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畫風清奇
楚霜天向楚聲緩緩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向對楚魚那般噓寒問暖的态度,目光深深。
楚聲同他對視片刻,臉色也平靜下來,微笑着又喊了一聲“父親”,湊近楚霜天,低聲問了幾句話。半晌,他轉向陸輕安,臉色不知為何有些蒼白:“前輩,楚家叛逆已經被我父親手刃,母親大仇得報,我們想方法回去吧。”
陸輕安撫了撫腰間的劍,略收斂了一下臉上的冰寒,淡淡點頭,将掩寒按回劍鞘。楚魚被他的動作吸引,瞄了兩眼,發覺陸輕安腰間還懸着一把劍。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被傳送進這裏前看到的那把不衡劍。
看陸輕安那麽緊張的樣子,看來同那個劍主頗有淵源。
楚魚琢磨了會兒,确實記不得原著裏哪裏有柄不衡劍,便将這事抛之腦後,見楚聲過去和陸輕安低聲商量着什麽,百無聊賴地回頭看了看楚霜天,不知是不是眼花,轉頭的瞬間在他唇邊看到了一縷未消散的笑意。
綿裏藏針,毒蛇一般冰冷快意的笑,不同于楚霜天的儒雅平和,只有惡毒兇狠。
楚霜河?
楚魚背後涼了涼,頭皮猛地一炸。
忍住了那種陡然生出的後怕,楚魚的手悄然握住尋笙,不動聲色地仔細一看,楚霜天仍舊是一副心死如灰的沉默表情。
難道楚霜天有問題?
可是主角親自說了他身上沒有帶殺氣,同父親感情深厚的楚聲也沒有察覺到哪裏不對,楚霜河總不至于将這兩人都騙過去了。
應該只是……錯覺吧。
似乎感到楚魚一直黏着的目光,楚霜天轉頭看向他,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沉默半晌,微笑道:“魚兒,以後要聽大哥的話。”
這交代遺言一般的語氣是要幹嘛?
楚魚頓了頓,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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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天嘆了口氣:“你從小就是個冷淡性子,不願同我們親近,也不願待在谷中修煉,如今……也好,也好。”
他盯了楚魚一陣,移開目光。
明明是有頭無尾莫名其妙的話,楚魚卻聽懂了:楚霜天這是在慶幸原主從小同他們不是太親近,楚夫人死了他也不會太傷心?
怎麽會,原主殘留的那點意識讓他痛苦到夠嗆,好在只是那麽幾息。
楚魚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又無從說起,只好縮回謝羲身邊,哀愁嘆氣。
謝羲拉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沒有說話。
待楚聲和陸輕安商量完畢,楚魚已經不自覺地和謝羲靠到一起,謝羲攬着他的腰,笑得一臉得意。楚聲回頭看到這一幕,怒發沖冠,直接拔出了三火:“你的髒手放在哪兒!”
謝羲瞥他一眼,不準備理會。
楚魚冷汗,連忙扒開謝羲的手。
開什麽玩笑,弟控大舅哥也敢得罪,實在是教育錯誤,孩子情商居然這麽低。
楚聲臉色難看地瞪了謝羲幾眼,連忙把楚魚拉到身後藏好,看了看陸輕安。
陸輕安一向不喜說話,颔首:“你說吧。”
楚聲會意,道:“父親,小弟……”看了謝羲一眼,他自動忽視,繼續道,“适才我與兩位前輩從另一頭過來,發覺此處刻畫着一座大陣,束縛着入陣之人。陸前輩從另一端一路破陣到此,發覺法陣會修複,要想破陣,可能得進前方的宮殿中一探究竟。”
他指了指宮殿:“如果沒有猜錯,那便是陣眼。”
這兒同落楓谷的禁地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楚魚琢磨了一下,明白過來。如果法陣是楚霜河布下的,那就很有可能是他從楚家禁地學來的。看方才陸輕安殺氣騰騰的爆破舉動……這法陣的破陣之法還真是粗暴。
楚魚默默越過楚聲的肩膀看向謝羲。
當初還吐槽主角是用爆破之法破陣,如今想來,還是主角有文化……
此前楚魚和謝羲被傳送到湖邊宮殿的一間小屋中,現在往回走,繞到宮殿正面,楚魚才看到宮門上龍飛鳳舞的大字。
鏡花門。
走在楚霜天身旁的楚家客卿“咦”了一聲:“鏡花門?”
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目光奇異地看了看陸輕安,住嘴不說了。楚魚被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弄得心裏癢癢的,扭頭看到楚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扯了扯他:“大哥,鏡花門是什麽?”
坑爹呢,原著五十萬字果然有很多內容沒寫出來,這些陌生的名字老是冒出,太出乎意料了。好歹他也是手握原著知道劇情走向的,雖然劇情大神已經崩得一塌糊塗……
楚聲也看了看陸輕安,猶豫了一陣,還是敵不過小弟問他問題的懵懂表情,壓低聲音:“鏡花門是原先魔道七宗中的一派,門下弟子極為擅長布陣。聽說鏡花門的門主布下一個法陣,模仿陵墟化出一個空間,自稱一個小界,如果不出意料,應當就是這兒了……只是一百多年前不知出了什麽問題,被魔道其他幾個宗派圍剿……”
楚聲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聽說鏡花門那一代的門主同陸前輩頗為熟識,也是一代奇才,手握不衡劍,殺遍四方。只可惜雙全難敵四手,最後門主魂飛魄散,門人弟子也四下而逃,從此銷聲匿跡。”
他的聲音雖然已經放得極低極低,陸輕安何等人物,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聽到“魂飛魄散”四字時,他的步子頓了頓,眸中掠過一抹痛色,面色更為冰冷沉寂,手不自覺地扶上腰間的不衡劍。
楚魚頓悟:啊,原來那柄劍是陸輕安的好基友的遺物,難怪陸輕安的臉色那麽難看。
修道之人一般都較常人更為冷情冷性,能将一人看為知己好友極為不易,偏生修真者活得長,一不小心長生了,記憶力又不錯,在漫長歲月中,哪個摯友死了,幾百年之內都會清晰記得。
許多人都跨不過這個魔障,所以也渡不過飛升的劫。
文科出生的楚魚正在認真思考着人生哲理,不自覺地煲着心靈雞湯,琢磨着什麽時候給主角灌下去。忽覺有一道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他回頭一看,就見獨自走在最後的謝羲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熠熠生輝的眸中也仿佛只能容下他一人。
見到楚魚回頭,謝羲微微一笑,無聲說了聲“師兄”。
這場景讓楚魚不由自主地想到主角還是個小正太時,面對群芳調戲,依舊坐懷不亂地誇贊他順便表個白……
楚魚之前被摁在地上醬醬釀釀完事後的尴尬忽然就煙消雲散,很想過去揉一揉這樣乖巧盯着他的謝羲,幹咳一聲,請求組織:“大哥,我去和我師弟說句話。”
楚聲笑意一斂,臉色肅然:“不行!小弟,那小子對你圖謀不軌!”
楚魚:“……”
楚魚真的不好意思告訴他你家白菜已經被啃了……
從正門進入鏡花門大殿,陸輕安推開大門,透過縫隙能看到……一大片棺材。
陸輕安默然一瞬,将大門徹底推開,眼前豁然開朗……滿大殿的棺材。
這一副副漆黑的棺材,被擺成一個奇異的花瓣圖案,排在寬闊的大殿內,非但沒有絲毫陰森氣息,反而煞有氣勢,頗為美觀。
地上還灑着冥錢、線香之類的東西,層層覆蓋,踩上松軟,楚魚看着面前的這一幕,有些啞然。
師尊的好基友,品味真不是一般的獨特……
陸輕安的眼皮跳了跳,看了看腰間的不衡劍,面無表情地擡步上前,不帶一絲防備,直接伸手将隔得最近的棺材板推開,垂眸看了看裏面。
看了半晌,他沒有說話,繼續走到另一處,重複剛才的動作。楚魚不由好奇,湊上去要看,被楚聲一把按了回去。楚聲湊上去要看,又給楚霜天按了回去,最後上前查看的只有楚霜天一個。
楚霜天看了一眼,臉色微訝,擡眸看了陸輕安一眼。他同陸輕安是同時期的修士,彼此之間不過點頭之交,沉思半晌,竟然上前,跟着陸輕安一起翻棺材蓋。
被按到後面的楚魚和楚聲這才得往前看去。
棺材內鋪着金黃的上等綢布,綢布上還繡着精密繁複的花紋,楚魚上前就被這東西晃了眼,懷着激動莫名的心情,看向被綢布小心裹着的東西。
……一塊破石片?
楚魚揉了揉眼睛,沒看錯,沒毛病,就是一塊破石片。
楚魚不由無語,順着陸輕安和楚霜天推開的棺材看去,果然每副棺材裏,都是一塊被裹得小心翼翼的破石片。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伸手把石片撈出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看,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塊。
身後有人靠過來,楚魚以為是楚聲,漫不經心地反手拍了拍:“大哥,這整個大殿裏的棺材,不過都是這破石片吧?”
鏡花門門主,畫風真是清奇……
身後是低沉笑語:“應該都是。”
楚魚吓了一跳,回頭一看,卻不是看近在咫尺、雙手幾乎環住他的腰身的謝羲,而是不遠處正在研究石片的楚聲。
得虧弟控被石片吸引了注意力。
楚魚看看謝羲微帶笑意的臉,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臉:“師弟……”
謝羲任由他揉捏,低下頭,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楚魚道:“唉,歲月無聲,原來還不到我胸前的小孩子,在我懷裏撒嬌軟語,那麽可愛無邪,一下子就長大了……”
謝羲無語地看他片刻,微笑:“師弟長,大,師兄有哪裏不滿意嗎?”
楚魚:“……”
楚魚決定再也不随意調戲主角了。
楚魚面不改色地拍開某人離他越來越近的爪子,凜然:“幹活,別呆站着。”
大殿裏有将近一百副棺材,幾人紛紛行動,沒過多久就将棺材全部打開。所有棺材裏都躺着一塊平平無奇的石塊,楚魚自告奮勇把石塊全部取出棺材,将一堆石塊集中到了一起。
陸輕安看了一眼,向謝羲颔首:“拼起來。”
謝羲恭敬點頭,上前看了看,頓了一瞬,便撿起石塊,行雲流水地開始拼湊。
楚魚蹲在一邊笑眯眯地看着謝羲,謝羲被他看得有點手抖,微微嘆了口氣,努力保持平靜,不過一會兒,一副完整的石板便展露在地上。
楚魚湊過去,摸出一塊手帕幫謝羲擦手,擦得後面兩個楚家人額上青筋暴跳。楚魚默默當沒感受到,抽空看了石板一眼,嘴角抽了抽。
哔了狗了,師尊的好基友到底什麽惡趣味。
這塊石板,居然就寫着兩個字,其餘的地方只是繁密的花紋。或許是時間久遠,這些也只是平凡的材質,石板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楚魚眯眼看了看。
舌——吻?
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