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但我卻沒真打算給她時間來展示。
“我知道你找我幹嘛,”我在她要開口的前一刻搶先,“我和崔明遠已經沒關系了,如果是關于他的事你沒必要跟我講。”
她愣了愣 ,能明顯感覺出她氣勢的凝滞,估計這劇情的走向出乎他的意料,我看她努力的調整表情,估計如果她的心裏配上OS,那應該會是“我擦,這劇本打開的方式不對啊!”
她把本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随即又有了新的臺詞,卻還是再次被我堵了回去,“如果是關于你的,那就更沒必要。我們不熟!”
她再次閉上嘴,抿緊唇,帶上了更怒意。
我不在意的笑笑,視線的餘光看到剛去停車的李熙然走了過來 。
我不待他走近,快步的迎了上去,格外親熱的挽上他的胳膊,笑靥如花的帶着他走到陸筱跟前。
“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我說。至于李熙然的姓名身份什麽的,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告訴她了。
我也沒給她開口詢問的機會,“那就這樣,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回見!”
我挽着李熙然高傲的退場。
這樣就足夠了。知道我有未婚夫,我相信,陸筱絕對有辦法讓崔明遠對我徹底的死心。
這就夠了 。
走進商廈的大門,我剛才刻意的高傲姿态已經完全沒了。我心中有一些複雜的悵惘,讓我一時間有片刻的愣怔。
然後才反應過來我還挽着李熙然在發呆。
“抱歉。”我歉意的對他笑笑。沒說是為了我的走神還是為了剛才的狀況,我也沒打算要多解釋。
而李熙然也果然并不多追問 ,只微笑着示意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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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覺得我有多在乎見到陸筱 ,以及陸筱會怎麽跟崔明遠抹黑我。
但事實上,我還是情緒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去。
回程的路上,我安靜的沉思,腦中的思緒紛亂,好像是想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麽也沒想。
李熙然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差不多,找個時間 ,見見我父母吧。”
我回過神來,還有些遲鈍,愣愣的看着他,一時沒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也看看伯父伯母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去上門拜訪。”他說。
我把他的話裏的每個字在腦子裏重新組合了一遍,才聽懂,雖然早知道會有這天,也還是忍不住太過于意外突然的脫口,“這麽快?”
話音剛落 ,我就多少意識到我這話講的有些失禮了。
但我還多少有些心緒惶惶,也顧不上這些了 。
李熙然倒是并沒有不快——或者有我也察覺不到 ,反倒繼續沉穩淡定的安撫我:“我們認識也快半年了。下半年的生意會太繁忙,恐怕難以兼顧這些事情,再往後,就拖的有些久了。”
他到底沒有直接的問“你不願意?”,而只是緩解氣氛的開啓了小玩笑,“我父母那邊倒是沒什麽 ,可林氏唯一的小公主可不是那麽容易好帶走的。我總得全力以赴的去面對五關斬六将的考驗啊!”
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慌亂 ,卻還是努力調整了情緒,重新挂上微笑,“哪有那麽誇張?我家人一直對李公子贊不絕口呢!”不過停了停,我想着我那幾位妹控的兄長,還是沒撐住底氣的問,“你……身手如何?”
我想起崔明遠當年,被小哥一拳打到脾髒破裂的慘狀。
忍不住上下打量看來實在算不上強壯的花美男,他這身板,抗的住嗎?
想象了一下4VS1的可能慘狀,我皺着眉,不能控制的帶上不忍的表情,視線停留在他不比我遜色的嬌貴的臉上。
天哪,光是想想就覺得太殘忍了。
我沒有注意到他看着我沉浸在想象中皺成一團的臉,忍不住無奈失笑的搖頭的表情。
我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到回到家,晚上入睡,我都再也沒有想起過陸筱崔明遠那堆槽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想固定一個時間點更新,看文的衆位大大有什麽想法呢?喜歡什麽時候?
見家長這件事其實是早在預期之中的。
甚至我之前自己也在心裏估算着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但是真的到了這件事被正式提出,要成為現實的時候。
我還是慌亂了。
這種再一次的給人生烙下烙印,再一次的塵埃落定的感覺,無法不忐忑。
上一次我義無返顧的選擇了一條路,最後證明我錯的一塌糊塗,輸得慘不忍睹。
這一次,我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
但是,人生從來不是二選一的考試,它有無數個備選答案,誰又能保證這次的答案就是正确的呢?
或者,甚至,誰又能保證,感情婚姻這條路,會有正确答案呢?
不過,不管我願或者不願,已經走到這裏,早已容不得我退卻。
再壞也不過就是又跟上輩子一樣選錯呗?
好歹也是個有經驗的熟練工了,該如何做,駕輕就熟,總不會比上輩子混的還慘吧?
我在出門前這樣對着鏡子給自己打氣。
然後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戰鬥力滿滿的推門而出。
李熙然輕松惬意的在車子前等我。
他自然地微笑在對上我十足的氣勢的時候有片刻的凝滞。
我視而不見表情嚴肅的越過他,坐上後座。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口氣,不能洩。
李熙然眨眨眼,小心翼翼的觀察了我幾眼,然後十分步履輕悄的繞到另一邊,開車門的動作都格外輕微。
一路上我目不斜視,李熙然幾次試圖搭話都被我嚴肅的用單音節回應。
然後他就識趣的保持了沉默。
司機在後視鏡悄悄的掃視了幾眼,然後極有眼色的豎起了前後座的隔離板,把凝滞的空間留給我們。
“嗐!”李熙然一下一下的睨我,突然的失笑,握住我的手,捏了幾下,“放心吧!”他看着我,別有意味的說,“我家人一定會喜歡你的!”他點了點頭以示強調。
我直覺想反駁,誰在乎你家人喜不喜歡我,反正我這次又沒陷下去,不用小心翼翼的為他讨好他的家人。
可是,想起和崔明遠的婚姻中婆媳姑嫂關系給我帶來的巨大的壓力和麻煩,我的心還是沉甸甸的。我太知道嫁給一個人就是嫁給一個家庭這句話的深刻了。即使不是為了李熙然的關系,只是為了一場平順安寧的婚姻,我也必然是在乎他的家人的看法的。
我懶得猜他的話裏有話,故弄玄虛。
最後下車的時候,我閉眼深呼吸,漫天神佛,請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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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以後,我在李家的花房裏,看着我未來的婆婆在袅袅的水汽裏,姿态優雅的泡茶,茶香四溢。舉手投足間,行雲流水,氣質高華,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時間的印痕,反而更為她增添了韻味。她身上混合了五十歲的洞明世事,四十歲的娴雅端莊,三十歲的成熟風韻,二十歲的純真澄澈。如斯佳人!
而和我并排跪坐在茶臺前的大姑姐,讓我終于知道李熙然一路上的故作神秘到底是為什麽了。這姐姐即使是安靜的跪坐,也別有一種懾人的氣勢,那姿态竟與我出門前從鏡中看到的鬥志昂揚的我頗有神似。只是,她是真女王,我是假鬥士。但無論如何,這熱烈隆盛的氣場姐姐,絕不是小家子氣會有意為難弟媳的大姑子。不多的言談交流間,反而一直透着一股,從此以後,我來罩你的大姐風範。
确實是完全不用擔心啊!
我頗松一口氣的同時,舊恨湧上心頭,忍不住覺得後槽牙有點癢癢。那個明知道我很擔心還一直語焉不詳看好戲的李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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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去的時候的忐忑不安,如臨大敵的态度相反,離開的時候我幾乎滿心的都是依依不舍,戀戀不忘。
李夫人實在是“此女只能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越與她相處就越忍不住被她的魅力、優雅和智慧所打動,就越發的想親近。怎麽可以有完美成這樣的女人呢?真的讓女人絕望,但你又生不出任何的嫉妒之情,反而無限傾慕。我不過半天就已經完全被洗腦,滿心滿眼的無法控制視她如女神。心中想着若能得其一分神韻,此生無憾啊!
而熙雅姐姐則完全讓我看到了一個不同于我以前所認識的任何一種女人。她的精神世界如此強大,完全超脫了性別的強悍。她的事業,家庭,朋友,都一切盡在掌握。她的交際圈就像是一個強大的王國,她是其中統治的王。她的子民都安于崇拜她,信任她,依賴她。她讓我看到了女人的另一種可能。汲汲于感情的喜怒悲歡雞毛蒜皮的小圈子是一件多麽狹隘而愚昧的事啊。女人也完全可以把視野放的更開闊。男人不過是一件錦上添花的調味品,不管有沒有,你都可以有無數種方式過得十足精彩。我覺得我找到了我的精神标杆!
在回程的車上,我心情如此之好,興致如此之高昂,連本來讓我不爽的李熙然,看去都消了幾分欠扁,而如果再想想他是李夫人的兒子,熙雅姐姐的弟弟,甚至那丁點的不滿都化作了盛放的煙火。
我忍不住對李夫人和熙雅姐的滿腹贊嘆,狂熱粉一樣從外到內,從鞋子到頭發絲都贊了又贊的膜拜。
開始的時候李熙然還帶着些與榮興焉的自豪感,聽着我對他家人的贊譽,到後來我開始喋喋不休的表達對她們的好感的時候,李熙然已經開始皺眉撇嘴。最後我越來越興奮的講起我們已經約好要去的balabala,李熙然已經表情木然了。
最後他終于忍無可忍的打斷我,“你知道我們今天是來幹嘛的吧?”
“嗳?”我還一時間反應遲鈍的回不過神來。
李熙然吸了口氣,又呼出去,用極度平板的聲音問:“所以,你對我們的婚事有什麽想法呢?”
我腦子還沒轉過來,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越快越好!”
話音甫落,我都忍不住被自己的彪悍吓呆了!
而早上還不情不願的不想去,回來就迫不及待的想趕緊嫁。
這其中的原因,這鮮明的對比……
我尴尬的讪讪的用眼角窺視,果然發現李熙然的臉色已經全黑了!
他面色不善的瞪着我,我也知道我今天貌似有些興奮過頭了。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眼坐的筆直。
好在很快車子就到了我家門口。
“再見!”我立刻飛快的道別,逃一樣的下車去。
☆、第 6 章
回到家中,我嘴角還帶着未盡的笑意。
今次的見面消解了我對未來最大的憂慮隐患,胸中的沉甸甸石塊被移開,心中分外的輕松。
我本來徑直想穿過大廳上樓,但莫名的感覺今天家中的氣息似乎有些奇怪。
我的視線轉移到客廳,靠暗處的沙發上,一個眉宇鋒利俊朗的男子極灑脫的倚靠在沙發上,軍裝外套随意散在一旁,襯衫的領口敞開着,明明是很松散的坐姿,卻還是有一股無形的精氣神繃在那裏。
他對上我的視線,銳利的眉目間立刻溶出溫柔的笑意。
我驚了一瞬,半張着嘴,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幾眼,才确認。
他長臂伸展開一個擁抱的姿勢,我回過神來。
“小哥!!”我驚喜的叫着,半哭半笑的直直沖進他懷裏。
“嗯!”他寵溺的回應。
在小哥懷裏把頭發蹭到淩亂,我才不舍得擡起頭,“小哥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休假了嗎?”我攬着他的手臂愛嬌。
家裏的四位兄長,大哥比我年長9歲,二哥三哥是雙胞胎,比我大7歲,雖然也都很寵我,卻也差了年齡和代溝在。只有小哥只比我大一歲多,從小就帶着我一起玩,所以幾個哥哥裏面,我跟小哥關系式最親近的。只他大學讀的軍校,又因為表現優秀提前畢業直接被選拔進特殊部隊,就鮮少有時間着家了。
往年他都會選在年關時候休假,現在年中就回來,也無怪我如此意外和驚喜。
“你說我為什麽回來呢?”小哥伸手輕柔的替我撫平亂發,嘴角似笑非笑的說。
我想起我今天去做了什麽,立刻反應了過來。
小哥是為了李熙然來我家拜訪專程休假趕回來了啊。
我依戀的蹭了蹭哥哥的肩膀。
“看來,那家夥還不錯啊!”小哥突然說。
“啊?”我詫異的看他,我壓根就沒還沒說什麽呢,小哥怎麽突然這麽說?
“終于又像個小女孩一樣了。”小哥說,“這樣多好?”
我眨眨眼,眉頭困惑的隆起。還是沒抓到小哥的點在哪。
“大哥說,你前陣子暮氣沉沉,簡直跟個小老太婆似的。不知道多讓大家擔心。看現在,總算活過氣來了。都說女人被寵就會越像個小姑娘。一面,可以給他算過了。”小哥半開玩笑的刮了刮我的鼻子。
他無心的話倒是讓我心下一怔。帶着那麽一輩子記憶的我,自然不可能和當初二十出頭的這個我有一樣的心理年齡。我沒打算,也沒辦法,假裝天真,被看出些不對也在所難免。只是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不過大半年的功夫,不知道到是住在一個二十多歲的身體裏一直接觸着二十多歲的世界,還是回到了久違的家人的疼寵呵護之下,連我自己都沒察覺,我那些久違的年輕的活力竟然都不知不覺間回來了。
就像今天,那些對李夫人和熙雅姐的小粉絲一樣的崇拜的心情,現在這樣對小哥自然而然的撒嬌賣乖,都絕不是那個心如死井的老奶奶能做出來的,反而是這個真的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才會有的天真幼稚。
居然在沒有察覺中,連這衰朽的靈魂都不知不覺間枯木逢春。
這才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重生了吧?
我感到後之後覺的喜悅。有了可以重新改寫的未來,無限的希望和可以重新再擁有的夢想。
一顆八十多歲的心怎麽可以承載這些?怕會是一場嘈雜的折磨。也只有二十多歲的心才可以繼續走好這二十多歲的路,未來,夢。
而我,何其有幸,再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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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大哥在公司繁雜的事物間擠出了時間,二哥在兩場演唱會的間隙飛回來,常年埋首在實驗室研究裏的三哥也破天荒出關,再加上特意休假從部隊回來的小哥,和從秀場趕回來的母親。為了見李熙然,我們家難得的人員湊齊。
我也從中感覺到了我的家人們對我的疼愛和在乎,這讓我更加确定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和家人對着幹了,我一定聽從他們的想法和意見。
一起吃過飯,父親和哥哥們去跟李熙然進行男人間的對話,母親和我在起居室收拾她從秀場帶回來的戰利品。
“媽媽!”我手裏的動作漸漸慢了下去,心底最深處有一些糾結,讓我忍不住出聲。
“嗯?”母親溫柔的擡頭回應我,她仿佛就一直在等着我開口,安撫的凝視我。
我挺起身,手指糾結的交纏,目光飄忽了半響,才猶豫着開口:“媽媽,你當初為什麽嫁給了爸爸,而不是……”我吞吐着。
這并不算是個秘密。母親在年輕時也曾有過一個出身普通的戀人,在母親的那些閨蜜阿姨口中,我曾經聽說過他們是怎樣的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我不知道為什麽母親選擇了父親而不是那個人。——我知道外公外婆對母親視如掌珠,如果她堅持,他們一定不會勉強她。
而且,當時我為了崔明遠跟家中鬧得如此之僵硬,也是因為母親态度堅決的反對。
雖然後來證明了母親是極有遠見的。但我仍然不知道為什麽。
這多少也是我心中的一個結。而且,我雖然是願意了和李熙然在一起的,但也不過是因為我早經歷了和崔明遠的結局,知道了不會幸福。
這是某種程度上的迫于無奈,我不過是失望了後悔了害怕了。
卻不代表我真的明白了甘心了。
若我仍對愛有癡戀,我或許也還是不會這麽甘願的就被安排。
母親的神色似乎是預料之中的“啊,你終于問了”。
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往後放松的就着羊絨地毯上的軟枕靠過去,但口中的話語卻很簡單,“沒有為什麽啊!我嘗試了一下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方式,覺得适應不了,所以就放棄了啊。”
這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沒有矛盾糾結,沒有隐秘的愛恨糾葛,那種平淡的姿态,那麽輕而易舉的放棄,讓我更加的困惑。“可是,你們當時不是很相愛嗎?難道,您,并不很喜歡……他?”
“不是啊!”母親說,“我那個時候很愛他呀,恩,我想我再沒像愛他一樣愛一個人了。”母親眼中有懷念的留戀,她說的是真的。
“那……”我徹底的懵了。
“那我為什麽那麽輕易的放棄,是嗎?”母親明白的說。
我用力點頭。
“雖然很愛他,但是不合适啊!就像是,”母親踢了踢腳邊的箱子,“一雙你很愛很愛的鞋子,但是不合腳啊,自然就不能買。戀愛可以多挑許多雙鞋子試穿,婚姻可是只能有一雙,還限購數量的鞋子呢,怎麽也不能不合腳啊。”
“可是,新鞋子自然會不太随腳,不是穿一穿,慢慢就變得舒服了嗎?這樣多可惜啊!”我說。
“不!”母親坐直身子,表情有些嚴肅的鄭重:“鞋子一定要合腳要舒服,如果一雙鞋子剛穿就不舒服,那就算它再漂亮你再喜歡,也一定不能買。新鞋子穿穿就會合腳,絕對是最大的謊言。一雙鞋,你開始穿着不舒服,你就永遠穿着都不舒服。因為不舒服的鞋子,你就不會愛穿它,穿的少,很難會把鞋子磨到随腳。而且,就算你真的很喜歡很愛那雙鞋子,你願意忍着不舒服也仍然穿着它,那這個過程也是很痛苦的,你會疼,會破皮,會磨出血泡。而最可怕的是,當你終于磨出老繭歷經艱難的讓那雙鞋子變得舒服了,你會發現,這個時候,這雙原本漂亮的鞋子早就被你不合鞋的腳撐得變形磨損面目全非。最後,你付出了血淚的代價不過得到一雙變形的醜鞋子。終于鞋子合腳了,也到了鞋子該扔的時候了。”
“所以,”母親最後總結,“一雙鞋子适不适合你,踩第一腳你就會知道。一個人适不适合嫁,一開始就能感覺到。不合腳的鞋子一定不能買,如果你真的喜歡它,就讓它留在那裏找到真正合适的腳。不合适的人也一定不能嫁,尤其是如果真的愛他,那就更應該讓愛留在最美麗的時候,不要強撐到最後自己受罪,那感情也面目全非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至少以後你想起的時候,他還是珍貴美好的。總好過以後相看兩相厭,辜負相愛一場。”
母親眼神遙遠的感嘆着,然後她視線轉回我,驚訝的收起了笑容:“淼淼,淼淼,你怎麽了?”
母親起身匆忙的走到我身邊。
“啊?”我茫然的從專心傾聽中回過神,“什麽怎麽了?”
“淼淼!”母親擔憂的扶着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
我伸手摸到臉上,才察覺,不知不覺間,我已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理我_
☆、第 7 章
我不知道按照母親的“鞋子理論”,李熙然是不是那雙我合腳的鞋子。
但是,我卻很确定,李熙然的母親和姐姐,絕對是我理想的婆婆和大姑姐。
嫁給一個人就是嫁給他的家庭。
這句話曾經對我而言是噩夢的忍耐。
從決定婚禮的方式開始,就是矛盾。我曾經期待憧憬的婚禮即使沒有地中海的陽光,清澈海岸,浪漫的典禮,也該至少有一個聖潔的小教堂,和神父主持婚禮。。但我這個想法一說出來,婆婆就堅決反對,“我們家親戚朋友結婚哪有去什麽神叨叨的教堂的?又不是信基督教。酒店裏辦個儀式多熱鬧,還有什麽神父,都什麽跟什麽呀!我看婚禮主婚人就明遠他二表叔,證婚人再去把明遠單位的領導請來,妥妥的嘛!”小姑子那時候很不滿我搶了她笑笑姐姐的位置,在旁邊落井下石的嘲諷,“真是千金大小姐,當結婚跟演電視劇似的啊!”
再然後,我覺得不選訂制的高端婚紗已經是很為了适應他們家而體貼,但是連買婚紗的想法,都被他家人指責說敗家,說不過就穿一次,租一套就夠了,買了浪費。
婚戒自然是不能太貴的,酒店自然不是我能發表意見的,酒席的菜式也都是他們家鄉的北方特色菜,全不考慮我的親友的南方口味。
那場婚禮從頭開始就滿滿的晦澀郁悶,從始至終我這個最有權力對自己一生一次的終生大事的儀式發表想法的人,都沒有決定權。
崔明遠倒是一邊做孝子一邊作體貼狀,說是不然就辦兩場,這邊按他們家辦,另外再按我的喜好辦。
先不說他這提議一出,婆婆臉立刻拉的老長,單只是那些親戚朋友們,難不成結一次婚還通知人家參加兩次婚禮?
最後也只能是我委曲求全。
沒有想到,我沒有能和我曾經最期盼結婚的對象辦一場夢想的婚禮,反而是這一次我對一切得過且過,卻能有一場無比隆重滿足我一切少女時代想象的浪漫婚禮。
準婆婆廖女士非常上心的親自為我設計婚紗禮服,一點點聽我描繪自己喜歡的元素樣式,反複的再修正,居然真的不可思議的還原了我想象中的完美婚服。
熙雅姐姐饒有興致的帶我一起畫了花紋圖樣,為婚典特制了配套的餐具桌椅裝飾品和伴手禮。
幾位哥哥一起送了我一個有着夢想的碧海藍天白色沙灘燦爛陽光的海島。
母親準備了她幾多年為我收藏積攢的沉甸甸的珍貴的嫁妝。
就連李熙然。
本來以為這樣按部就班的婚禮準備,就剩下參加婚禮了。
李熙然居然還悄悄的準備了驚喜的求婚儀式,請來了我散落各地的許久未見的友人們。
不管他到底是出于怎樣的想法做了這些,當我和驚訝的和好友們擁抱在一起尖叫的時候,我是真的被他這樣的用心感動了。
即使并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基礎,他的鄭重已表達出了對這場婚姻足夠的重視。而他的家人們也都出乎我意料的給予了充分的友善。
我有道理相信,即使這并不是我自己選擇的最喜歡的鞋子,這也會是一雙足夠适合我的舒适的鞋子。
遠比我所期待過的最好的情況還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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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的披上了嫁衣,白色的輕紗柔軟美好的像夢境。
我的家人們聚在一起為我祝福送別,我未來的婆家表達了足夠的接納在意。
我婚禮的每個細節都考究精致。
婚禮的地點就是哥哥們作為禮物送給我的小島,景致漂亮的像身在天堂。
戒指是我未來的丈夫親自參與設計定制的。
捧着花籃和拉着裙擺的小花童們都可愛的像天使。
這是一個我最夢寐以求的婚禮,全然的完全的滿足我一切的想法要求。
從始至終我無法挑剔出其中任何一個不足。
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婆婆親手把李氏家族傳承許久的珍貴的飾品為我戴上,鏡子中的我像所有人說的那樣,做新娘的時候是女孩子一生最漂亮的時候。
我對着鏡子,勾起一個笑容。
很美麗。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卻感覺如此不真實。
仿佛這是一場輕盈到随時會碎裂的夢。
悠揚的樂隊風琴聲在海浪的波濤聲中回蕩。
父親牽着我的手帶我走上紅毯,把我送到紅毯那頭靜靜等待的我即将的丈夫。
在這個本該沉浸在無上的幸福和喜悅中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卻不受控制的不斷的閃過我曾經有過的那一場婚禮的畫面。
那廉價的租借來的婚服,硬質的邊緣磨紅了我的皮膚。那酒肉喧嚣的宴席圍繞之下的嘈雜的婚禮,那據說怕弄丢所以被收起來的婚戒,交換的不過是大塑料指環。還有那個新郎,我滿心滿眼的裝着的,承載我所有忍耐的動力和期盼的美好,最後卻是被徹徹底底的辜負。
曾經就備讓我委屈不滿的婚禮,在這個完美的婚禮的比較映襯之下,更加顯得窘迫的一塌糊塗。
我應該是該為這美好而開心的,但我心中卻莫名的滿滿的酸澀。
我的眼睛微微的濡濕。
我在父親的牽引下一步步的走向我的新郎。
卻仿佛蛻皮一般一步步的逐漸遠離撕扯開我過去的種種糾葛。
也像一點點掙脫舊繭。
辛苦艱難又疼痛。
真的很疼,疼到我忍不住又哭了。
神父在臺上莊重的宣讀婚誓。
“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
我聽到身邊的男人清晰的聲音,“我願意。”
“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努力的張了張嘴,卻艱難的無法發出聲音。我的眼淚每一眨眼就掉落一大顆,我的喉頭哽咽的無法發出聲音。
我模糊的視線前,仿佛又看到崔明遠微笑的臉,他在我耳邊無數的聲音在重複“你願意嗎你願意嗎你願意嗎你願意嗎……”
他對我的體貼呵護,他一點點變得疲憊和不耐煩的臉,我們越來越頻繁的争吵時猙獰的面孔,他一夜夜的開始夜不歸宿,陸筱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哭訴,婆婆的尴尬和埋怨,宇宙無聲劇烈的搖晃,震碎了我的心房。他痛苦的痛哭着懇求我原諒,我失望到絕望的冷戰。漸行漸遠越來越遠。
“你願意嗎你願意嗎?”“你願意嫁給他嗎?”“你願意原諒他嗎?”“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
我無聲的用力的氣音。
然後仿佛有靜默的劇烈的爆炸,崔明遠的臉連同我們那些愉快過也難堪痛苦過得過去的畫面,散落成一片片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
“我願意。”我終于聽見我帶着哭音的哽咽的聲音,用盡全身力氣。
我整個人有着脫力的恍惚。
我好像聽見神父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我蒙面的白紗被揭開,我視線裏是李熙然英俊到極點的面孔。
他的氣息越來越靠近,輕輕地卻務必慎重的在我的唇邊印下一個吻。
他的眼神如此凝重和真摯,讓我仿佛有種錯覺,我是被他鄭重的放在心間的人。
然後分開。他直起身,我以為儀式就這樣結束了。
他卻在我猝不及防之下,蹲下身。
我眼睜睜看着,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周圍一片嘩然,為他突然的舉動。
我後之後覺得反應,他好像……剛才……吻了……我婚紗的裙擺?
他起身擁抱了我一下,快速的在我耳邊說了句什麽。
我沒有聽清楚。
我耳邊是他家人的那一半坐席,突然爆發的口哨、歡呼和熱烈的掌聲。
我聽見了熙雅姐姐歡暢的笑聲和尖叫。
……
婚禮就在我的茫然和衆人狂歡的喜悅中結束了。
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突然明白了他這時說的到底是什麽。
而那個時候,正是春暖花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還在看嗎?( ⊙ o ⊙ )
下一章公布說的是什麽。^_^
☆、第 8 章
婚禮的當晚我又累又困到倒頭就睡。
第二天送別衆親友。
在島上小型的飛機場,幾架私人飛機依次起飛。
熙雅姐姐是最後走的。
在目送衆人離去的間隙,我突然想起昨天婚禮最後的喧鬧,忍不住問她,到底李熙然最後那個舉動該是什麽意思呢?他們到底又為什麽起哄呢?
熙雅姐似乎有些意外我還不知道,但又一轉眼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笑的暧昧而意味深長:“這可不能由我來告訴你。那麽想知道的話,就去問某人啊!”
我眨眨眼,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倒不必了。也許那确實是有什麽意味的,但我卻沒有那麽重的好奇心。這并不是非知道不可的。我對婚姻的期望,也不過是忠誠和尊重,其它的,保留必要的空間,不離得太近,也就不會不經意間彼此傷害。相敬如賓,這是最安全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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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衆人以後,小島上就剩下我和李熙然這對剛剛新婚的夫婦,和幾個家中可靠的老仆。
人一走,我又開始感到困乏。
雖然這一段時間婚禮的籌備的種種并沒需要我多勞心費力,但到底還是心累。
現在一松懈下來,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我昏昏欲睡的剛爬到床上,李熙然就神采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