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恨得想罵娘,老天你這是玩我上瘾啊!兩手只來得及一收,抱緊懷裏的人就掉下去了。我已經默默做好被戳一身窟窿的心理準備,不料後背發涼,“嘩啦”濺起大片水花。
謝天謝地,居然十分幸運,那龜甲水平旋轉了90度,接着垂直翻轉了90度,我們恰好從那龜甲的開口處掉了出來,龜甲下方也如我推斷的一樣有暗河,他娘的要是個深坑,咱就和那野豬摔成一個德性了。
我托着悶油瓶朝水面上蹬,他身體發軟任由着我拖動,在水裏也不覺得多重。我一劃水,發覺剛才手攥得太緊,把那壞事兒的劍也拽下來。也罷,有家夥總比赤手空拳好點。
掙出水面時四周一片漆黑,按說胖子應該早我們一步掉下來,可這會兒也不知道被沖到哪裏去,礦燈也跟着不見。好在水流的方向很明确,我們和胖子之間應該只是前後腳落水的差距。
我喊了幾聲胖子,黑暗中卻只有自己的回聲。順着水流漂浮,我估摸自己還能撐上一陣子,但這水寒的刺骨,悶油瓶現在狀況又不妙,我不敢冒險托大,一定得盡快上岸。
暗河的流速不慢,我跟着漂了有幾分鐘,手裏握着的劍也沒探到可以着力的點,更別說河岸了。我已經凍得滿嘴牙直打架,悶油瓶更糟,我懷裏像摟着個冰塊一樣。
這個時候,水流聲湍急起來,流向突然一個大轉彎,我只覺得被一股離心力甩了出去,背包硌到水底,擱淺了。我掙紮着從水裏站起來,這應該是片淺灘,我趕緊把悶油瓶拖上岸,摸索着點起火。
瓦斯爐的溫度高,但火焰範圍小,照明還行可取暖就夠嗆,我把兩個人濕透的衣服脫了,抱着他裹着薄毯坐在火邊,一氣灌了半瓶二鍋頭下肚,才緩過勁來。本想給悶油瓶也灌兩口暖暖身,但他牙關咬得死緊,楞是一點都不買賬。
我心裏有點慌神,他的體溫實在太低,冰冷的脊背貼着我的胸口,壓根不像活人,我一邊懊悔在水裏耽擱了太久,一邊用力搓揉着悶油瓶的胸口和手臂,想讓他的體溫快點兒回升。他的頭向後仰着靠在我的肩上,濕透的頭發搭在臉頰和脖子上,墨黑和慘白。我把臉湊過去貼着他的頸側,皮膚雖然冰冷,但是能感覺到脈搏跳動,才松了口氣。
我這時有了心思考慮其他,如果真和胖子走散了怎麽辦?如果暗河沒有出口怎麽辦?如果悶油瓶……不會的,沒有如果,小哥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他娘的,他要是出事,我……
我,好像什麽也做不了,無力感像塊石頭壓在心上,讓人沮喪的要死。
忽然鼻間聞到一點若有若無的味道,心猛的一跳,這種味道對我來說印象太深刻,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是禁婆身上那種香味,在文錦身上也聞到過,現在……
我掀開毯子一角,他肩上的紋身還在,栩栩如生的麒麟好像要從皮膚上躍出來一樣。我長抽了一口氣,用力抱住悶油瓶,把臉埋在他的頸邊,發覺自己居然沒有一絲恐懼,腦子裏想的竟是悶油瓶萬一長出一頭長發會是啥樣,要是再穿上旗袍,和當年的霍仙姑比起來,究竟哪一個更出世脫俗,讓人做什麽事情都願意呢?
呵呵,我居然也能對悶油瓶說這句: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甩甩頭,怎麽會在這種時候想這麽無聊的事,又不是胖子整天沒個正經。捂了這一會兒,悶油瓶的體溫似乎有點回升,我閉上眼心裏默默念,小哥沒事,小哥很快會醒……而淡淡的香味似乎讓人特別放松。
好像只過了幾秒,又好像過了許久,我忽然覺得懷裏的有了動靜,睜眼一看,悶油瓶已經醒了,正茫然地看着空中。我心中大喜,忙問他感覺如何?悶油瓶偏了偏頭轉向我,眼神焦距是虛的,不知道看的什麽地方,我拍拍悶油瓶的臉也不見他有反應,心裏有點着急。靠!不會吧,還來,難道又失憶?
Advertisement
過了半晌,他的眼神才有焦距,轉向我,困難地開口:“鳍……魚?”
“魚?水裏沒有鳍魚,我們現在很安全……”我突然噤聲,知道自己錯了,從水潭裏他喊的時候就錯了,那指的從來不是什麽魚,而是一個名字。
---------
我瞪着他,心潮翻湧,腦子裏許多畫面不停交錯,一股悶氣沖上腦門。他娘的,他分明是把我當猴耍呢,我怎麽這麽蠢,鳍魚?齊羽!
西沙海底墓,神秘錄影帶,三叔、文錦還有他張起靈個個都揣着明白裝糊塗,瞞我瞞得鐵桶一樣,要不是他現在精神恍惚喊出來,我還一直稀裏糊塗蒙在鼓裏。
“小……張。”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吐字,很意外自己能這麽迅速的投入狀态,也許骨子裏我也有當影帝的潛質,“其他人呢?怎麽只有你?”我暗自捏了把汗,我現在就是在賭,賭悶油瓶的意識還不太清醒,賭他的記憶不斷被格盤,混亂不堪的狀态下,停留在了海底墓那一刻。
他閉了閉眼,眉頭皺起來,吐出幾個模糊的字:“…香味……有問題……”很好,我屏住呼吸盯着他的臉,不敢漏過一絲表情,繼續探問:“吳三省呢?”
他哆嗦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抿緊,一點血色也沒有,突然睜開眼看我,眼神完全清醒了。我驚出一頭冷汗,知道穿幫了,這下沒問出結果來還是小事,我這樣訛他,他會怎麽想?他要是一怒之下就此消失了怎麽辦?!
悶油瓶的表情迅速冷下來,他掙了一下,但體力不夠,沒能坐起來。我一邊大叫不妙,這下把小哥得罪完了,一邊一股邪氣升起來。他瞞着我,我訛了他,現在兩人扯平,說不上誰欠誰。現在他體力不足,擰不了我脖子,也玩不了失蹤,這時候我不逼他說實話,以後恐怕永遠沒有機會了。
他還想掙紮着從我懷裏坐起來,我一翻身把他壓了個嚴嚴實實:“我是誰?告訴我,我是誰!”雖然我這樣乘人之危很小人,可我沒有其他辦法,這兩年,我被這一團迷霧搞得快神經病了!
“吳邪!放……咳咳”悶油瓶厲聲說,但聲音很低,沒說完就被咳嗽打斷。我看他咳得厲害,怕他喘不上氣,撐起一點空隙,問他:“你說過你自己的事,我沒有立場問。那我的呢?你明明知道內情的,為什麽不說實話!為什麽要瞞着我!你當不當我是兄弟啊!”
我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沖着他吼出來,悶油瓶擡眼看着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睛看上去黑得這樣冰冷和決絕:“吳邪。夠了,收手吧。”悶油瓶冷冷地說完,兩手用力一掙。
我氣得眼前發黑,一俯身摁死他的手腕:“你他媽的還有沒有別的詞!”悶油瓶面無表情,沒有回答。我盯着他緊閉的嘴,恨得牙根癢,我靠!我就不信撬不開你這張嘴!
“吳……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