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叔
S市梁家,二樓主卧室的窗臺邊擺着一瓶鮮花,今早新換過的花瓣卷上尚且沾着幾滴晶亮的露水,滿天星襯着粉嫩的百合鮮活光亮。
卧室朝南的雕花大床上卻躺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不到50歲已經頭發花白了,渾身泛着黃疸氣,雙頰凹陷,骨瘦如柴,僅能靠着鼻飼管和注射液維持生命。
梁琰下午從公司回來,揮退了助理和仆人,也不急着叫醒他,只在這間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間裏慢慢打量,歷任梁家家主的屋子,不管外間如何變化,這裏就像時間靜止了,擺設一如他出生時那般奢華複古。
可惜了,物是人非。
他看着床邊的巨幅畫像,眸光驟冷,這才輕聲喚醒床上之人。
“二叔,二叔……”
空蕩的房間裏這一聲聲呼喚如催命符一般鑽進梁文博的耳內,叫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睜開眼。
“二叔,今日看着氣色好多了。”梁琰說着這樣祝吉的話,卻是皮笑肉不笑。
梁文博複又閉起眼睛,大概已經實在沒力氣同他周旋了,梁琰心情大好,甚至還有心思猜想若是二叔還像以前那樣精力旺盛,梁家祖傳的那根藤編該是已經抽在背上了。
想到此便不再繞彎,直接拿出文件,附到他耳邊翻閱:“二叔,別急着睡覺,以後有的是時間,來看看這是什麽。”
梁文博身不能動,耳邊聽見紙張文件的‘刷拉’聲,已然驚駭,竟想拼着力氣去奪,但那枯瘦的手剛擡到一半,梁琰已經漫不經心退開。
“你……你這白眼狼。”嘶啞虛弱。
梁琰聽得發笑,那雙細長陰鸷的眼中卻是盈滿了不屑:“二叔說得對,所以不必白費力氣了。你以前不是也這麽勸我父親麽,人死如燈滅,什麽也帶不走。”
文件散在地上,繡着複古木槿花紋樣的貢緞被劇烈顫抖起來,梁文博霎時瞪大了渾濁的眼珠,呼哧呼哧的喘氣。
梁琰便坐到床邊寬慰他:“二叔,別氣壞了身體,我只是拿回父親的東西……不過,我倒真是有點東西要問你要。”
他慢悠悠從懷裏抽着一張照片擺到他眼前,口氣輕快:“二叔的兒子,真漂亮,以後也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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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床邊的監護儀器上線條淩亂滾出,梁琰這才滿意,仔細收了照片,同他閑聊:“二叔不是千方百計想找他嗎?我早就把他照顧在身邊了,不過他一點也沒有經商的頭腦,只喜歡畫畫,恐怕做不來二叔的繼承人,但你不必擔心,我很喜歡他,以後他也會過得很好的。”
“滴滴——”監護器發出冰冷的刺耳的提示聲。
梁琰皺眉嫌吵,便面無表情的出去了。
候在門口的醫生慌張沖進去,他只和管家吩咐該把二叔的被套換換,木槿花紋不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