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教授

“真是……”道妄言摸着自己的唇,無奈道:“你就不能換個其他方法嗎?”

總是這麽簡單地潰敗,這讓他頗為不甘。

“這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嗎?”墨铮反問。

道妄言無法反駁,只得硬着頭皮道:“你難道就不能推陳出新。”

或者更近一步?

墨铮望見了他眼裏的挑釁,不由挑眉道:“師父別太過分了,我可不想無媒茍合。”

再次聽到那幾個糟心字的道妄言:“……”

突然有種想回去撕了那堆話本的沖動!

然而魔尊終究是魔尊,心眼從來不少,轉眼間,便又生出一計。

他端着一副師尊架子,終于正經了些,垂目笑道:“徒弟,準備好接受我的教學了嗎?”

“不敢不從。”

墨铮不懂為什麽每次和阿玄說起話來總會變成一場沒有硝煙的交鋒,但這并不妨礙他心中升起的興奮感,他輕勾嘴唇,他想他大抵是非常喜歡的。

道妄言勾起一個志得意滿的笑,然後按在了他的腰上,身體貼上他的後背,沒有半點縫隙,他們呼吸産生的振動仿佛都和在另外一起。

他握住墨铮的手,拔出他腰間挂着的那把劍。

墨铮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并沒有拒絕。

“我先教你的是一套劍法,它名桃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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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落音,道妄言便握着他的手施展一招一式,劍展開來,卻有種異樣的流暢靈動,劍鋒穿過,卻傷不了一瓣桃花。

纏綿悱恻,仿佛情人間的喃語,一劍又一劍,娓娓說來。

練了一遍又一遍,期間身體摩擦不斷,他的唇更是時不時蹭過他的臉頰。

墨铮頓了一下,忽的意識到——這哪裏是教授,分明是調情!

以為他累了,道妄言停了下來,在他耳畔笑道:“怎麽,這點累都吃不了?”

“我以為阿玄不會如此‘假公濟私’。”墨铮任他仿佛禁锢般地抓緊他的手。

“像我這等人,不假公濟私才是不對吧。”道妄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然後瞥着他,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裝作堅挺道:“只是徒弟你這般不解風情,卻是讓為師心口這裏疼的不得了呢。”

“浮誇。”望見自家師尊感人的演技,墨铮只回以兩字。

道妄言慢吞吞地回道:“自然比不得你的不解風情。”

聽見那裏藏着的幾分怨氣,墨铮面露無奈,為自己辯解道:“若是不解風情,怎麽會陪你連這種劍?”

軟綿綿的殺不了半個人,作用除了調情便還是調情吧。

“阿弦這般可是想差了。”道妄言忽地松開他的手,拔出了他腰間的劍,重新施展起那套劍法。

漫天桃花中,他旋身而刺,劍光隐匿,卻如芒似鋒。看似沒有半點殺機,溫柔地醉人,然而墨铮這下卻望見其下暗湧,密密麻麻,無孔不入。

練完一遍,道妄言便停了下來,淡道:“這套桃花殺是我所創,我教你,讓你領悟的不是這套招式,而是它的真意。”

“我心中有殺意,盡皆可殺;我心中若無殺意,這自然如你所說,只是一套調情的劍法。”

墨铮的眼神全落在那把劍上,似乎有些出神,然後他皺起眉道:“我失憶前,你教過我這套劍法?”

他對這幅場景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道妄言一怔,垂首低聲笑道:“這輩子到不曾,許是上輩子的事吧。”

墨铮皺起眉道:“上輩子?”

入輪回後一切記憶被洗的幹幹淨淨,降臨人世便是一個全新的人,哪裏來的上輩子?

“也對,沒有前世。”道妄言嘴角笑意更深,“來,繼續練劍吧。”

上輩子求而不得的,這輩子不會再繼續。當年他總想着在給這人多一點時間,多一點自由,然而卻讓他嘗到了幾乎無法挽回的苦果,他費了這麽大勁求來的這一世,他又怎麽可能放手。

縱然……身死道消,亦無悔色!

“可我已經學會了。”墨铮無辜地望他。

道妄言一頓,倒是忘了這人的天賦和身體殘餘的本能,讓這套劍法一經手便沒了作用,他打着教授劍法來增進感情的如意算盤也要打水漂。

他挑眉,耍賴道:“我是師尊,我說的算。”

“看來我這個師尊拜的并不明智。”墨铮嘆了口氣,滿是無奈。

這不是拐着彎說他無理取鬧嗎?

“小兔崽子,你可不要得寸進尺,你那些師兄師姐們想讓我教,我還不樂意呢。”道妄言聽了,不由笑罵了一句,習慣性地伸手想去摸他腦袋。

然而墨铮這時已經長的比他高了,故而這個動作便顯得有些奇怪,墨铮望了兩眼後,便勾着唇垂下了頭。

道妄言臉一僵,剛想說些什麽。

“其實我們并不想,師尊親授這種待遇還是給小師弟吧。”

這時,大師兄正抱着一把古琴朝他們走來,他嘴角一貫挂着溫和的笑,今天那笑裏卻多了幾分促狹。

道妄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他這是被嫌棄了?

他慢慢眯起眼,想着自己最近脾氣是不是太好了。一只手卻突然握住了他的腕,他順着看去。

墨铮輕聲道:“我喜歡的。”

我喜歡你這樣一招一式地教我。

大師兄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于是他一拂袖掃去一旁桌上沾着的桃花,将古琴放在上面,道:“師尊,古琴已經按你想的帶來了,我也不在這礙你的眼了。”

“等等。”

望着大師兄潇灑離去的樣子,道妄言突地叫住了他,勾唇笑道:“山下的小皇帝又有動作了,你自己悠着點。”

他這人不喜歡記仇,有仇一般當場報了。恰好,他知道自家大徒弟的死穴。

大師兄步子一頓,聲音淡而冷:“我打定主意不下山,他便縱有萬般手段又有什麽作用?”

“躲一個人躲了三百年,你可真有出息。”道妄言嘲弄道。

大師兄這次停都沒停,直接往前走。

“只可惜人家一顆少男心為你生生等成了怨婦。”

等大師兄人影都不見了,墨铮突地問道:“大師兄在山下有人?”

“只可惜你家大師兄死不承認,可把人家害的夠嗆。”裝模作樣地唏噓幾聲,道妄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過最近恐怕自己也要一起下水了。”

然後瞥了眼墨铮,不懷好意道:“怎麽,你也想去看?只要你給我點好處,我便帶你看完這出戲?”

聽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廢話,墨铮倒也知道了一些,但對于這些湊熱鬧的事,他并沒有多大興趣,若是阿玄硬要拖他去,他不會拒絕,但像這種需要“報酬”的,他還不如練劍。

見墨铮沒有半點反應,道妄言也知這事不可行了。他也不在意,反正他撩徒弟的手段多得是,轉念間便直接推着他去了大師兄留下的古琴邊。

“你入門這麽久也該明白我門下未明說的規矩。你師尊我少時不識大字,吃了不少苦,自然希望你們多才多藝,所以我門下的弟子要出師都得擅長一藝。”道妄言說的冠冕堂皇,甚至不惜拿道途來引誘。

“而且,專心于這些技藝,更能感悟天地大道。哪天你能将你的感悟融于字中,琴聲裏,那麽這些感悟才算徹底屬于你。”

明明說的很有道理,但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得墨铮還是點了點頭。

“對了,一個月後還有個潛龍榜,你記得去晃一晃,拿個第一回來,讓人知道我又收了個弟子。”

墨铮:“……”

那是什麽東西?

道妄言也沒有多做解釋,在他的想法裏那種東西本來就是往那一站就能手到擒來的。

……

深夜,月明如水。

他在床上翻了幾回,又想起師尊白日裏的話,不由心生煩躁,再也睡不下去。

晃了晃腦袋,他點了燈,決定看會兒書。

然而翻了幾頁,便将書阖上,那些話萦繞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大師兄披了件外套,便往門外走去,這個時候上邪山靜悄悄的,連蟬蟲的鳴叫都不曾有。

月光洩了一地,流轉在溪流上,空明澄澈。

忽的,一段琴聲傳來,他微一皺眉,便循着琴聲而去。然後見着了人,正是他那個小師弟。

雖然因為手法生澀,彈錯了幾個音,表達的意思卻是沒有錯的,他算是明白他師尊前些日子讓他去尋琴是什麽目的了。

在那站了良久,大師兄突地問道:“你真失憶了嗎?”

如果失憶了,怎麽會對師尊的一舉一動如此放縱。他是清楚的,即使失憶,他這個師弟也不是一見鐘情的人。他不會忘記師尊當初将他帶上山時,他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威脅感,仿佛心底都被洞穿。

琴聲一頓,大師兄并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他一來墨铮便察覺到了。

乍然被問,他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後便緩緩道:“我剛失去記憶時渾渾噩噩,但看到他卻瞬間清醒。”

“不是因為他身上的沖天的血煞之氣,也不是遍地的殘屍。”

墨铮拂去琴上的花瓣,将琴抱起,輕聲道:“而是一看到他的笑,我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歡喜。”

他的嘴角也不由勾起一個笑,溫柔缱绻。

望着那個笑,大師兄卻如遭雷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血印動了,那人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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