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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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過了近十天的平靜日子,李涵林對眼下的生活感到很滿意。他有一個良好的工作地點:天然的生态環境,有別于高樓大廈的小木屋,這些足以讓他靜下心來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最新的雕刻作業中。前提是他得找點心思玩意兒把那三個小的支走。

李涵林在這邊過得惬意,家裏人也為他感到高興,只要不危險他們就滿足了,更何況現在李涵林自己還過得快活呢!

這天一大早,三個小孩照例去李涵林給他們劃定的安全區域玩。有果子摘果子,有花采花。大眼雙手恢複得不錯,不過李涵林還不肯他像熊娃紅姆一樣瞎折騰,于是他便跟在倆人身後轉悠,他視力佳,看到什麽好玩好吃的便通知倆人去,幾人每天都過得特別滿足。

李涵林伸了個懶腰,坐在工作臺前準備開始。朱雀突然在他身後急躁地叫起來。

“朱雀,怎麽了?”李涵林轉過身去,“今天怎麽不跟大眼他們一塊出去了?”自從他開始管這蠢鳥叫朱雀,對方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了好幾天。

朱雀朝南方又是一通叫。

李涵林思考了片刻,突然“蹭”地一下站起來:“是不是你叼走的那些寶貝們要回來了?”李涵林激動得難以遏制,今天剛好是第七天啊!不知道他們識不識得他。

朱雀急得跳腳:不是!不是!有危險!有危險!

朱雀見李涵林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急忙叼着他的衣擺往外拖,想叫他離開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李涵林總算回過神來,朝屋外一看,天不知何時已經黑壓壓一片,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悶熱得令人窒息。樹木花草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暴風雨要來了!

李涵林朝外跑去,那三個兔崽子得趕緊把他們叫回來,要是出什麽意外那就糟了!

李涵林往外跑的同時,紅姆帶着大眼和熊娃也在往回趕。朱雀跟在李涵林身後,不安地叫着。

與此同時,黑岩的隊伍也到達了禁地邊界。

一位士兵看着黑岩煩躁的神色,小心翼翼說:“将軍,就要下雨了,要不要找個地方避避?”傳聞黑岩将軍最讨厭下雨天,因為下雨天殺人,雨水會将人血沖刷掉。

“繼續。”黑岩冷聲說。

光輝城內。

神殿的下人連滾帶爬地跑到長老的居所,慌亂地喊道:“大人!生、生命池有異象!”

幾位長老匆匆趕至生命池,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如血般的池水一天比一天粘稠,看上去竟與新鮮血液無異。此時池水正翻滾着,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浪,乍一看像是要吃人的血盆大口,怪不得看守的下人會驚得花容失色。三件怒目圓瞪的雕刻品不時被卷至浪尖,兇猛的模樣令人大驚失色。

神殿外,風已經開始刮起來了,一陣接着一陣,越來越大,原本死寂的草木皆劇烈晃動,随時都有被連根拔起的可能。

幾個小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都吓得直抖。為了早點回去,紅姆帶着兩人走了捷徑。他們匆匆忙忙跑回去,卻發現木屋裏已經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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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的隊伍進入禁地,目之所及不見一人,想來是看天氣不對,躲回家去了。

“把所有人集中到這裏。”黑岩站在一處山坡頂上,淡淡說道。

一衆士兵分頭行動,逐個砸開每家每戶的門。

李涵林沿着紅姆他們常走的小路尋找,卻始終不見三人的蹤影。狂風刮得他睜不開眼,劇烈搖動的樹影晃得他頭暈,黑壓壓的空中偶爾爆出一陣驚雷,讓他心中逐漸浮起強烈的不安。

他轉身想回去看看,心想或許他們已經回到了小木屋裏。朱雀卻拉着他不讓他往回走,如果不是自己體型不夠龐大,他甚至想讓李涵林坐在自己身上好趕緊帶他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紅姆,熊娃和大眼回到木屋,幾人讨論着要不要去找李涵林回來。

“要是又錯過了怎麽辦?”紅姆說道,“找不着我們,他肯定會折回來的。”

熊娃是個急性子,當即嚷嚷道:“你怎麽知道他會折回來,說不定還接着找呢!”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

大眼一緊張就要掉眼淚:“...就要下大雨了...”

紅姆最不耐煩他動不動就哭,說:“再等會兒,他再不回來我去找!”

大眼抹了把眼淚,突然,他猛的瞪大了眼,壓低嗓音道:“有有有好多人來了!”

紅姆和熊娃朝外看去,果真看到一隊整齊肅殺的人,為首的高大男人更是渾身透露出殺意。

小孩子天生對危險最敏感,此時幾人都吓得出不來聲。最後還是紅姆反應過來,低聲命令道:“躲起來!”

這新建的房子裏有個地窖,是當初李涵林給挖的,說是可以放吃的喝的。由于沒有存糧,這個地窖現在還是空的。

幾人趕緊躲進去,紅姆想了想,過去把門栓打開,再趕緊躲回地窖中。合上地窖的門,最後一點光也沒有了,黑暗中只剩下三人不勻的呼吸聲。

另一邊,朱雀越是攔着李涵林,後者便覺得愈發不對勁。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朱雀不作答。

李涵林一看他這樣,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急忙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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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大眼的眼睛流光溢彩,黑亮的瞳孔不如白日的獸瞳妖冶,卻也美得讓人忘了呼吸。只可惜現在這雙眼中滾着幾滴淚水,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他怎麽辦?”大眼小聲地問。幾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李涵林。

紅姆頓了頓,威脅道:“不想成為他的累贅,你就安靜點。”

“嘎吱”一聲響起,幾人立馬屏住呼吸。

靴子扣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地窖裏的三人心上。幾人聽見那人罵了一聲,腳步聲急促起來,有工具哐啷的聲音。紅姆很快意識到那人動了李涵林的雕刻工具。

腳步聲漸漸遠去,幾人這才敢松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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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看着山坡下的人,他們臉上帶着恐懼,絕望和無奈。那是從未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一名士兵小跑過來:“報告!發現了這些工具!”

黑岩一瞥,是雕刻用的東西。

“哪來的?”

“正前方的木屋裏。”

“裏邊的人呢?”

“沒人。”

黑岩冷眼看着他,直看得那士兵寒毛倒豎後,自己走下了山坡。那士兵趕緊跟在他身後。

到了李涵林的小木屋,黑岩也不走進去,就現在門口看着。屋裏就一張木桌,桌上放着一塊巨大的樹幹。雕刻作業只開了個頭,黑岩也看不出這是打算刻什麽。

“木地板?這麽有格調?”黑岩進屋慢慢地走着,看似在踱步,實則每一步都穩健有力。

紅姆,熊娃和大眼聽着頭上傳來的“叩叩”響聲,大氣也不敢出,只盼着這人看完後能趕緊離開。

黑岩不緊不慢地走着,突然在某一處停了下來,那地方不偏不倚,正是地窖的所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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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林跑着跑着,一個驚雷響起,雨突然就開始下了。傾盆大雨撲面而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不詳的預感越發強烈,心劇烈地跳動,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累的。

跑得近了,李涵林才聽到人聲。隔着的灌木叢,李涵林看到士兵模樣的人推搡着衣裳褴褛的人在山坡下集中。李涵林雖不怎麽與別人打交道,卻也認出了幾個熟面孔,都是禁地裏的人!

李涵林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大眼呢?紅姆呢?還有熊娃,他們是不是都在裏面?這些兵人想做什麽?集中起來屠殺?

李涵林想起老者告訴他的放血一說,頓時腸胃翻滾,險些吐出來。擔心暴露目标,李涵林趕緊半蹲下來,想要搜索三個小孩的身影。朱雀叼緊李涵林的衣服,生怕他出去找死。

李涵林摸摸他,小聲說:“我沒那能耐救這麽多人,但是我想救那幾個孩子,這不該是他們的命運,你明白嗎?”

朱雀見他紅了眼眶,心裏也難受起來,那幾個小人雖然總是在主人身邊轉悠,不過他也說不上讨厭他們。而且主人跟他們一塊兒還很高興,他也不是不能救他們。

李涵林見人群中沒有那幾個孩子的身影,心裏萌生一絲僥幸:難道那幾個孩子沒被抓住?

只可惜他這想法一出來,眼角便瞥到幾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三個孩子!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頭,李涵林從他有別于其他士兵的服裝猜測他是首領。一個普通士兵在後頭推搡着三人。

李涵林看到紅姆高高腫起的半邊臉,許是想要反抗被教訓了,頓時鼻子一酸,克制了好久才避免自己貿然沖出去。

那普通士兵似乎想把三人也塞到人群裏去,被為首的男人制止了。雨下得太大,李涵林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只能盡力睜大眼看清他們的動作。

怎麽做才能救出他們?李涵林的大腦飛快地運轉。他自己一人沒這能力掀倒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哪怕一對一他也沒那能耐。

制造混亂?以紅姆的速度興許跑得掉,那另外兩只怎麽辦?尤其是大眼,那體力跟速度跑沒兩步就得被人捏死。

發動全部禁地的人反抗?可行性不高。禁地這些人場面吃不飽穿不暖,盡管最近在他推廣吃雞方法後衆人總算吃了幾頓飽飯,但這身體素質是遠不可相提并論的。對方手中還有武器。更主要的是,盡管看得模糊,李涵林還是感受到了這些人的絕望,他們已經沒有拼死一搏的鬥志了。

李涵林最終的目光鎖在了朱雀身上,這蠢鳥被這兒的人稱為神鳥。他們聽不聽他的?

李涵林覺得這個方法可以試一試,一旦情勢不對,朱雀随時可以振翅高飛,逃脫幾率極高。

在李涵林決定實施計劃時,黑岩正抓了三個小的來問話。

“這東西的主人呢?”黑岩把李涵林的工具丢在地上給他們看。

“...這東西是我的。”熊娃顫聲道。

“你的?你知道小孩子說謊是要被割舌頭的嗎?”

熊娃聞言,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似的。

“這、這這這工具、的的的确不是他、他的,是我、我我們在那片林子裏頭撿的,他他他想占為己有,就、就撒謊,說是他的。”大眼顫顫巍巍地說道。

黑岩用表情表示他對大眼的結巴很惱火,偏過頭正眼看向他,這才看到大眼那雙眼睛。盡管天很黑,但還不至于沒有光線,此時大眼的眼睛呈現獸瞳模樣,讓黑岩略怔了一瞬。

下一刻,他抽出別在後腰上的匕首,指了指大眼:“先挖了你的眼睛,”又指指熊娃,“再割了你的舌頭。”最後,他講匕首抵在紅姆額頭上,說:“至于你,就看你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下雨天】

黑岩:我讨厭下雨天真的只是因為它是下雨天而已。

【關于爸爸】

熊娃:一想到這人是我以後的爸爸,我就不想活了!〒_〒

【下集預告】

失敗的“神鳥計劃”,究竟該如何收場?意欲保命的紅姆,究竟是否會說出真相?(我總害怕自己寫出知音的f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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