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老夫人愣了一下, 看向江藺。

他臉上堅決的神情,仿佛已經把想說的透露出來了。

老夫人悵然地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正廳裏鴉雀無聲, 陷入了可怕的靜默裏。

過了很久, 老夫人才頹然道:“算了,你們要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江藺看了一眼江落。

江落會意,走上前來,和他一起跪下了。

江藺聲音溫和:“外祖父, 外祖母,我們在這裏已經叨擾很久了,再住下去, 你們就要嫌我們兄妹二人煩了,正好趁着這次機會,我想着就搬回江家在京城的舊宅裏去。”

榮老夫人看着地面,半天沒有說話。

榮老爺子也是唉聲嘆氣,還不忘記瞪了賴在這裏的大兒子幾眼。

榮大老爺摸不着頭腦,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蠢萌蠢萌的傻乎乎之感, 垂下腦袋委屈巴巴。

榮二老爺開口, 把滿室的寂靜打碎了:“行了, 我們先不說了, 娘, 您和落丫頭匆匆忙忙趕回來, 連一口飯也沒吃,照我說,我們先吃飯好吧?”

說罷,他用肘尖又戳了戳妻子。

趙氏會意,接上他的話:“就是就是, 我這就去廚房看看,讓他們來上菜。”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又看了跪在下面的江落一眼,想着她和自己一樣都是風塵仆仆回來,只顧着擔心,一口飯還沒吃,就點了點頭:“你說的是,那就讓人上菜吧。”

趙氏笑着應了,和榮初纓一起起身去了廚房,準備看看有些什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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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一行人又回到了她的松鶴院正屋裏。

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也就從城外趕回來的祖孫,和一直被關在正廳裏的江藺肚中空空,其餘人都是意思意思地嘗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

幾人又在這裏小坐了片刻,直到老夫人出口趕人,才一一告辭。

榮老太爺看了心情郁郁的妻子一眼,嘆了口氣,朝着江藺招了招手:“來,我們爺孫兩個去書房裏談會兒心。”說罷,把他給帶走了。

江落把椅子往前移了移,坐到老夫人手邊。

老夫人擡起頭,對着她笑了笑,卻格外僵硬,手指張開在她腿上拍了拍,柔聲道:“這次的事情,是外祖母的錯。”

“怎麽會是您的錯?”江落下意識駁斥,“這和您有什麽關系?”

老夫人搖了搖頭,嘆道:“要不是我管家不嚴,哪裏會出現這樣的纰漏?這次要不是你哥哥機靈,怕是白白被人潑了一身污水。”

說到這裏,江落也不免有些憤恨。

她素來不是記仇的人,有些小摩擦什麽的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次榮雪是真的氣到她了,怎麽會有人這麽惡毒!

她現在再回想起來,還是和吃了排洩物一樣難受。

老夫人又道:“你娘親要是知道了,怕也怨我沒有照顧好你們吧。”臉上滿是哀傷。

江落趴在老夫人腿上,撐起臉笑着說:“您對我們夠好了,娘怎麽會怨你呢?”

老夫人的手,在她臉上摩挲,帶着笑好像盯着遠處的花瓶在看,好像又什麽都沒有看進眼裏:“搬出去也好,今兒這個事情一鬧,我也不好說你們在榮家待着,有我和你外祖父舅舅們照看,就不會有什麽事。”

“畢竟家裏還是有些糟心的人的。”

她心裏想着要怎麽好好敲打一下老大的那些個姨娘,又順勢說到榮雪她們身上:“你放心,榮雪那邊,我肯定會看好,不會有什麽機會再折騰了。”

江落雖然氣不過,但是想着榮雪是榮家的人,并沒有想着去鬧大,但是聽到老夫人的話,她還是有些開心,在老夫人膝蓋上蹭了蹭。

老夫人也笑了笑,撫摸着江落的頭發,又絮絮叨叨:“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搬走?那邊收拾好了嗎?”

“還不知道呢,哥哥突然說這事兒,我也沒意料到,等我待會兒去問問他再說吧。至于老宅那裏,來的時候就讓家裏原來的管家鐘叔帶人住過去了,肯定住人是沒什麽問題的。”江落一五一十地回答。

老夫人蹙眉:“那你走的時候,從我這裏帶一個嬷嬷走吧,跟了我幾十年的老夥計,你們是新家,住之前還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活的,我要不是現在的身子骨撐不起來,怎麽說也要親自過去幫你們弄好。”

她又說,“就這樣,你就跟着她後面看她怎麽管家,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學一學。”

江落點點頭。

老夫人又拉着江落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讓她回去找江藺去了。

等她走了,她又蹙着眉頭把自己嫁人時就帶過來的心腹喊來,看了一圈才拍板讓其中一個最和藹也是最精明忠心的蘇嬷嬷喊了出來,讓她跟着江落過去。

為了防止奴大欺主這樣的事情,她還把人拉着好好地敲打了一番。

也算是操心到了極致了。

江落那邊和江藺商量了一下,決定等過了月半就搬出去,仔細算算也沒幾天了,兩人各自不急不緩地帶着人收拾行裝。

好在沒住多久,要收拾的東西并不多。

老夫人的意思也是不讓江落把東西全都帶走。

她站在門口,看着江落屋裏忙東忙西地收拾,道:“你把日常用的東西帶一部分走就好了,左右這間屋子我還給你留着,你什麽時候想來就過來,也正好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江落笑着走過來,一把抱住她:“好好好,都聽您的。”又說,“外祖母,我今晚跟您睡一起,好不好?”

老夫人詫異了一下,跟着一下子笑了起來,點頭一口答應下來:“那感情好。”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祖孫二人在一張床上,兩個都沒怎麽睡着,尤其是老夫人,一邊因為本身年紀大了覺就少了,二來又是和江落說起去世的女兒的事情,好像幾十年前的那些事都記得,一件一件拎出來說了好久。

江落打着哈欠聽她的聲音,聽她說的故事,也漸漸沒有了睡意。

兩個人都是到了淩晨的時候,才勉強睡了過去。

幾乎眼睛剛閉上,公雞就扯着嗓子打鳴了。

因為算是半個搬家的意思,所以按照習俗來得要起早。

江落困倦死了,最後還是找翡翠要了浸了冷水的帕子,才勉強醒過神來。

榮家的人都起來了,目送着他們兩個的馬車漸漸遠去,才回了家裏。

榮初纓搖了搖頭,倚在趙氏跟前,打了個哈欠:“我還以為他們會多住一些時日的。”

趙氏愛憐地拍了拍她的額頭:“困了?那待會回去補個覺吧。”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連馬車的影子都沒了,她在看些什麽,最終只是自嘲地搖了搖頭,對着榮初纓道:“他們兄妹兩個都不知道是和誰一樣,精得要死,趁着這個機會離開也好,本來都是有家的,何必在這裏受委屈。”

榮初纓也笑了起來,在趙氏手臂上蹭了蹭:“娘,你說大伯他們呢?”

“可不是嗎?”趙氏小聲和女兒說悄悄話,“我之前不知道為什麽你的大伯母和你那兩個堂姐那麽看不起落丫頭,這下我算是知道了。”

想着那日大伯的表現,榮初纓也不禁笑了起來。

趙氏接着說:“你哥哥和你爹,都和我說過,江家那個表少爺,算是被你姑父一手教養出來的,學識出衆,做人做事都有條理,等日後科舉出來,肯定成就也是不凡的,也就你大伯目中無人,這麽欺辱他。”

她邊說邊搖頭,也不避開榮初纓說小話。

榮初纓笑着抱着她的手臂,一起進了院子裏。

心裏卻暗暗記下了,反正江家的表妹人不錯,和她多交往也沒什麽不好的,總比大房那兩個堂姐要聰明得多。

這邊馬車在清晨的路上吱吱呀呀壓着路走。

寂靜的路上,慢慢變得有人氣,攤販的吵鬧聲,給這麽大的城市注入了喧鬧的靈魂。

江落兄妹二人也終于到了新家。

他們收拾出來的屋子并不是當年的江家老宅,那座屋子在江家落敗,江華安外放之後就被賣了出去,好在他們祖母當年也是出身大族,陪嫁裏有一座二進的宅院,此時收拾出來住,剛好。

之前鐘叔他們便帶着行李過來,把這邊已經收拾好了,這些時日從榮家那邊也有人過來幫忙,院子裏的下人什麽都已經安排好了,是可以住人的狀态了。

江落的困意,在下了馬車之後就消失無蹤。

她好奇地跳下車,走進去。

鐘叔跟在她身後,帶着笑介紹這間宅院的走向。

占地不大的院子,分成前後兩進,前面是正院,有見人待客的正廳,後面是江藺的書房和內室。

順着連接在一起的抄手走廊,隔着一片花園,後面是江落住的地方。

江落走進去,看裏面的布置,和自己在荊州家裏的布置還是大差不差的,心裏滿意極了,恨不得現在就撲到床上睡一覺。

放在高幾旁邊的香爐裏,點着熟悉的仿佛要融進骨子裏去的蘇合香,味道淡雅,整個屋裏仿佛都有這樣清淡的味道。

她還是掙紮着沒有睡着,趁着江藺在前院找鐘叔說話的時候,把家裏的侍女和婆子全都喊了過來。

因為屋子不大,又只有一個女主人,所以就只添了幾個粗使的丫鬟婆子,主要還是櫻桃翡翠,還有馮嬷嬷跟被老夫人送過來的蘇嬷嬷。

她對着那些新買的只是簡單訓了幾句,又把家裏的規矩說了一遍,等她們都懂了,才放人走了。

到了現在,她才有機會和蘇嬷嬷說話。

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蘇嬷嬷和馮嬷嬷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前一後到了老夫人身邊的,只是後來一個跟着小姐,也就是江落的母親,一個繼續跟在老夫人身邊。

蘇嬷嬷長相和藹,臉上帶着笑,看什麽仿佛都含着幾分笑意,和江落說話也是再舒服妥貼不過的。

這樣的人,壓根看不出來她現在的處境,要不是老夫人悄悄和她說,她想都不敢想,蘇嬷嬷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幾乎無依無靠,她說這個的意思,也是提醒只要江落伸出善意,講以後等蘇嬷嬷老了,由她來養老,蘇嬷嬷一定會忠心耿耿的,這也是在為以後江落出嫁帶人做打算。

想到這裏,江落越發覺得老夫人對自己是真心的疼愛。

連以後那麽遠的事情都想到了,大概也就老夫人會這麽為她打算吧。

等到話都說完了,江藺那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兄妹二人囫囵吃了個中飯,實在困極了,二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哈欠,又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就都順理成章睡了個午覺。

搬來的第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日吃早飯的時候,江藺拿着張拜帖走了進來,驚詫地對着嘴裏塞着包子的江落說:“裴昭怎麽知道我們搬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咪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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