哪。”
“我……不知道。”阿白有些慌張,他怕賀钺覺得自己在欺騙他,“我……想去找的。你來之前,出不去……外面好多雪的。”阿白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他定了定情緒,把賀钺滑落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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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給他蓋上,然後努力擠出笑容,對着賀钺。
“我……我現在去找。天已經晴了,我可以的。你不行,你還有傷。”阿白的目光一觸及那雙深沉的眼,就如見猛虎般轉開了目光。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在看向賀钺的時候,情緒會變得很奇怪。
“你休息吧,我去附近轉轉……”阿白轉身就走。
賀钺看着阿白的背影,皺起了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傷口已經結痂了,有些□□的血肉覆蓋着草渣。他撫摸上去,墜落山谷的記憶重新浮現,滿腦子全是血的顏色。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已經被仔細的清理過了,任他自己看,這雙手在只之前曾裹滿鮮血。即使被洗掉了,那粘膩的、惡心的觸感,仿佛魇魔。
阿白走出木屋,陽光輕輕的灑下來,暖洋洋的感覺讓阿白不自覺的眯了眯眼。
真好,春天。
阿白邁開腳,找尋出口。其實他并不知道出口在哪,自從他在山谷中醒來以後,他從沒有離開木屋太遠過。即使有些害怕,但是如果不趁着晴天尋找出口,他就可能再也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光禿禿的樹枝已經長出了些綠色,花也開了,鋪在路上,霎是好看。阿白走過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繞開那些花。走了一段距離後,阿白才發現山谷是這般的大。淺淺的綠草滿目都是,望過去沒
有邊似的。擡頭就是陡峭的崖壁。
阿白繼續往前走,周圍全是草,山谷很大,岔路也很多。所以走着走着,阿白有些迷茫了。他轉身去看來時的路,卻沒有行走過的痕跡。
“這是哪呢?”阿白喃喃自語。他好像迷路了。可是沒有人能幫他的。
阿白只能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後,阿白停了下來。他不得不這麽做,即使他還想試試往前走。因為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那些光像是被拆分成很小的光點,在他的視線中散開。他看見整個山谷好像崩塌了,一塊一塊的石頭向他壓來。他想跑,但是只能愣愣的墜入黑暗。
黑暗只持續了幾秒,然後,他竟然看見了賀钺。
阿白低頭看了看自己,自己站在沙場上,腳下全是血。他周圍的人都在砍殺,阿白害怕得戰栗。他看見一個人拿着到朝他沖來,他躲閃不及,那個人卻從他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為什麽……?
阿白再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才發現,他似乎是透明的。那麽這些場景,到底是什麽呢?阿白撓了撓頭,試圖接近正在砍殺賀钺。
但是他沒有辦法移動。
他看見賀钺渾身都是血,雙目空洞,與他木屋裏見到的賀钺判若兩人。眼前的男人像是瘋了,即使被傷了動作也沒有遲疑,只是麻木的重複着殺戮。
阿白愣愣的對上那雙眼睛,充斥着絕望和孤獨。賀钺一邊揮刀,一邊輕輕張合嘴巴,似乎在說着什麽。即使周圍都是兵刃相交的聲音,阿白還是聽見了。
賀钺在說:“陳……陳……陳……”
是一個人的名字嗎?是誰的呢?
阿白想再認真去聽,卻見賀钺提起刀,插入了自己的腹部。阿白攸的睜大了眼,同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盤旋。
那個聲音在說:“你不要死。”阿白不受控制的伸手去抓住賀钺的背影,他的眼淚布滿了臉,那個背影卻漸漸消失了。
不要死。你不要死……阿白的頭開始疼痛了,那些聲音像一把刀子似的,緩慢的割着他的思維。
他的頭越來越疼,直到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賀钺坐在床上,正準備躺下,卻聽見屋子外有東西墜落的聲音。他捂着傷口,起身朝門外走去。打開房門就看見躺在地上的阿白。
為什麽會在這裏?
賀钺低頭去看地上的人,阿白一臉慘白,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似的。賀钺心裏一驚,走向阿白的步伐不禁加快。他走近阿白,試圖把他扶起來。
到扶起阿白的時候,他卻停頓了一下。
太輕了。
賀钺皺了皺眉,他以為阿白應該會很重,可是并不如他所想。眼前的人輕到似乎并不存在。他對阿白不是不懷疑的。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人,前幾日又都是暴風雪,一個人在山谷中生存是不太可能的。
但他從阿白的态度中感覺不到惡意。
賀钺把阿白扶起,送他進了木屋。将阿白放在床上後,他現在床邊,凝視着阿白許久。
他觸碰阿白身體的溫度還在指尖,那是冰冷的,毫無生息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很晚更新,作者屬于夜貓子類型- -應該更新都在深夜。
希望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