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哪個女孩子對未來的婚嫁之事不滿懷憧憬?
還小的時候, 紮着朝天辮的小姑娘玩過家家的時候,就披着床單裝作婚紗,和扮演爸爸角色的小夥伴一起手牽手, 然後模仿着媽媽的樣子煮飯燒菜, 抱着懷裏的洋娃娃哄啊哄。
到了大一點的年紀,對情愛迷迷糊糊,見了俊秀的校草學長心就小鹿亂撞,情不自禁幻想着結婚的樣子, 好像篤定穿上婚紗,自己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一樣。
這種心情,就算是穿書了也不會變, 何況在這個架空的古代世界裏,女孩子十二三歲就要說人家訂婚事,浸淫其中多年的江落更是明白古代婚嫁的意義,躺在床上想着婚姻二字,心裏顫栗般抖動,心潮起伏, 遲遲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比平時要遲上不少。
她尴尬地攏着被子坐起來, 和睡眼惺忪的榮初纓對視, 二人都沒收拾好, 一頭烏發不知道睡成了什麽樣子, 這麽一看雙雙笑了起來, 殘存的睡意也都煙消雲散,各自起身洗漱,又攜手去了老夫人那邊。
老夫人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穿着家常衣裳,頭上帶着素青色鑲珍珠的抹額, 神态悠閑,看她們姐妹兩一前一後進來,笑彎了眉眼,招手讓人過去。
江落和榮初纓一左一右圍着她坐下,老夫人拍拍江落的肩膀,又拍了拍榮初纓的手,對她們這麽相親相愛很滿意。
她們陪着老夫人吃完了早膳,榮初纓被來請安的趙夫人帶了回去。
江落則是被留了下來,她坐在老夫人身邊,任由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聽她說話:“昨天的事,虧得你細心,不然真是釀成大禍了。”
江落靠在她肩膀上:“外祖母,您快別這麽誇我了,昨天二舅母看到我已經道過謝了,您再說,我可真不好意思。”
老夫人笑了笑,伸手在江落鼻梁上刮了一下:“就你嘴甜。”接着又繼續說道,“不過這件事還算是一樁醜聞,要是傳到外面去就不好了,我放心你,但是你身邊的那個丫鬟嘴緊嗎?”
江落細聲細語:“翡翠最是謹慎的人,您盡管放心,這事我和她肯定咬緊牙關不會往外面說的。”
老夫人松了口氣,有些愧疚:“你別怪外祖母多話,實在是不算得什麽好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搞不好還要怎麽編排呢,人言最是可畏。”
她的聲音突然壓低了,貼着江落耳朵說話:“你大舅母生的一窩攪事精,我昨兒個已經讓人把瑾丫頭關起來了,等過段時間,我親自掌眼找戶殷實人家把她給嫁了,她這樣的性格,也就只能低嫁才能讓她過得好一點。”
江落聽出了老人語氣裏的感傷,也是,都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孫女,沒想到卻離心成了這樣,她沒有說話,挺直上身抱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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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陪着心情郁郁的老夫人吃了午飯,等她午憩去了,才起身告辭。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她回想起這一天不到的風起雲湧。
這都叫些什麽事啊?
雖然現在能想起的原書內容越發少了,但是她依稀記得,這個時候榮雪和榮初瑜應該還是在上蹿下跳弄出各種幺蛾子的,比如說榮雪還在勾引哪家的世子,榮初瑜在和榮初纓鬥法,後來賜婚旨意下來了,兩個又要聯手算計七皇子,凡此種種,卻沒想到因為她這只大撲棱蛾子,上述所有的劇情都被蝴蝶了。
榮雪關在鄉下莊子裏,榮初瑜也被禁足,沒有她們在榮初纓的婚事裏作祟,也算是件大好事。
她轉念又想起了要備禮的事情,興沖沖下了馬車,敷衍地給迎過來的江藺行了個禮,就風風火火直沖自己屋後的庫房而去。
給榮初纓的新婚禮物差不多也能開始準備上了。
果不其然,六月初,皇帝賜婚的旨意就到了榮府。
一時間各路人馬都擠到了榮府拜訪,榮家霎時變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人家,要不是老太爺讓人把大門關上了,還不知道會繼續再來多少人。
縮在閨房裏學規矩繡嫁妝的榮初纓心有餘悸,實在是怕了迎來送往的三姑六婆,關上窗子躲回屋裏給江落寫信。
江落拿着她的信,啼笑皆非,只好舍命陪君子,耐下性子來安慰這位待嫁的大小姐。
書桌邊角,擺着一摞和秦雲息往來的信件,旁邊還有一個匣子,裏面還有一大沓。
翡翠和櫻桃有時候看到,也當做沒看到,每次都是低眉順眼收拾書桌,那片地方動也不動。
剛在她們面前露出馬腳的時候,她們是詫異驚慌甚至于懼怕的,看着江落的眼神都不太正常,後來習慣了,慢慢就放松了,也漸漸看到秦雲息的“誠意”,倒是沒有再說什麽,聯手默契地瞞住了江藺。
江落把手裏給榮初纓的回信寫完了,洗幹淨雙手,拿着裝信的匣子走到榻前,盤腿坐上去,把放在裏面規整的一沓信拿出來,從中抽出一封信來,嘴角噙着笑慢慢地看着。
熟悉的字跡筆走龍蛇,遒勁自然,上面洋洋灑灑全是字,哪怕看了好多好多遍,都快能背出來了,她現在再看,也絲毫不覺得無趣。
等看完了這封,她把它放回了原處,倒是沒有再看下去,思緒飛到了離京被迫當苦力的秦雲息身上。
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京啊。
江落單手托腮,臉上不知不覺又紅了,看得櫻桃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啐了一口忙跑了出去,和剛好進來的翡翠撞了個滿懷,吓得翡翠差點把手裏的熱湯弄倒了。
她指着櫻桃說她冒冒失失,櫻桃卻不乖乖認錯,插科打诨,一時間屋裏熱鬧起來。
江落被迫拉進她們兩個人的争執裏當裁判,不知不覺那些小女兒的愁緒也都散了,趴在榻上被她們逗得直笑。
翡翠嘆了口氣,把甜湯放下,趁着江落小口小口喝的時候,她拉着一臉不服氣的櫻桃走了出去。
櫻桃氣鼓鼓的,不情不願跟着她走到廊下,板着臉:“什麽事?”
翡翠伸手戳她額頭:“你板着臉給誰看呢?”
聞言,櫻桃的眼淚一下子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水光瑩瑩的:“我、我還不是想到了……”
翡翠瞪她,像只小老虎一樣:“那也不能在小姐面前露出這個模樣來,要是她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那、那也根本不是能瞞住的事情啊!”櫻桃和再慌亂臉上都一副淡定樣子的翡翠不一樣,她情緒外露急得跳腳,“安王殿下那麽重要的人,他出了事,一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憑我們兩個,想把消息攔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翡翠一咬牙:“那、那我就去找少爺,無論如何也要先瞞下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她又看着櫻桃:“你聽到了沒有?進去把自己收拾好,不要讓小姐看到了。”
櫻桃沒有動彈。
翡翠蹙起眉頭,斥道:“我和你說話呢。”
櫻桃仍是動也不動,仿佛僵住了。
翡翠戳她,她也沒動,翡翠下意識覺得不對,順着櫻桃的視線看過去。
緊跟着,她的臉也白了。
江落的臉,卻比她們兩個還要蒼白。
她慢慢地撩起簾子,再慢慢地走了出來,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一吹就散了,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你們在說誰?怎麽了?”邊說,她邊笑了起來,慘白的面色上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翡翠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櫻桃愣了一下,随即也跪了下去。
江落像是在看跪在她腳下的二人,可是眼前卻像是蒙了一層黑布,什麽也看不到,漂亮的靈動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乍一眼看過去,像是個一吹就倒的紙人。
“你們別跪了,說啊,是不是在開玩笑?你們在逗我,是不是?”
她質問,可是整個人卻像是分裂了一樣,一半堅信這是假的,另外一半對着存着僥幸心理的她大喊,“不是這樣的,她們說的就是他!”
但說到底,她仍希冀于這只是個吓她的笑話而已。
可是櫻桃先忍不住了,她擡頭看江落,臉上滿是淚痕:“小姐,我和翡翠姐姐說的就是安王殿下,他、他昏迷不醒,昨天被連夜送回了京城,現在太醫院的人都被派了過去,說是、說是快要不行了。”
“不,這不可能。”江落搖頭,彎下腰和櫻桃對視,“你在說笑話是不是?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別說了,好不好?”
見櫻桃只流淚不說話,她急了,又偏過身扶着翡翠的肩膀,和她對視:“翡翠,你是不會說假話的,你不要和櫻桃學騙我,好不好?”
翡翠忍不住哭了起來,又擡起手臂拿着袖子,狠狠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語氣堅定:“小姐,櫻桃說的都是真的,現在京城裏的人家都知道了,您就不要——”
自、欺、欺、人。
這四個字,她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只不過也不用她說出來了,聽到翡翠這麽肯定而又無情的話,她就算是再想騙自己這是假的,也都不可能,翡翠是最不會說謊的,也因此她說的話,更是把插/進江落心上的那根釘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但他不是出京的時候還好好地嗎?為什麽回來就已經是躺着昏迷着回來的?
他還說,等這次回來,就帶着她去大佛寺看錯過的那尊大佛呢,還說要和江藺坦白,無論江藺怎麽不願意,他只要死纏爛打,總有把她領進家門的一天,可是為什麽?
才幾天的時間啊?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江藺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幾乎與此同時,趕到秦雲息府上的帝後二人,聽着太醫顫顫巍巍猶疑不決的話,也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們伸手互相攙扶着,一齊瞪向頭發雪白有些禿頂的老太醫,尤其是皇帝,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你說什麽?”
老太醫苦巴着臉,戰戰兢兢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安王殿下,他、他不是突犯舊疾,他是中毒了啊。”
皇後氣極,一巴掌拍到紫檀木桌上:“中毒?”
老太醫看着一向慈和得像尊菩薩的皇後氣得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中一顫,說話更加恭敬膽怯了些:“是中毒無疑,臣等才學淺陋,竟是無人知道這是何毒。”
皇帝本就是板着臉的嚴肅模樣,聽到這句話更是氣狠了,一腳踹到桌腿上,沉重的木桌晃晃悠悠,落了一地木屑來。
他指着一群縮得和鹌鹑一樣的太醫們罵道:“你們連中了什麽毒都不知道,朕養着你們有何用?要是治不好安王,朕看你們的腦袋也不必要了。”
太醫們更是縮得恨不得躲到地下去,只恨自己沒學會土行孫的縮地功,這樣就能避開天子一怒。
皇後先冷靜了下來,拽着皇帝的衣袖:“皇上,我看還是得去請了圓法師來一趟。他佛法高深,說不準有法子,而且安王之前也是他救回來的。”
皇帝聽着皇後的話,就像是往一壺燒得滾開的水裏澆了一瓢冷水進去,他心裏燃起的怒火終于收斂了一些,只恨恨地看了一圈沒本事只會縮着頭當鹌鹑的太醫,點頭吩咐人去親自請了圓大師來安王府一趟。
但願他真的是有幾分本事,能和十幾年前一樣,妙手回春,把他這個當成兒子養的幼弟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我覺得有點狗血,但是一開始就設定的情節,我先來吐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