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捉蟲]

塔拉星球雖然經濟條件較為落後，但是城市的綠化卻做得很好，唐亞随手在路邊摘了朵月季花，還未遭到衛安的呵斥就被眼尖的環衛工人看到，沖過來罰了他五百星元。

唐亞一臉郁悶的看向衛安，衛安不得不為他的過失買單并且道歉，還順便被環衛工人吐槽毫無素質的有錢人。

毫無素質的有錢人臉紅了，立刻得到了貼心執事的關懷：“要打針嗎？”

“……”唐亞郁悶的道:“我沒有過敏。”

衛安不無失望的道：“那吃點東西吧，我們要在這裏住一晚，你爸爸的人要到明天才能到。”

“嗯。”

衛安點開地圖，在附近查找到了一家風評不錯的酒店，随即驅動懸浮車前往。

塔拉星球人來人往，航口所在的正是人口稠密的地區，衛安不想奪人耳目，只能平地行駛，并放緩車速，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下車的時候他嘆了口氣：“真懷念不用等紅綠燈的日子。”

唐亞卻很高興：“這樣才叫秩序！”

他們在酒店訂了間套房，套房裏面裝着全息影機，唐亞抱着小球沙發上面打滾的時候，衛安已經打開了c11首都電臺。

因為宇宙中存在的不穩定的危險因素，為了保證星艦不受任何幹擾的平安到達目的地，上面是不允許乘客使用網絡的，所以衛安現在急于得知首都星目前的狀況。

電臺報道情況比衛安預計的要糟糕許多，全息機投影處所展現出來的是今日首都星的全景，可以明顯看到一些高層樓房有坍塌的跡象，還有一些居民區正在冒着青煙，街道上空無一人，空中沒有任何公共車輛的影子，主持人的聲音從發生器處傳出來：“……如今智能機器人已經攻擊了許多私人住宅，華府也未能避免，a-37軍團首領表示，會全力配合此次清掃行動，許多探險者也加入了保衛家園的戰鬥……”

唐亞從沙發上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家，那裏的玫瑰園像是激光掃過一般，枯萎了大片，有的花朵凋零在地上，還有一些連枝帶莖的被丢在混濁的泳池裏。

他兩只手互相攥緊，心頭湧起一股悲涼的感覺，“怎麽會這樣呢……”

“會好的。”

“我也想加入。”

“什麽？”

“清掃機器人的行動。”

“你是說你想再回到c11星？”

“我是在那裏出生的。”

衛安笑了：“太天真了。”

“知道你爸爸為什麽會同意倪勒的‘啓世’計劃嗎？”

唐亞毫不猶豫，甚至有些抱怨的回答:“因為他想賺錢。”

衛安:“錯了。投資啓世的成本是巨大的，而利潤卻幾近為零。你爸爸之所以開始着手這個計劃，是因為倪勒的父親給他留下的一封家書，那封家書裏面概述了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而這也是你媽媽讓我來做你的執事，而不是定制一個機器人來照顧你的最初原因。”

唐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家書？”

“倪勒的父親是玄學代表協會的會長，雖然那個時候協會裏面只有他和倪勒的母親兩個人……你又笑了，唐亞。”

唐亞抿了抿嘴，撥弄着小球的耳朵說:“因為好笑。”

“你還想聽嗎？”

“想的。”

衛安審視着他，确定他很認真才繼續道:“在這個信奉科學的時代裏，所有人都認為玄學是騙子理論，但是你父親卻相信了，這是因為他在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整個宇宙都亮起了彩燈，彩燈在浩瀚的空間裏望不到底。而所有的星球都有了‘人類’的身影。”

衛安看了一臉詫異的唐亞一眼，道：“很奇怪對嗎？你媽媽當時也這麽認為，她覺得你爸爸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這樣同意對倪勒那可笑的位面概念進行投資是非常滑稽的，但你爸爸就是那樣做了，而且成功了。”

“我在想的是……”唐亞思考道:“人類不可能遍布每個星球。”

“這是當然的。”衛安露出欣慰的表情，唐亞真的很難得認真對待他說的話，這讓他老懷甚慰:“目前人類動用所有的科技，不得已出了銀河系也只是找到了足百的适存星球，而這些星球最大的也不如古地球的十五分之一。而且，因為人類是需要氧氣的，這就注定了一些星球無法列入适存名單。”

“那，爸爸看到的那是什麽？”

“機器人。”衛安喝了口水，越說越有精神：“你爸爸認為他夢到的景象是機器人的狂歡夜，因為它們成功的驅逐了所有的人類——并霸占了全宇宙的生存空間。你父親認為它們有了自己的一套生存系統，可以輕松的在各個礦星采集礦源而不用戴氧氣瓶，他們制作更多的同類，靠本身儲存的巨大知識量，去發明更多的設備，它們甚至可以自由的變化任何的形态，就相當于人類的整容……”

“不可能的。”唐亞道：“它們會生鏽，會被腐蝕，如果沒有人類，它們……”

唐亞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突然不說話了。衛安他擡起來的烏黑的眼珠，如他所願一般解釋道：“它們取代了人類，自然會有專門的修理專家，類似我們的醫生。就好像現在洗車的機器人，打光的機器人，包括專門維修機器人的同類們，而且，一旦生鏽，它們可以随時更換配件。十六年前，你父親投資‘啓世’計劃的同時又退出了對智能機器研究的投資，他甚至還寫過一篇反對智能機器的報告，但是很遺憾，那些狂熱的科學家無人理睬，他們甚至還為一些貴族定制機器人配偶，引導它們喜怒哀樂……”

唐亞捂住了臉，小聲道：“真可怕。”

“會好的。”衛安安慰他，又想到了什麽，道：“其實你是在星艦上出生的，而且在上面生活了将近三年的時間，你父親一度認為你……咳，我是說，你是屬于宇宙的，而不是c11星。”

“……可我沒有一點印象。”唐亞狐疑的道：“爸爸從來沒有說過。”

“他會告訴你的，也許在你的成人禮上。”

“那至少還要兩個月。”

“你可以在他來接你的時候問他。”衛安看了看時間，準備出門去看一下酒店的飯菜，順便點幾樣唐亞愛吃的東西，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吃早飯。

唐亞的眼睛跟着他到門前，追問：“他會親自來嗎？”

衛安打開門，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感覺不太可能，但是事實上，他會的。”

門被關上，套房內安靜了下來，唐亞看了看還在直播的首都星慘狀，給夏洛蒂發了條訊息：“你安全嗎？”

消息提示發送失敗。

這代表夏洛蒂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唐亞窩在了沙發裏，神情憂傷。小球趴在他的臉上，輕輕拍了拍他，像是在安慰，唐亞難過的道：“也許我該帶她一起離開那裏。”

小球頓了頓，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唐亞呀一聲把它推開，眼看着它咕嚕嚕滾下去又急忙抓起來，發現它沒事于是又甩到一旁，抿着自己的嘴唇瞪着它。

小球眼珠子涼涼的看着他，然後輕哼一聲，雙爪環胸背過身去，小尾巴洩憤一般拍了拍沙發，像是在說：“還不來哄我！”

然而可悲的是唐亞并沒有哄它，而是生氣的沖進房間去了。

重重摔上的門讓沙發上的小球彈了兩下，它懵了兩秒，然後跳下了沙發跑到門前，小爪子拍了拍，裏面沒有任何聲音。

它轉了轉眼珠子，一溜煙兒的順着牆角爬到了窗戶上。

唐亞把自己丢在床上，對于小球咬自己的行為很是斤斤計較，自己捏着嘴唇在床上生了會兒悶氣，突然聽到了窗前傳來尖銳的抓撓聲，跑過去一看，就看到了驚險的一幕——小家夥抓住了防盜窗的底部，腳底完全踩空，不停的擡起後肢卻夠不着下方的牆壁，正急得眼淚汪汪。

這裏是十二樓！這個意識讓唐亞吓的不輕，急忙伸手把它從防盜窗口抱進來，手掌摸着它不停發抖的小身子，心疼的揪成一團。

“對不起。”唐亞自責的拍着它，柔聲道：“安全了，別怕了，乖。”

小球的腦袋埋在他懷裏，眯起眼睛露出了舒适的神情，喉嚨裏卻委屈的“嗚嗚”了兩聲，又拱了拱他的胸膛。

唐亞像哄小孩一般抱着它，坐到床上撓撓它的脖子，溫柔的親了親它毛茸茸的臉，哄道:“安全了，你安全了哦，毛毛乖。”

小球又趁機揚起腦袋舔舔的嘴唇，唐亞僵了僵，他總覺得這小家夥每次舔他都不懷好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的緣故……

他輕輕推了推小球的腦袋，結果又被他咬住了手指，這次與以往不同，唐亞突然覺得手指像過了電一般，電流迅速竄過全身，讓他骨頭一陣酥麻，差點忍不住發出聲音。

他有些愣怔的再次紅了臉，呆呆的抽了抽手指，沒能抽出來，指腹緊跟着傳來一陣刺痛，然而等小家夥心滿意足的放開他的手指時卻沒有任何傷口。

“你做了什麽呀……”唐亞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緋紅着臉頰小聲道:“我現在覺得怪怪的。”

小球的雙爪搭在他的胸口，唐亞只感覺從它的前爪處傳來了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整個人已經被迫躺在了床上。

“嗯？”唐亞眨眼，看着小家夥埋在他脖子間的小耳朵。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幻覺，他看到小球頭上那撮白毛變成了銀灰色的頭發，在它擡頭的時候，那毛茸茸的小臉也轉換成了一張俊美的少年面孔，他的眼睛與發色一致，都有種奢華的美感。

唐亞身上傳來被覆蓋的重量，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睫毛，像被蠱惑一般，輕聲道:“你比夏洛蒂……還要好看。”

他彎起嘴角，顯然這誇獎讓他愉悅，唐亞因為這笑容而害羞起來，情不自禁想要捂臉，卻被身上的人抓住了手，他湊近他，聲音帶着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質感，柔聲對他說:“介意我吻你嗎？”

“不……”

少年的笑容加大，唐亞害羞的不行，心跳的飛快，他只能毫無節操的閉上眼睛默默等待。那呼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唐亞認為自己的唇要被碰上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

衛安的聲音傳來:“唐亞？！你睡着了嗎？”

唐亞一下子回過神，他扭過臉，茫然的道:“怎麽了？”

衛安嘆了口氣:“我叫了飯菜，吃了再睡。”

“嗯……”唐亞揉揉眼睛，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在做夢，但是內容卻想不起來了。他爬起來走出門，到門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毛毛，一回頭，卻發現它正在洩憤一般狠狠的撓床單。

毛毛已經開始磨爪子了嗎？

要不要買個逗貓棒之類的給它玩呢……

唐亞心中打定了主意，走過去把它抱了起來，偷偷的道:“待會給你個驚喜。”

小球眼睛一亮:“嗯？”

……看來很期待呢。唐亞想，給它買個老鼠形狀的，不知道它會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