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蒲松齡與幹寶(三)

〔爰有嘉果,其實如桃,其葉如棗,黃華而赤柎,食之不勞〕

那畫皮鬼也不正眼看土地夫人,柔柔弱弱道:“總歸比您這個需要浸豬籠點天燈、淩遲沉塘架在火上烤的蕩婦強啊。”

土地夫人撕裂了手上的人皮,沈憐覺得她指甲上的丹蔻塗得好看極了。

“我的皮!”

“披着別家姑娘的皮說是自己的,知不知羞呀。”

“您在別家姑娘的地界兒截別家姑娘的胡,知不知羞呀。”

土地夫人把手裏的宮燈劈頭蓋臉地砸下去:“老娘這土地祠香火鼎盛的時候,你太奶奶還不知道在哪裏對鏡貼花黃地當人着呢!”

燈一砸下去就滅了,沈憐只隐隐約約看到頭破血流的佳人露出了一對鋸齒般的牙。

一時間陰風陣陣,鬼影綽綽,祠外的月亮發了毛。

厲鬼開始尖嘯。

卻有一只手推了沈憐一個趔趄。

“還讓不讓鬼睡覺了!這土地祠現在是老子的!要打架都給老子滾出去!”

稻草人!

“怎麽就是你的了!”兩個陰森森的女聲同時響起。

沈憐躲在香案下,聽着周圍乒乒乓乓的響聲,想着這年頭當鬼也不容易。

“砰!”

土地祠的房梁從中折斷。

灰塵四起激得沈憐直咳嗽。

“轟隆!”

一道雷落了下來,土地祠徹底倒塌。

剽悍的厲鬼不懼天雷,殺紅了眼從土地祠一直往西撕到了亂葬崗,引得衆鬼齊哭,陰雨啾啾。

沈憐從土地祠的廢墟裏爬出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藥簍,回望了一眼依然堅挺的香案,感嘆自己這樣都死不了。

暴雨铿铿锵锵地落下來。

沈憐抹了一把臉。

擡頭看了看天。

看戲有風險,吃瓜需謹慎。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唯一能栖身的土地祠已經壯烈犧牲,現在只能冒雨趕路了。

還好今天采的藥沒事。

等沈憐滿身泥點地回到家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抱着幹柴,給竈膛裏點了火,拉着老舊得氣喘籲籲的風箱。

一鍋熱水燒開,太陽就出來了。

洗了個熱水澡,淋了一夜雨的身體才漸漸有了知覺。

換了衣服,再熬一碗姜湯,捏着鼻子灌下去。

然後好奇地看着藥簍裏的兩株藥。

都是花、葉、實俱全。

其中一株形狀像葵,紅花黃果,像嬰兒的舌頭。

據說吃了能使人不迷惑。

另一株葉子像棗一樣,紅萼黃花,果子像桃一般。

據說吃了能使人不憂愁。

下個副本竟然能碰到這些。

小時候為迅哥兒看的《三哼經》(注)竟然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他把半株藥塞進嘴裏,咽了下去,又把剩下的仔細收好,這些應該能繼續帶到下一個世界。

然後他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上面慢慢地等藥效。

一柱香過去了,兩柱香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什麽都沒發生。

沈憐仍然沒感到開心。

《山海經》都不能拯救五羟色胺失調了嗎?沈憐不開心。

“今天試試黛力新吧,”他想,“反正也吃不死人。”

然後他猛地站起,撈着藥箱就往外沖。

差點忘了,今天還要看診。

作者有話要說:

沈憐寶寶:吃完瓜之後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的拍。

〔〕:――來自《山海經》,西山經(如果沒記錯的話)

注解:為防止看文的讀者小仙女年紀太小,這個梗還是注解一下吧――《三哼經》的梗來自魯迅先生《朝花夕拾》(其實我喜歡《舊事重提》這個名字)――《阿長與〈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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