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考秀才需要當地的廪生做擔保文書,需保證考生一不是替考、二不是娼戲之子、三不是父母去世的三年守孝期內。

一旦被發現與事實不符,可是要受刑律處罰的。

周三豐怎麽也想不到,他還沒開口,他娘就叫來他們,商量分家事宜了。只因為周六豐覺得大哥會拖累他們一家,萬一大哥因病去了,他要白白養着周溫書三年,這可把他急壞了。

要知道考了秀才後,考舉人是更花錢的長久戰。

老周家圍坐在堂屋,聽老太太宣布分家,前面說的理由引人發笑,可惜人還沒笑呢,就被氣死了。

周奶奶說:“家裏的地,咱們先不分,明年老六中了秀才,稅收全都能免了,所以地先挂老六名下。”

周大媳急的坐不住,站起來就張口:“那挂我兒名下也是一樣的,就不麻煩六弟了,六弟見天兒的在書房裏呆着,哪能清楚田地裏的事兒。”

“說的好像溫書不在書房裏呆着似的?再說了,我夫君可是長輩,說來是溫書的叔父,長輩在,哪有挂小輩名下的?”周六媳也嘴利着了。

周寂年穩穩靠着椅背,翹腿喝茶,好戲,好戲!

屋裏女人妯娌間的戰場,總歸是要當家漢子來止話的。

周四豐還算公道:“娘,還是分了吧。大哥病着,三哥行動不便,六弟讀書時間都不夠,地裏還得我來跑,有啥事我拿着契就去解決了,也省的擾了他們讀書。”

争來争去,各房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只一點,分家這個口一開啊,倒是都贊成。

周三豐兩口子并不參與讨論,反正他們一家也種不了地了,要去鎮上。周寂年也只是聽着,心中不耐,只好去看他的小夫郎。

只見謝寧和容哥兒兩個坐在門檻上,互相挨着埋頭玩兒地上的石頭,堂屋裏大人們的讨論,從來輪不到他倆插嘴。

兩個兒小哥兒擠作一團,謝寧身披薄麻,背影瘦瘦小小,摸石頭的手白淨纖細,周寂年有些想念被他觸碰時的冰涼。

在大房和六房的精明帶領之下,這個家是分的平平均均,哪家都不虧!老太太呢,自己要求跟着她六兒子,其他幾房每月交糧食和銀錢給六房就行。

老周家一分,村裏風言風語,全都是指責周六豐的,親大哥病的卧床不起,他只想着要分家!不孝不善之人,不可親近之啊。

周老三一家是真的順,避開所有危險就算了,就算遇上棘手的麻煩事,也有別人去替他開這個口成這個事兒,你說這?順是不順?

……

謝寧先是做了魚肉包子,餡兒十分美味,就是魚肉出水,蒸熟後包子皮兒不成樣子,失敗。

第二天他做了煎餃,魚肉食材本就貴,還費油,煎餃得現煎才好吃,失敗。

第三天他做了魚肉馄饨,謝寧将魚剔骨,和姜一起剁成泥,撒上蔥和鹽拌勻。林錦在一旁擀面皮,擀的比餃子皮稍微薄一些,就開始包馄饨。

面皮裏裹上一小團魚泥,手握拳一捏,魚肉小馄饨就包好了。

再配上魚頭熬得湯,湯鮮餡兒嫩。

謝寧端着一碗新鮮出爐的小馄饨回房,“寂年!”

周寂年很快放下筆,接過碗道:“燙,我看看手。”

握來一看,指尖泛紅,比正常人被燙紅的程度要嚴重一些,牽着人将手探進浴桶裏泡着,哄着說:“下次用盤托着,疼不疼?”

“你快嘗嘗看,我做的比大酒樓的如何?”謝寧在水裏搓了搓手手。

周寂年當着他的面舀了一個馄饨,魚肉鮮嫩,佐着姜末,一口下去胃都暖和不少。

“好吃,寧郎善廚。”周寂年誇贊道。

謝寧得意忘形,“将來我也要開一座大酒樓,讓更多”

周寂年放下碗走近謝寧面前,問:“你想經商?”

謝寧這才反應過來,得意勁兒瞬間消散,有些不安,微微蹙眉,一雙桃花眼無辜的把周寂年望着。

“你是不是不同意?”畢竟他夫君是個讀書人。

不料周寂年只是捏了下他的耳垂,沉聲說:“你若喜歡,自去做,我總會在你身後護着你。”

“可,你不怕旁人看不起你麽?”謝寧在水裏捏着手指頭問。

“先輩說‘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指四民是一個朝代不能缺少的基本,我朝重農抑商,也是抑制那幫唯利是圖,也是看不起那幫為了謀取利益不顧道義的奸商。”

謝寧就喜歡聽夫君講大道理,因為他沒讀過書,所以崇拜讀書人的周寂年,“那商人應該是怎樣的呢?”

周寂年取了手帕幫謝寧擦手,聽小夫郎這樣問,索性拉着人一同去坐下,細細地教小夫郎做人經商的道理。

“禍國殃民的生意不能做,舞弊鑽營的事不可做,商賈的價值,在于給工人創造工作,給百姓帶來便利的生活,積極上稅給我朝豐盈國庫。”

但是當朝對商人還是很打壓,就連謝寧這個大井村民,也時常見村民揮着鋤頭啃着幹馍瞧不起大魚大肉的商人。

一直到晚上洗漱完,謝寧縮在浴桶裏還在叫喚:“寂年,我還想聽故事……”

周寂年僅着裏衣躺在床上,低聲請問:“還想聽什麽?”

“豆腐西施,那她夫君高中了嗎?”

“嗯。”

“那我也賣馄饨養夫君!”

“嗯?”周寂年坐起身來,他給謝寧講豆腐西施,只是為了告訴寧郎,做買賣不會影響自己考科舉,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周寂年去拿了錢袋子,去水裏撈了寧郎的手,将錢袋子放在他手上,咬着牙沉沉道:“以後家裏的錢,都交由你管,夫君養着你。”

謝寧捧着錢袋子,愣愣地看着周寂年,他沒搞明白,家裏的財政大權怎麽就歸自己了?

周寂年憋不下這口氣,捧着小夫郎的臉,彎腰親上了他的唇瓣……

謝寧眨了兩下眼,夫君的舌頭好熱,吸的他嘴巴好麻。

周寂年狠狠地親吻小夫郎,抵着寧郎的額頭,狠狠地說:“乖乖讓夫君養着,懂?”

謝寧的注意力全在嘴巴上,他抿了抿嘴唇,麻麻地、暖暖地感覺……

周寂年又輕啄了他唇瓣,看着被自己親完瞬間乖巧的小夫郎,總算是吐了口氣,“睡覺。”

躺回床上,周寂年還睜眼看着房頂的橫梁,兩輩子第一次特別想要擁有一個人,就是寧郎。

寧郎吃魚蝦後,身體肉眼可見的好轉,所以周寂年計劃,搬到鎮上開始研究養魚,頓頓大魚大蝦喂養小夫郎。

……

這剛分家,各家燒各家的飯菜,林錦就不去湊竈房的熱鬧了,自在小院子裏炖個魚湯,煮個蝦。

老大家和老六家,為了個竈臺先後使用順序,都能吵上半天,最後兩敗俱傷。其實并不可能真為竈臺小事,還不是因着文人宴,周六媳氣不過找茬呢。

周六媳成天找事,給自己找了一肚子的氣,自家丈夫又是個不管事兒的,周六媳這日子是越過越不舒坦了。再一想到侄子周寂年看書還能給家裏看出小買賣來,她再伺候起丈夫周六豐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周六豐天□□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飽喝足縮在書房看書看的好好的,他媳婦兒就一會兒來翻一本書,問他:“這本書寫的啥?”

他回答:“《孝經》”

“這本呢?”

周六豐動了動唇,看着書名《楊二嫂秘史》,問道:“哎行行行,做甚擾我清靜?”

“這麽多書,你就沒讀到過什麽菜譜子?”周六媳繼續去翻找,關鍵她不識字,翻一本就問一句,擾的周六豐煩躁不已。

“君子遠離疱廚,科舉又不考菜譜子,婦道人家!”周六豐不耐煩低吼:“人家夫郎帶進門的本事!你有甚可跟人比的?”

周六媳壓根兒就不是溫良賢淑型的,當即把手裏的書扔向丈夫,哭天搶地的哀嚎,訴命苦道委屈!

周六豐不耐煩的把人扯出書房,媳婦兒坐在門口哭,他合門進屋,自顧自的看書。

……

林桂花上門來找林錦縫冬衣,順帶閑聊提到老六家的動靜,林桂花笑的不行,林錦被她逗的也笑了笑。

周寂年偶然聽見,并無什麽表情,到底是親戚,只要別來犯他,他也不是話多之人。

好一會兒沒聽見寧郎的動靜,他側首去尋,見寧郎乖乖巧巧地坐着寫字,因為太過認真投入,嘴唇用力使得臉頰微微鼓起。

周寂年放下筆,繞到寧郎身後,他近來抽閑會教謝寧習字,謝寧如今已經會寫自己和周寂年的名字了。

謝寧在沙盤上寫完最後一筆,放松地往後靠,後腦勺抵着他夫君的腹部,他就勢昂着頭去看人,見周寂年也低頭看他了,他便抿着嘴笑。

周寂年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喉結,食指微微用力擡小夫郎的下巴,低頭含着寧郎的唇瓣……

這個吻比昨夜輕柔,謝寧卻和昨夜一樣麻了嘴唇,酥了心,軟了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