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楚小魚兒
混戰落幕，天色已經微黑，大雪紛飛，不多時便将地上的血跡與屍體掩埋，天地白茫茫一片，似乎此前震天的殺喊聲都未出現過。
低階修士組成小隊開始清理戰場，楚魚點了點楚家弟子，确認一個沒少，才松了口氣。
好在之前離主戰場遠，只有謝羲注意到楚魚被偷襲。楚魚囑咐了他一番，又安撫了一下，免得趁他不注意孩子就跑去魔修陣營。
回到楚家，楚魚一眼就看到了撐傘站在門前的楚聲。
不會一直等在這兒吧？
楚魚連忙落下，疾步走過去，“大哥！”
楚聲雙眼一亮：“小弟，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怎麽樣？有沒有吓到？”
一疊聲的問題下來，楚魚有點暈，定了定神，耐心地一個一個回複。
楚聲微微放心，抓着楚魚到了房間裏，又開始長篇大論。楚魚雖然願意聽楚聲的囑咐，但是實在是接受不了這長篇大論，連忙揉揉額角，作出一副疲倦的模樣。
楚聲注意着楚魚的一舉一動，見他疲倦，立刻住口，讓他回房好好休息。
楚魚回到房間，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依靠在床邊的謝羲。
分別之前，謝羲還是兩眼猩紅，随時要拔劍砍人的樣子。現下看起來冷靜了不少，楚魚走過去，笑了笑：“冷靜下來了？”
謝羲抿了抿唇，悶不作聲，将楚魚納入懷中，身子有些顫抖：“……師兄，我差點以為……我又要瘋了……”
如果楚魚當時就命喪在他眼前……
謝羲根本不敢想象。
楚魚沉默地靠在他的胸前，撫了撫他的背脊。他也沒想到魏慈音上一秒還笑意盈盈地說着誠意，下一刻就真的展現了自己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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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他對魏慈音有用，突然就出手偷襲，這人也真做得出。
厮磨了一陣，謝羲抱着楚魚上了床，壓着他親了一陣，呼吸粗重，頓了頓，卻沒繼續下去，只将他緊緊摟在懷裏，下颔貼在他的頭頂，手環着他的腰，呼吸重重，啞聲呢喃着什麽。
他太沒有安全感了，只有确保楚魚确實被他占有，就在他懷中，不會被人搶走，也不會離開，這樣才會安心。
楚魚凝神，就聽到細細碎碎的低喚：“師兄……師兄……”
楚魚輕聲回應，學着他的樣子，緊緊回抱，嘆了口氣。
幸好決定留下來了，若是他離開了，謝羲不知會崩潰黑化成什麽樣……
兩人緊緊相擁，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下來，楚魚心口沉甸甸的，頭也有些暈，鼻端萦繞着熟悉的氣息，迷迷糊糊地漸漸睡去。
半夜，楚魚忽然驚醒。
像是從深淵中跌落，猝然驚醒後當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楚魚動了動身子，眨眨眼睛，突然發覺不對。
……他怎麽抱不住謝羲了？
他一動，謝羲就醒了，茫然地叫了聲“師兄”，将懷裏的人抱了抱，臉色突然一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噌地就竄了起來。
楚魚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
這孩子平時黏他都還來不及，怎麽突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謝羲臉色不對，楚魚爬坐起來，皺了皺眉：“師弟？怎麽……”
楚魚的臉僵住了。
從他口中傳出的，分明是一個稚氣未脫、脆生生的童音。
再看了看謝羲的表情，楚魚視死如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需要仰頭才能看見的謝羲。
……他變小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楚魚默默摸出古銅鏡，照了照自己。
銅鏡中映出的，赫然是一個玉雪團團、粉雕玉琢的幼童，看起來不過五六歲，呆愣愣地瞪着圓溜溜的黑眸，柔軟的黑發鋪了滿肩。衣服太過寬大，露出了大半邊的肩膀和胸膛，玉白的膚色看起來溫潤至極，一件裏衣就幾乎籠住了全身。
謝羲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奇之物，瞪大眼盯了楚魚一陣，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楚魚玉團團的小臉。
柔嫩軟滑的觸感從指尖漫延到心底，謝羲手指顫了顫，小小聲叫：“……師兄？”
雖然變小了，但是他還是能看出是楚魚。
楚魚再次僵了僵，郁悶地抱手盤坐，黑着臉道：“魏慈音這個混賬……”
他的身體縮小，十成十的是魏慈音的鍋。
屮艸芔茻開什麽玩笑！
以前是他帶一個小謝羲，現在該謝羲帶一個小楚魚？
謝羲本來應該和楚魚同仇敵忾，盯了他半晌，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楚魚這個動作，本來該有一個沉怒的效果，配上原主那清清冷冷的俊美模樣，一直讓謝羲欲罷不能，只想把他按在床上狠狠親吻一陣。偏生他現在變小了，小臉稚嫩，不經意地一嘟嘴抱手，倒像是在向誰撒嬌賭氣。
謝羲忍不住湊上去，學着楚魚以前的動作，猶豫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軟軟的，手感不錯。
難怪楚魚那麽喜歡捏捏揉揉的……
謝羲雙眼一亮，解鎖了新的玩法，将楚魚抱到懷裏，無視他的掙紮，捏捏揉揉玩得起勁。
楚魚黑了臉：“謝羲，你是不是想被打了？”
聲音脆脆嫩嫩，毫無威懾力。
謝羲喜愛得緊，抱着楚魚蹭了又蹭，話音帶笑：“沒想到師兄小時候竟然這麽可愛。”
“你小時候比你現在可愛多了。”
楚魚翻了個白眼，掙紮了一陣，還是掙不脫，默然片刻，蓄力放大招。
“師弟，若是我一直是這副模樣。”楚魚不鹹不淡地說着，面不改色地伸出小手往謝羲胯下一摸，含笑道，“你就自行解決吧。”
謝羲臉色一僵：“……”
楚魚仰頭笑得得意。
謝羲垂眸看了會兒，忽地低頭親了親他的小嘴，唔了聲：“雖然變小了，但是五姑娘和第二十頁應該還能正常實施吧？”
楚魚：“……謝羲，你敢這麽變态，以後就別上我的床。”
謝羲嘆了口氣，從看到小楚魚的詭異欣喜中脫出，沉吟片刻，将楚魚的外袍找來，三兩下将他裹在裏頭，穿上袍子，抱着他走出房間。
“若是讓楚聲那個瘋子看到師兄成了這樣，恐怕會直接噴血倒地，我們先去找師尊看看吧。”
楚魚抱着他的脖子，郁悶地點點頭。
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魏慈音真夠陰險的，他這模樣也不能出現在衆人面前了，正好能偷偷去找他。不過……魏慈音說的是在雲錯恭候，難道魅音谷要先行撤離？
思忖半晌無果，楚魚往謝羲懷裏又縮了縮，閉眸內視，唯一欣慰的就是靈力尚在，只是受到壓制，不能發揮全部實力了。
謝羲看他動來動去，忍不住低頭又吻了吻他的頭頂，低聲道：“師兄……其實……”
楚魚擡頭看他。
“我夢到過幾次……”謝羲含羞帶怯，“夢到師兄生了我們的孩子，長得就和師兄現在的模樣差不多……”
楚魚黑着臉擰了他一把。
個死孩子，彎就彎，跑錯頻道也沒啥了，還想再加一個生子文标簽讓他生孩子？門都沒有！
回到小院裏時，院中空空落落，一個人也沒有。楚魚在此待了幾日，知道八成是陸輕安把三師弟抓出去訓練了，扒開院中石凳上的雪，正要坐上去，又被謝羲一把提了起來。
“石凳上涼，師兄坐我懷裏吧。”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楚魚被謝羲抱着，坐在他的腿上，再次嘆了口氣。
曾經的他，也常常把謝羲抱到懷裏，溫聲教他那些晦澀難懂的功法，或者有點閑情逸致，依着原主的記憶和身體慣性，抱着謝羲撫撫琴，喝喝茶，頗有幾分帶孩子的樂趣。
風水輪流轉。
現在樂趣是謝羲的了。
謝羲似乎也想起了這些，低低笑了幾聲，捏捏楚魚的小臉，道：“師兄還記不記得，以前你經常這樣抱着我，我貼在你的胸口，能聽到你的心跳聲……”
楚魚一怔，貼近謝羲的心口。
此時萬賴俱寂，大雪已經歇了，滿院白雪映得四下有些幽光，不那麽暗沉，倒更顯幽靜。楚魚放輕呼吸，閉眸靜聽。
半晌，他擡起頭，莞爾道：“師弟何故心跳如此之快？”
謝羲低頭看着他，潤黑的雙眸裏溢滿了溫柔，仿佛楚魚就是他的全世界，輕聲道：“因為師兄在我懷裏。”
楚魚沉默了一下。
楚魚：“……你個戀童癖。”
謝羲嘴角抽了抽，正要搶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小院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先進門的是身形高挑、沉冷如冰的陸輕安，進門掃了石桌旁一大一小兩只，步子一頓，盯着楚魚，眉頭微微蹙起。
三師弟渾身無力，手腳發軟，大汗淋漓，生不如死，鑽出半個腦袋，嗓音沙啞：“師尊……怎麽了？”
跟随着陸輕安的視線轉過去一看，三師弟吓得差點跳起來：“二、二師兄，你回來了啊！”
謝羲面無表情，牽着同樣努力面無表情、保持嚴肅臉色的楚魚，沉默地站在石桌邊。
三師弟這才注意到謝羲旁邊的楚魚，瞬間瞪大了眼：“二二二二師兄！這這這是……你的私生子？！”
咔嚓一聲，謝羲站立的地面裂了個縫。
三師弟心領神會，舒了口氣：“吓死我了……那這是？”他仔細看了看楚魚的眉目，越看越是覺得眼神，思忖了半晌，恍然大悟。
“師尊，這是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孩子？不對啊，大師兄生不了啊……”
楚魚一把抽回手，快速蹲下來抓起把雪捏了個雪球，冷聲開口：“三師弟。”
三師弟指着自己，震驚臉：“嘎？”
楚魚毫不含糊，一雪球就扔了過去。
“咻”的一聲響起，三師弟應聲而倒，立刻陣亡。
楚魚也沒使太大的勁，三師弟是吓的。
看他們鬧騰夠了，陸輕安才搖搖頭，走近楚魚，凝眉看了片刻，道：“魚兒，怎麽回事？”
楚魚被那聲魚兒弄得哆嗦了一下，默默拉攏了衣領，正要敘述一下前因後果，耳邊忽然就響起一陣喪心病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魚：“……”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淡淡的虛影突然出現在被冰霜裝扮得晶瑩的樹下，黑衣青年靠在樹幹上指着楚魚笑得死去活來。
楚魚黑了黑臉：“沈念……前輩，好久不見啊。”
沈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強制忍了忍，又撲哧一聲破功，湊到陸輕安身邊，勾肩搭背，笑容滿面。
“安安啊，你看，小魚兒是真的成了小魚兒了。”
陸輕安面無表情，也不拂開他，冷聲道：“再叫一聲，我可以讓你再睡百年。”
沈念哎哎挽回：“別啊，我說兄弟，我們以前認識嗎？我怎麽感覺我一看到你就特別親切，特別想和你上床……你別瞪我，我說真的，你是不是和我老婆長得特別像？”
陸輕安寒着臉，佩劍出鞘，眼神恐怖。
沈念識相地閉嘴，看了看楚魚，眨巴眨巴眼睛，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碰到魅音谷的人了？”
說完他才撓撓腦袋，啧了一聲，低低嘟囔了一句什麽。
楚魚知道他記憶缺失，瞅了瞅蹲在邊上聽到大秘密有些瑟瑟發抖的三師弟，無奈道：“是。”
沈念搖搖頭，依着殘留的記憶，回憶了一通，道：“楚小子，你被誰下的術？此術雖然沒甚妨害，但解術人必須是施術人，所以我也幫不了你。你要是不想一輩子就這模樣，還是去找下術人吧。”
頓了頓，他笑嘻嘻地添了一句：“不過，比起你和你師尊差不多的棺材臉，這副小模樣，倒是更招人喜歡。”
陸輕安的臉色愈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