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鈞找了家飯店吃了飯,歇了一會,就開車準備去郊外的墓園。出了市區,薄煥讓顧鈞在街邊停下,下車往賣紙錢的店裏提了一小袋香燭紙錢,再往墓園去。
墓園規模很大,薄父就葬在進門不遠處,四四方方的一塊小墓碑,上面貼的是薄父年輕時候的照片。
顧鈞沒有走過去打擾薄煥,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薄煥低頭沉默的燒紙上香,周圍籠罩的空氣似乎都低落起來。薄煥從大紅色塑料袋裏掏出一小瓶紅星二鍋頭,打開對着薄父的照片舉了舉,一口幹了大半瓶,把顧鈞吓了一大跳。
“你可悠着點,別把你自個兒送進去陪你爹了!”顧鈞跺着腳朝薄煥喊。
薄煥轉頭笑,“哪能呢!”
這酒嗆口的很,小半瓶下去嗓子眼跟用刀刮過似得,又難受又爽快。薄煥也沒什麽話對薄父說,蹲得腿麻,幹脆盤腿坐在墓前,一開說就跟竹筒倒豆子停不下來了。
“老薄,你的車壞了,我沒有修。這車我找人修了好幾回了,我修不動了,它也修不動了。我那天出攤碰見老李,老李居然沒有罵我,只說我炒面難吃。嘿!我做飯能跟你比麽!你那都是鍛煉出來的。我媽做飯太難吃,你再不做咱爺倆只能喝西北風了。”
有人放慢腳步走了過來,擡頭打量了顧鈞一眼,往薄煥身邊去了。薄煥沉浸在自說自話裏,沒有注意到,絮絮叨叨跟老太太似得繼續說着:“你說我炒了五年面,前幾天忽然就覺得挺沒勁兒的,一天一天的混日子,也沒啥可盼的,我都有點理解我媽那時候的心态了。我想了想,還是不炒面了。”
薄煥說完,轉頭一看,嘴角僵在當場。過了一會他拍着屁股站起來,應付的笑了笑,“您來了啊。”
“你爸祭日,我怎麽能不來。”薄母蠕動嘴唇說,把懷裏的白菊放在墓碑前。
現代化的墓園很少有人燒紙點香了,薄煥是個例外。他總覺得他爹去地下了,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多燒點紙給他爹花不孝順。
薄母只對着墓碑上的照片說了幾句話,就結束了這次祭奠。
薄煥不想和薄母有打招呼之外的交談,因為他知道兩人都堅持己見,只會不歡而散,于是轉身就走。
“薄煥!”薄母聲音顫抖。
薄煥沒有轉身,只回了個頭。“有事?”
“你難得回來一趟,難道不回家?這幾年不是你爸祭日你都不回來,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媽了?!”薄母眼眶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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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煥掏了掏口袋,發現煙盒已經空了。他煩躁呼出一口濁氣,覺得自己這幾天難以言說的郁悶心情估計就跟女人來大姨媽一樣,生理摻着心理的雙重不爽快跟不要錢似得買一送一。
顧鈞走過來碰了碰他的手臂,給他遞了一根煙。薄煥煩褶了的心像被熨過一樣,帶着一股又熱乎又濕乎的勁兒。薄煥接過煙叼在嘴裏,顧鈞又掏出火機幫他點上了。
薄煥吸了一口,對他媽說:“沒呢,我還記着有你這個媽呢。”
薄母看着顧鈞,開口問道:“這是你朋友?怎麽不介紹一下?”
薄煥看了老媽一眼,薄母的面容因為隐忍嘴唇緊閉,看上去沉靜如水。兒子可能很少懂母親,但薄煥覺得自己是個例外,他特懂怎麽激怒他媽。薄煥伸手環住顧鈞的脖子,朝薄母笑:“我男朋友。”說着還往顧鈞臉頰啄了一口。
薄母額頭青筋直跳,眼眶發紅,語氣哀婉痛心:“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不能因為你爸沒了就為了氣我找個男人過一輩子!你就跟媽去見見陳阿姨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
“媽!”薄煥不耐煩的打斷她,“您閑着沒事淨拉皮條了,趕緊做媒婆算了!正好給我多介紹幾個男人!”薄煥口不擇言,薄母臉上湧現怒意,她捂住胸口,指着薄煥道:“你就是是要把我氣死!”
薄煥冷笑,“您都謀殺親夫了還能被兒子氣死?!”
薄煥很厭煩老媽的陳詞濫調,也厭惡她提起老爹。心裏的瘡疤像是被揭開,揭開來你才發現你這個坎兒你過不去。薄煥試過理解他媽,但是老爹的事和性取向混在一起談總讓薄煥失去理智。
就像人生不能選擇無能為力的事兒全堆在一塊,還非得讓你做出個選擇。問題是你他媽關在盒子裏,還能往哪兒選擇。
薄煥招呼顧鈞,“走了。”
顧鈞猶豫着跟上。走了幾步,薄煥轉身對薄母說:“媽,您自個兒保重身體。”
薄母站在風中抹着眼淚,顧鈞瞧了兩眼,發現薄煥其實像媽媽多些,帶着一股子倔勁兒。
兩人上了車,顧鈞往訂的酒店開。薄煥煙瘾又犯了,顧鈞正開車不好找他要,幹脆從袋子裏找出剩下的一瓶二鍋頭開了悶頭喝了一大口。
顧鈞聞到酒味兒被唬了一跳,“你這擱我車上喝酒,過會交警來還以為我酒駕呢!”
薄煥笑的很傻氣,他喝二鍋頭也就兩瓶的量,算是能喝的,現在都快用一半了。顧鈞有些擔心他,“別喝了,待會吐我車裏洗車錢可得你出,我這可是瑪莎拉蒂!”
“嘿!小心我吐你身上!你可不是瑪莎拉蒂!”薄煥放下瓶子。
顧鈞頗為暧昧的挑了挑眉,“吐我身上,你給我洗?”
“你想得美!”薄煥嘁了一聲。
酒店到了,顧鈞和薄煥下車。九月初的天氣,莫名其妙的冷了下來,薄煥被冷風一吹,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點。顧鈞把車鑰匙扔給門童,和薄煥進了酒店。
“你之前還說我是你男朋友呢,轉眼就不認人了,善變的跟女人似得。”顧鈞和薄煥從電梯出來,顧鈞拿着房卡開門,笑着接之前在車裏的話題。
房門打開,顧鈞泰然自若的進去開了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這是個套房,客廳布置的很豪華,水晶燈挂在中央一點都不顯擁擠。薄煥腦子有點暈,瞪着裏邊兩米寬的大床,罵了一句:“操!”
窗簾一拉開,房間亮敞不少。顧鈞把燈給關了,走到沙發坐下拿遙控開了電視,聽見薄煥的罵聲笑着問:“怎麽了?”
薄煥不知道說什麽好,又覺得這麽大的床睡着肯定舒服,幹脆走到床邊撲了上去。床很軟很彈,薄煥颠了兩下,翻身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嘴裏啧啧有聲,“我說顧鈞你就這麽饑渴,這麽想被我操?”
顧鈞走過去,站在床邊抱手看着薄煥說,“誰操誰還說不定呢!你這樣兒難道不像被我操過?”
今天開了三小時車,到Y市又一通折騰,薄煥躺床上就不想起來。他伸手拉過一個枕頭枕在腦袋下,看顧鈞方便了很多,“這姿勢你操我,看來腰很好啊!”
“難道你只被後入過?”顧鈞似笑非笑的說,“姿勢不多我可不喜歡。”
薄煥蛋疼的沒法兒說,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站在床上,把顧鈞的頭發抓的亂七八糟的,心裏爽快了不少。“看你嘴硬,逮天操的你叫爸爸!我洗澡去了。”
顧鈞無奈的用手把頭發捋回原來的樣子,“你們0號是不是都喜歡說自己是1啊?”
“我本來就是1!”薄煥沒好氣應了句,覺得跟顧鈞鬥嘴特沒技術含量,直接進了浴室嘩啦啦沖了個澡出來。
顧鈞正站在窗邊往下看,天色有些暗,薄煥一看手機,已經四點了。他邊擦頭發邊問顧鈞,“晚上吃啥啊?”
“你想吃啥啊?随便吃點還是咋?出去吃還是叫人送上來?”顧鈞轉身說。
“叫上來吧,我不想動彈。”薄煥坐在床上連wifi,打開微博就收到陳媛媛的私信,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出去野營。
顧鈞正打電話讓酒店送餐,薄煥問他:“陳媛媛問我啥時候有時間出去野營呢,你去不去啊?”
“去呗。”顧鈞放下座機走過來上了床,盯着手機問薄煥:“你不炒面了幹啥啊?出去找工作?”
薄煥邊給陳媛媛回私信邊說:“找工作呗,怎麽,你嫌我在你家蹭吃蹭喝?”
“只要你願意,蹭一輩子都行。”顧鈞笑這說。
薄煥嫌棄得直皺眉,“我說顧鈞你哪兒學來的這些套路啊,咱倆合着就認識半年不到你還對我情根深種了?”
顧鈞嘆氣,“再次撩妹失敗,看來我顏值不夠。”
薄煥樂了,“行,我蹭你一輩子,這輩子我就蹭蹭不進去。”
“我進去就行了,你連蹭的機會都不會有。”顧鈞把胳膊枕在腦後,偏頭對薄煥說。
“看來為了誰操誰咱們還得打一架。”薄煥啧了一聲,“明天會不會有因為報道倆同性戀為争當1大打出手啊?”
“妖精打架?”顧鈞悶頭笑。
“你還能不能好了?一天天想啥呢?不行買個飛機杯啊,顧總裁這麽土豪充氣娃娃可以來一打,蘿莉禦姐輪流玩。”薄煥對動不動嘴上耍流氓的顧鈞沒招了。
門鈴響了,薄煥用腳碰了碰顧鈞小腿,使喚他:“去開門!”
顧鈞唉了一聲,龜爬似得去開了門,是送餐的。服務員把餐車推進來,吃的一碟一碟端到桌子上,顧鈞躺進沙發裏,聲音傳進薄煥耳朵:“我現在吃飯都嫌嚼的費勁!”
薄煥和陳媛媛定了出去野營的時間,把手機扔床頭櫃上充電,慢悠悠走到桌邊。服務員已經帶上門退了出去,薄煥一看桌上有他愛吃的蝦,頓時胃口大開,“你這樣還說艹我呢!我幫你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幹了啥為什麽鎖我...
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