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得不感嘆時光飛速,今日便是選繡大會之日。

今日除了松陽縣的所有繡莊都要參與之外,就連綢緞莊,瓷器行,書畫齋的幾個代表人也都紛紛到場湊熱鬧。

選繡大會是件大事,容不得半分摻假作弊,于是此次大會的幾家主辦方請來了縣令大人,有縣令坐鎮,爾等宵小之輩想搗亂也得好好斟酌。

陳成抿坐在一旁飲茶,大會還未開始,估計三月還在準備吧。

之前他怕三月會輸,以防萬一偷偷的去找過三月。

他本想将所有參賽者的繡品偷偷換掉,還提前請來了京城最優秀的刺繡高手事先幫三月準備好了作品。

保管三月能夠奪冠。

誰知三月卻自命清高,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陳成抿睨了眼斜側臺上一臉威嚴的縣令李元平,若是真按照他的計策來,恐怕還真不亦蒙混過關。

一旁的劉蘇卻沒好氣兒地說道:“還說要幫我呢,你都做了些什麽!哼我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結實了你,以後我們斷交!”

兩箱子聘禮,怎麽擡進寧府就怎麽擡出來。未娶到雪兒,反倒是被嘲笑了一番。

劉蘇回來越來越氣,好幾天都沒和陳成抿聯系。今個是迫不得已才和陳成抿坐在一起,他連看都沒看陳成抿一眼。

陳成抿卻說:“你別不識好歹,我是在幫你。”

劉蘇冷笑道:“我現在什麽也沒得到,反倒被知情人奚落個徹底,面子被踐踏,你還說你幫我?呵,今日你若不給我個說法,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咱們互不相幹!”

陳成抿沒想到,劉蘇為了一個雪兒居然要和自己斷交,看來自古紅顏多禍水這句話是對的。

陳成抿拉住劉蘇,皺眉說道:“你能小點聲嗎,今日人多你也不避避嫌。”

劉蘇掙開他,故作嫌棄的撫了撫袍子,“別拉拉扯扯的!人多算什麽?這裏這麽嘈雜吵鬧,誰會注意這邊。快點說,你怎麽幫我了?”

這裏的确是嘈雜人多,因為整個松陽的大戶都來此盤踞,等着看選繡大會的好戲。

左右都是各方店鋪的陣營,那些非富即貴之人品茗的品茗,閑聊的閑聊。

尤其那些刺繡世家的老板,今日紛紛到場為自己女兒打氣。

寧府的人也來了,就在陳成抿斜對面。而緊挨着寧府的則也是今日重磅嘉賓,歐陽世家。

歐陽世家的家主歐陽天才也是白手起家,今日怕是想與寧家一較高下。歐陽天才的大女兒歐陽繡,從小就專研刺繡,五年前輸給了寧安蓉,而今卻面色平然,美眸平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此時歐陽繡的眼神正在寧府衆人中穿梭,似是在找寧安蓉。

當初寧安蓉那麽嚣張狂妄,今天她一定要贏回這一局,将寧安蓉踩在腳下!

歐陽天才拜過李元平後,便與寧真打了招呼,然後回來在女兒耳邊說了幾句。

只見歐陽繡的臉色變了變,壓低聲線說道:“她不來,我贏的還有什麽意思?那寧三月又是誰?也配做我對手?”

歐陽天才滿意一笑,拍了拍女兒的肩:“不管今日的對手是誰,女兒,你都要專心應對,切不可輕敵。”

“父親放心,今日一過,咱們歐陽繡莊就是松陽縣第一繡莊。”歐陽繡頗為自信,眼底的不屑越來越濃。

還說寧安蓉嚣張呢,看歐陽繡的眼神兒,似乎除了她父親之外,其他人根本沒資格和她相比。

如此傲氣的一個女人,怕是沒幾個人男人能馴服。

他們說罷的功夫,陳成抿已經将自己的計策告知劉蘇。

劉蘇一邊瞥着歐陽繡,一邊笑的陰沉,“這等馊主意像你的做派。”

陳成抿絲毫不覺尴尬,他的厚臉皮功夫此時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等到選繡大會結束,不僅生意得到回轉,還可以幫劉蘇得到雪兒。

至于寧三月,她終究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衙役們上前清場,将周邊看熱鬧的百姓們隔離在外,防止有人擾亂。

喧鬧聲音漸小,一雙雙眼睛都瞪直了等着看好戲。

李元平緩緩起身,高聲宣布:“各大繡莊的代表人請做好準備,選繡大會正式開始。”

各大繡莊的代表人紛紛上場,寧三月卻在此時姍姍來遲。

随着寧三月的到來,現場忽然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那個白衣少女的身上。

那一襲素雅的白衣在晨風中翩然起舞,墨發似錦,如綢般風裏飛揚。

如此一個明眸朱唇,淡眉皓齒,白衣落落,宛如仙人般的少女,居然是來參加選繡大會的!

而且此少女,竟是寧真的女兒?

再看寧真,一副嚴肅的國字臉,皮膚黝黑,濃眉大眼,一身的绫羅綢緞将他顯得有些俗氣。

衆人眼珠子險些瞪爆,也愣是沒看出這倆人有何相似之處。

這仙女般的寧三月會是寧真的親骨肉?瞎子都不相信好吧!

陳成抿的眼睛恨不得瞪瞎,就死死地貼在寧三月身上。

她明明站在陽光下,卻比陽光更燦爛!

除了陳成抿之外,各大世家的公子哥無一例外,全看直了。

寧真咳嗽了一聲,衆人這才回過神兒來,不禁暗道,今日一過,怕是寧府的門檻要被踏爛了。

寧三月的光芒無疑是耀眼的,正因如此,在她身旁的蘇白衣就顯得平平無奇,無人注意。

可就算衆人不注意,劉蘇卻難掩激動之心。

寧三月他攀不起,那是陳成抿看上的女人,他只要雪兒就行。想想陳成抿給他出的主意,他頓時稍安勿躁,唇上勾起一絲笑意。

“三妹,加油啊!”寧子默為三月打氣。

三月朝他點點頭,深吸口氣,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針線。

比賽順利進行,幾個繡莊的代表都使出渾身解數,均将速度,質量合為一體,繡出自己認為最滿意的作品。

繡了一半的歐陽繡不禁擡頭,寧三月的側臉也美的讓人窒息,屬于女人的嫉妒心宛如火苗一般竄起,到最後熊熊燃燒。

她就像那姹紫嫣紅中的一點素清,任憑那些多彩缤紛将她裝點,而她卻不似人間繁花,似暗夜裏悄然綻放的麗昙。

不知是應了歐陽繡所想,還是她真如此夢幻,寧三月此刻繡的,就是一朵昙花。

孤芳自賞,潔白雅致,清素高遠。那美麗的昙花悠然綻放在平凡的繡布上,仿佛它生來就如此的平凡。

而平凡卻本不是它的宿命。

當它将全部的風華綻放開來時,它将擺脫平凡的枷鎖,扶搖直上,榮登萬丈九霄!

刺繡雖是慢活,但幾個代表都是個中高手,于是繡的極快。

白晝迅轉為夜。

衆人微倦之際,卻聽一聲炸響!

縱目望去,見是寧三月手中的繡品忽然炸開一團煙霧。

随着煙霧的爆發,三月手中的繡布也着起火來!

蘇白衣立即将準備好的一盆水潑到三月的身上,下一幕,卻讓衆人屏住了呼吸。

當蘇白衣掀開稠布的一角時,便看清了這是何物。

這托盤裏是一方深藍色的繡布,是寧安蓉專門為三月準備參加比賽的繡布。

寧安蓉陰沉地說道:“這上面撒了磷粉,經過高溫摩擦就會燃燒。到時離着火點最近的三妹,不死也會毀容!”

蘇白衣當時就在想,這寧安蓉怎能如此之毒,竟想毀了三月的臉。

回去後她将此事說給三月聽,誰知三月卻說:“就用她的布吧。”

蘇白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真不怕毀容?”

三月卻悠然道:“不過是皮囊而已,毀了就毀了呗。”

蘇白衣險些憋出內傷,偏頭不語。

三月卻忽然握住蘇白衣的手,嘿嘿一笑,“你是擔憂我嗎?”

蘇白衣不着痕跡地抽出手,平靜地說道:“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我又何必多事。”

三月一直盯着蘇白衣的眼睛,忽然大笑起來。

蘇白衣哪知她發什麽瘋,寧三月的端莊從容都是裝給別人看的,當着自己的面就暴露原形了!

三月拍了拍蘇白衣的手,“好了,你按我說的做。保準無事。”

寧三月就是讓蘇白衣準備好一盆水,在繡布火起之際,潑到她身上即可。

蘇白衣也按照三月的吩咐做了,內心卻仍然擔憂。

衆人驚呼聲此起彼伏,幾個刺繡完工的世家小姐尖叫着遠遠躲開。

李元平亦是震驚當場,寧府衆人一片驚慌。

寧子默和陳成抿卻同時沖了上來,卻看到了令他們畢生都難忘的一幕。

一道虛晃的影從着火點騰起,由氣液組成一朵絢爛而不失素雅的花卉。

昙花!

優昙花,自子夜綻放,雪白花.莖無限延伸,花瓣綻放之剎那,風華聚斂。

仿佛萬丈光輝被皓月所攏,普照在清雅的花瓣上。

那是虛空上的幻影,也是人們心中對美好事物的追求。

夜空宛如浩瀚之海,容納百川,一朵清雅至極的昙花就綻放在海之上。

浮光掠影,瑰麗的焰火像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花,由昙花的莖下緩緩鋪開,卻又瞬間分化成數朵芳華。

在不染纖塵的昙花面前,那些富貴甘為仆從,願成點綴,襯托這孤傲清情至雅之美!

這絢麗夢幻的一幕令人驚嘆,衆人均都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卻又目露神往。

蘇白衣扶住三月:“你沒事吧?”

三月衣衫盡濕,轉頭對她一笑,說道:“我的作品已經完成,先回去換衣服,好涼~”

西苑。

三月房內。

蘇白衣将嶄新的衣物備好,看着三月脫下濕漉漉的衣服。

當三月将內衫褪下時,蘇白衣的眼神忽然變了。

那如雪的冰肌上,盤踞着一條巨大的紅影!

長須由頸部向下延伸,鹿角,兔眼,牛耳,鷹爪,蛇身……

這竟是一條威武的俊龍!

在晶瑩如玉的肌膚上蜷縮,它的眼神孤傲淩厲,似要脫離肌膚,登上九霄。

而這龍的懷中,居然還有一只小鳳凰。鳳凰眯着眼,雙翅微绻,收斂萬種風華。

鳳凰的絢尾,就鋪散在三月的臀部,彩尾向下延伸,沒入左側腿根。

這美輪美奂的一幕映盡眼簾,蘇白衣卻是驚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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