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半截石像的斷口處露出一截肉粉色,悶油瓶跟剝筍似地掰掉外頭的幾塊鈣化殼,石像裏面是一個奇長的人頭。我看到那東西簡直沒語言了,這種馬臉長腦袋古屍已經見過很多次,但不管是陰兵還是玉俑裏的古屍,都腐爛枯槁得只剩下骨頭架子,而眼前這顆人頭,因為鈣質的沁蝕沉澱,幾乎像蠟像一樣被完整的保存下來。
那顆奇長的腦袋的面部基本是個人的樣子,只是五官歪斜,表情痛苦扭曲,從額頭之上就畸形的拉長,整個表皮微微褶皺,就像手指在水裏泡久的樣子一樣,看上去惡心得要死。胖子呸了一口,說:“是這東西!那這龜祖宗級別也不低啊,這一溶洞裏千把個陰兵,敢情全是陪葬站崗的,他娘的難道魯殇王騎烏龜打仗?給坐騎也修了個冢?”
“這不可能。”我本想強咽口唾沫的,喉嚨裏堵了半天到底還是呸了出去,“這裏比魯殇王的年代早得多,恐怕比穆天子都早,真要算起來可能和蛇沼裏的西王母國是一個年代。看來這個洞和雲頂天宮地底的青銅門,還有西王母的遺跡都有內在聯系。只是……小哥,這洞裏的陰兵會不會起屍?”我擡頭問悶油瓶,這才是關鍵,想到這滿洞的陰兵要是都一起起屍,那我寧可剛才被巨龜一下子摔死。
“不會。”悶油瓶深吸了口氣,把那冬瓜似地腦袋一拗兩半,那顱腔裏密密麻麻的塞滿一顆顆的蟲卵,“這些石柱上只放了頭顱,軀幹都在下面水潭裏。”我一扭頭,只能自我安慰,這些蟲卵不管怎麽說總比禁婆頭發好。悶油瓶甩手一擲,那兩塊滿是蟲卵的人頭被準确地扔到水潭邊緣。水潭裏的巨龜就像聞着腥似地湊過去,拱了幾下張嘴吞了。
胖子奇道:“這他娘算哪門子祭品?放這麽老遠,吃主兒還給鎖着,這不分明饞人家麽?忒不厚道了。”我覺着這到更像是圈養那巨龜的地方,而且這巨龜似乎還受了挾制,就是猜不出養來做什麽用,如果說祭祀燭九陰是為了捕獲煉油,西王母養蛇是為了保護城池,那這個巨龜難道養來馱碑?靠!哪個皇帝這麽大牌!
悶油瓶擺擺手示意別再細究,走向下一根石柱,說道:“我把它引開,你們去龜甲那邊看看有沒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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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想跟上去:“小哥!我來吧,你和胖子去探路。”悶油瓶現在一身是血,臉像白紙一張,我看着心裏直打鼓,唯恐他下一秒突然就一頭栽倒,有胖子跟他一起行動,我心裏起碼能踏實點。
“我說小吳你省省吧,你哪有小哥的本事?這些石像你準備拿手指頭摳不成?”胖子拽住我,自己跟上去,“通下水管胖爺我不在行,小吳你不是建築專業麽,這可是你專業特長啊。”我心想這倒也成,沒等開口,胖子朝我一湊小聲說:“你只管放心去探路。小哥我絕對幫你看好了,保證不讓他脫離群衆隊伍,一根汗毛不少的給你帶下去。” 胖子你強,我心裏想什麽全叫你摸了個透。
這時悶油瓶突然開口:“待會兒下面會合。”說着扔給我一個手電,“吳邪,小心。”我接了手電答應一聲,就跟吃了顆定心丸,拔腳就往下趕,酸液漫過來太快,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胖子和悶油瓶這邊的進展不錯,用那些長着蟲卵的人頭,調開了巨龜的注意,我跑到水潭邊的時候,巨龜大半個身子已經爬出水潭。站在同一個水平高度上看,那玩意大得吓人!普通鱷魚長到8米已經相當巨大,這只巨龜起碼能有兩倍長,少說也有好幾噸的重量。
我繞到巨龜身後跳進水潭,腳下是一潭子的屍體,果然每具都沒有頭顱。這些屍首大都鈣化了,成團成塊結在一起,體表有類似衣服殘留的痕跡,不過我對漢代以前的織物并不了解,看不出所以然。一路上不時有些尺把長的人面魚從積水裏彈起來甩背鳍,我躲得狼狽心裏懊悔,給我這麽個手電壓根不給力啊,小哥你還不如撕只袖子給我,我也好沾你寶血的光不是?
越靠近中心,腳下的感覺越軟,最後幾米腳下簡直就和踩在活人身體一樣,那巨龜體內可能含有能減緩鈣沁蝕的物質,難怪沒變成石像,關節和肢體都可以活動。我用腳在屍堆裏扒拉,但屍體下面并沒有孔洞,這水到底是從哪裏洩下去的呢?那個大龜甲已經在眼前,原來尾巴的位置露出大半個人高的扁洞,這時腳下已經軟得和稀泥一樣,我不知道踩爛了幾條胳膊幾條腿,蹚在這樣一堆東西裏的感覺那叫一個難以形容。
我繞了半圈還是沒有發現落水口,難道在那個龜甲的正下方?想到這兒,我有點慌神,那巨龜這麽大勁都沒把龜甲掙動半分,要是出口真在下面,靠我們三個的力氣想要挪開,那根本不可能!這時候巨龜已經追到階梯狀的斜坡上,一路撞斷了無數的石柱,而上方紅色的礬酸水已經擴散了過半,胖子和悶油瓶能行動的空間越來越小,要是上下一夾擊,後果我根本不敢去想。
我急得沒法子,撲上去擡那龜甲,他娘的就是紋絲不動,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龜甲黑洞洞的內部隐約出現一點微光。
沒時間細想,我一頭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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