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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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衆人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食物，他們不僅搜刮了自己家中的食物，更是把那些離去的人囤有的糧食也找出來了。每人家裏的東西都不多，或是幾個蘑菇，或是幾株野菜，偶爾翻出一兩個山芋或淮山就算不錯了。然而最終堆起來時仍形成了一個小土坡。

大家又抓了十只雞，他們現在合起來還超不過三十人，這些雞加上各種野菜夠了。

蘑菇湯、烤野雞、野菜煲、淮山羹、山楂汁，這是他們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餐。大家心中滿是對新生活的向往，臉上已不見初時的麻木和冷漠。偶有一兩個仍惴惴不安，怕美夢突如其來之後便是破碎。不過在歡樂氣氛的感染下，他們也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李涵林、大眼、熊娃和紅姆圍成一個小圈子，盡情撕着雞肉，喝着濃湯，有說有笑，好不快活。黑岩就被捆成一團丢在旁邊，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認真吃過飯，此時看着李涵林一臉滿足的模樣，只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李涵林饞一饞黑岩的意圖是有的，不過這表情還真不是裝出來的。在醫院也好在家也罷，他都被迫只能喝粥，睡覺前還被再三叮囑到了這邊得忌口。這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吃到肉，感動得險些流淚。

黑岩挪了挪身子，一腳踢上李涵林的輪椅，李涵林猝不及防，身子随輪椅晃了晃，手上的蘑菇串“啪叽”一聲掉到了地上。

“來只雞腿。”黑岩将軍絲毫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

李涵林怒目而視，把輪椅挪開了些。

黑岩見他慢條斯理地從一只烤的金黃酥脆的肥雞上撕下一只大雞腿，又慢慢地放到嘴邊，一臉幸福咬下去，只覺得怒火翻滾，真想将他摁在地上使勁地揍。

“你那幾個娃子不是要參軍麽？”黑岩聲音低沉。

李涵林輕飄飄地瞥他一眼，轉頭繼續啃雞腿。心說，關你毛事兒。

黑岩眼中似有火要噴出來: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總教官？”

李涵林神情一凜，身板一挺，雙眼直勾勾地看向黑岩，對方的神情不似撒謊。他原以為黑岩興許是個隊長啊班長之類的官，沒想到官銜這麽高。

“那......”李涵林仍存有疑問，“先前那白袍老頭怎地把你當成沒的？”

黑岩看都不看他，一臉“你愛信不信”的表情。李涵林見他這模樣，真想把一腳把他踹個底朝天！

不行，李涵林忍住。事關三個娃的終身幸福，需得慎重。

一想到這人指不定要怎麽折磨大眼他們，李涵林就覺得百般不安。他狠下心，把手上的雞腿遞到黑岩嘴邊，說道:“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到時你可別耍什麽手段。”

“換一個。”黑岩看着眼前那個帶有牙印子的雞腿，眉頭皺了起來。

李涵林從善如流。一整只雞，三碗蘑菇湯，十來串烤野菜，一碗淮山羹統統進了黑岩的肚子後，李涵林總算得空吃自己的。

“吃都吃了，你可別不作數。”李涵林惡狠狠道。

黑岩沒有接他話的意思，擡了擡下巴，說道:“那什麽山楂汁，來一點，我渴了。”

“你想賴賬是不是？！”李涵林有一秒變潑婦的趨勢。

“到時負責選拔的不是我，他們那餓了八輩子的模樣，能進來再說吧。”

“你負責什麽？”

“訓練。”

李涵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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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林花了三天時間都沒能說服那三個兔崽子放棄從軍的念頭。在他把黑岩蛇蠍般的兇殘形象描繪得繪聲繪色後，三個小孩反而越挫越勇。盡管有一瞬的恐懼閃過，他們仍不想放棄這個決定。

第三天，他們終于啓程了。

第五天傍晚，他們才看到了第一個村落。這裏大概是城郊，消息不靈通，神獸的事情還未傳到這裏。所以當李涵林帶着那幾只大型野獸出場時，這裏的村民們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還跑得動的趕緊躲，已經吓得動彈不得的索性閉上了眼等死。小孩已經哇哇大哭，老人有幾個直接昏倒過去。場面一片混亂。

李涵林只好讓他們恢複原型——木雕。畢竟越往前走人口越密集，這些情況不會少。

第七天，他們在第一個哨口遇上了接洽的人員，正是那侍衛官。侍衛官叫寶福，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長相倒是挺憨厚，有些發福，但也說不上胖，一雙小眼睛透露出與外貌不符的精明。李涵林從初次見面對方的表現大致猜測這是個仗着主兒就耀武揚威的貨色。不過此時他對自己的态度挺和顏悅色的，恭恭敬敬地請自己進城。想來是那白袍老頭子跟他叮囑了些什麽。

黑岩連個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等李涵林反應過來連個影都見不着。李涵林也不在意，反正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成天跟想整死自己并且自己也想整死他的人在一起，李涵林也過得不舒心。走了好，省的礙眼。

真正進了城，李涵林才發現其發達程度與自己想象中的大相庭徑。房屋，店鋪，軍事基地等等規劃得有條有理，道路修整得寬闊筆直，行人來來往往。偶爾有身着特定衣服的人在街上巡邏，俨然是維護治安的工作人員。

看來是個挺發展得挺好的城邑，李涵林心想。

他們一行人已經盡量低調，可這麽多人一起行動，還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尤其是他們之中除了李涵林和侍衛官衣着整潔，其餘人穿的破破爛爛，頗有幾分丐幫橫行的排場。

身後的那些人早已熱淚盈眶，他們告別了光輝城這麽多年，在饑餓和各種苦痛寒冷的折磨面前消磨掉了尊嚴。兜兜轉轉，他們又回到這裏，卻早已物是人非。

大眼三人倒是沒有他們那麽多的感慨，他們的記憶中壓根沒有這眼前的一切。紅姆隐約還有點印象，不過當時年幼，對外界的感知并不深刻，這些景物也沒有帶給她多少別樣的感受。

對于此時的他們來說，一切的所見所聞都是新奇的。林立的石磚房，平坦的青石板路，令人眼花缭亂的商鋪……所有的一切都能讓他們驚呼不止。他們就像第一次接觸外界的新生兒，幾乎所有東西都能讓他們拍手稱奇。

李涵林心疼地摸摸幾個看得邁不開步子的小孩，哄道:“改天帶你們來玩。”

一路上，李涵林聽到不少人在讨論神獸的事情，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版本都有，聽得他眼珠子都要掉了。也有人在談論雕刻大師的事，都是怎麽玄幻怎麽來，一個賽一個不靠譜。李涵林聽了一路，只覺得勞動人民的想象力是無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