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熱……太熱了……

謝寧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竟然在荷花池裏,眨了下眼睛,眼珠裏的水被眼皮擠了出去,随後眼睛似被水洗過般舒适,謝寧又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一下。

水流進了嘴裏,謝寧用舌頭把水趕出去,然後他發現水可以被自己吹走,他鼓起兩腮,‘呼’的吹氣,水果然從嘴巴裏出去了。

自己居然可以在水裏呼吸!

而且冰涼的水拂過他的全身,他感覺舒服極了,他太愛這種感覺了,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感受過這種舒适了。

謝寧在水裏踢了踢腿,感受水被他的動作帶起了柔波,水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包容他。

于是,謝寧在水裏踢腿揮手,他開始游動起來……

周寂年被水聲驚醒,他起身點了紅燭,見浴桶裏的水被寧郎濺出來不少,而寧郎整個人都沉在水裏,只能看見烏黑的□□浮在水面。

周寂年連忙下手去撈人,他怕寧郎溺水。

“寧郎,寧郎……”

謝寧戲水正歡快着,突然被人圈住了腰身,謝寧驚怕地喊了一聲:“啊!”

謝寧睜開眼,害怕的去看箍着自己的人,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細長且銳利的眼眸。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僅着白色裏衣的男子,有棱有角的臉,濃黑劍眉下的五官分明,英氣十足,冷峻的眼眸裏有擔憂,卻沒有害怕……

“別怕,是我。”周寂年輕聲道:“周寂年,你的夫君。”

謝寧這才清醒過來,他看了看身下,原來他在浴桶裏,剛剛的蓮花池是在做夢。

然後他發現,自己赤着全身,謝寧踩在桶底的腳指頭翹了翹,不好意思的上身前傾,想藏住下半身。

“你暈過去之前喊熱,所以我就将你放進浴桶裏了。”

周寂年确定了謝寧是安全的,這才松了手,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問謝寧道:“餓嗎?”

謝寧整個人縮進水裏,只露出腦袋來,兩只手攀在浴桶邊沿。他微微昂頭,一雙桃花眼盯着周寂年,他是餓的,可是他不想離開滿是水的浴桶,而且他是赤身的,所以他抿了抿嘴,小聲地說:“不餓。”

“什麽時辰了?”謝寧又小心翼翼地問。

周寂年回:“四更天了。”

謝寧在水裏蹭了蹭腳丫子,看來他得餓好幾個時辰了,等過了夜半,再熬過雞鳴,才能吃上。

謝寧沒再說話,周寂年看過去,接着朦胧的燭光,看到謝寧兩頰猶如幼童般的弧度,有些心軟,謝寧現在還只是個少年郎。

“不餓也吃一些吧,不可餓着肚子睡覺。”說完周寂年去端了碗菜盤子,順手撈了一張木凳,剛要坐下,又想起飯菜已經冷了多時。

“已冷透了,我端去熱。”

謝寧正是要吃冷的,即使是溫食也會燙了他的嘴,忙說道:“正好的,可以吃。”

“溫了吃不了,燙口。”謝寧着急,微微站起身來,水平線剛剛好遮住他白皙的胸口。

周寂年聽見水聲又起,知寧郎心急,回來坐在木凳上,端着木盤道,“那你吃吧。”

面前木盤裏有兩個碗,一碗白米飯,一碗滿滿的肉菜,還橫着一個大雞腿。

謝寧端起飯來,先夾了雞腿,準備咬時,看着周寂年無甚表情的面容,心裏有些害怕,“你吃嗎?”

“我吃過了,你吃。”周寂年垂下眼眸,不再看寧郎,怕他素來不言茍笑的肅容吓着寧郎。

謝寧咽了下口水,這才張大嘴巴咬了一口大雞腿,雞肉被炖的酥爛,即使冷了也滿滿肉香。

謝寧填肚子期間,周寂年就一直端着另外一碗肉菜,縱着謝寧泡在水裏,伺候謝寧吃飯。

面對着算是陌生人的周寂年,但是卻關心自己,怕自己餓,伺候自己吃飯的夫君,謝寧忐忑的心落了地,遇到良人了。

他好像真如村裏人說的那般,好命。

周寂年偶爾擡眼看向謝寧,見他吃的一臉滿足,不禁放松了眉頭。

泡在水裏讓謝寧覺得身上舒坦,于是胃口大開,且他十六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這一晚米飯,一晚肉菜,竟是吃了個幹幹淨淨。

舔了舔下唇,謝寧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然後他看着周寂年托着盤子站了起來,背對着自己,周寂年寬闊的肩背,讓謝寧想到,自己就是趴在這人的背上,被背來這裏的。

他成親了,和這個高大俊朗,身軀凜凜的男子結成夫夫了。

周寂年倒了兩杯酒,又度步回來,遞給謝寧道:“能喝嗎?補個交杯酒。”

謝寧接過小酒杯,慎重地開口:“你不介意嗎?我現在看着好吓人。”

“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周寂年認真地說,“你既在水裏能呼吸,能舒服些,那就在水裏,這個浴桶是我專給你備的。”

“一切能讓你舒坦的,你盡管開口,我已是你夫君,不是旁人。”

謝寧迷迷糊糊的和周寂年喝了交杯酒,也許是因為周寂年不言茍笑,所以他的這番話,讓謝寧覺得像承諾,并非應付敷衍之詞。

這番折騰下來,夏日的天已經微微亮了,周寂年不打算睡了,走到床邊穿衣裳,穿戴整齊後,走到謝寧面前,看着水裏的小夫郎問:“你再睡會兒,去床上還是在水裏?”

謝寧在水裏晃了晃手臂,“水裏。”

“好,我出去洗漱,回來溫書。”周寂年卷了卷袖子就出了房門。

謝寧有點高興,忍不住把臉埋進水裏,眼睛在水裏一眨一眨的,表明着他內心裏的歡快。

周寂年洗漱完,天并未全亮,于是他開始劈柴,一來替爹分擔家務,二來可以練手腕的力氣。

考科舉,書面工整,能寫一手好字,可以給閱卷官一個很好的印象。

劈了一會兒柴,就聽見公雞打鳴。

他爹林錦也起來了,一邊挽袖一邊朝他走來,“怎麽起的這麽早?昨晚?”

昨夜可是他兒的新婚洞房夜。

“睡好了,兒想早起溫書。”不想爹爹多心,又補了一句,“寧郎昨夜累了,還在睡。敬茶時,我再叫醒他。”

“那讓他歇着吧,你奶昨夜交代,不必他去敬茶了。”林錦只是傳達周奶奶的話。

其實周奶奶昨夜說的更難聽,她說:沒事兒就在屋裏呆着,別叫他在周家晃,吓死人了。

周氏一族未分家,周家宅子擴了又擴,周老三一家分住兩間房。周三豐林錦一間,周寂年和新夫郎一間。正門對着周家中間的內院,後門有一小塊地方,被院牆圈住。

他們如今就站在這一小塊地方,也算是有了自己一家人的小院子。

這話正合了周寂年的心意,他也不願帶寧郎去敬茶,平白被奶奶白眼。

和爹在這小院子說了幾句話,林錦趕着去燒早飯,匆匆走了,周寂年這才洗手回了房間。

一進門,周寂年就看見了翹在浴桶上面的白嫩腳丫,腳踝纖細,骨感分明。

謝寧縮靠在浴桶裏,歪着腦袋,壓在桶沿的腦袋擠出肉嘟嘟的臉頰,閉着眼睛,顯然是睡着了。

周寂年皺了下眉,替寧郎感到拘束,到底浴桶還是小了些。

看來得想法子先賺些銀兩了,周寂年收回視線,走到靠窗的桌子前坐下,開了窗戶,借着充足的光線開始練字。

他如今手腕沒力,想寫出上一世那一手好字,還得勤加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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