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7章

“Signale……你沒想到吧, 我來找你了。”男子道。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時夜并未作出反應,但被挾持着的牧教授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麽知道他們和Signale有關系?

眼見到牧教授的明顯反應, 外籍男子神色漸漸透露出驚喜,而後是掩飾不住地得意︰“你果然是Signale!”

說話間, 他将刀尖湊近牧教授的脖子, 貼得更近了幾分,幾乎要切進肉裏。

餘景樹見到這一幕, 汗水早已打濕了脊背, 阻攔道︰“你冷靜點!不要動手!有什麽事可以商量!”

“商量?”男子冷冷道, “我就是來複仇的!”

時夜平淡道︰“你認錯人了,我才是Signale。”

男子打量他一番,見他明顯過于年輕的臉龐, 于是露出了三分不屑的笑意︰“為了救人,撒這麽荒謬的謊言,你以為我會信嗎?”

時夜沉默了一下, 他并不擅長說服別人。

過了一會兒,時夜開口道︰“但我——”

“你閉嘴!”男子兇狠地看向牧教授, “我不想聽小屁孩浪費時間!你來說!”

此時, 牧教授卻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問︰“你怎麽知道我是Signale?”

男子聽到他的疑問, 頓時更加得意,仿佛這個回答已經在他腦海裏盤旋過無數次, 只等着合适的時間炫耀出口。

只聽他說道︰“去年……Badguy明明感染了那麽多計算機, 但是你得到了鑰匙以後,偏偏從D大開始解鎖……那時候我就應該有所懷疑了。但是那時我太驚慌了,我忙于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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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聽到這裏, 牧教授恍然道︰“你是勒索病毒的作者巴裏!”

“別打岔!”巴裏猛然兇狠地勒緊了他,刀尖威脅性地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傷痕,血液緩緩流淌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敢刺激他,于是巴裏得意洋洋地繼續說着。

“我逃到了楓葉國,在那裏我終于得到了Epiphany的救助。你沒想到吧,Signale?我并沒有死,也沒有進那鐵籠子裏,我躲起來重新開始,我始終在黑暗中看着你……

“真是奇怪啊,你明明很多次都和D市、D大有關系,怎麽偏偏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最近,Signale又因為一個小小的黑客組織而生氣了,甚至入侵了GLH的官網,留下了關于飛魚市的話。我知道原因——一定是因為對方入侵了D市的官網,是不是這樣?!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在D市,而且你和D大關系密切,說不定是其中的教授。我費了很多力氣才混了進來,還得感謝Blady那時入侵了華國的國安系統,順便給我僞造了很多很多證件。

“我在這裏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你,Signale。你名氣真大,而且就在華國的專家小組裏,你參與了解決勒索病毒、文件失竊等一系列的事情,時間線可以完美地對上;Signale銷聲匿跡的時候,你也正好在醫院裏病了;當你病好的這兩天,Signale就又出現了。

“事情真是再明白不過了,你就是Signale,親愛的牧教授。”

聽完巴裏的長長一段推理,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牧教授艱難地說︰“因為S……因為我破解了你的病毒,還舉報了你,導致你現在流離失所,所以你決定來找我複仇?”

“沒錯。”巴裏冷冷地說。

時夜神色冷淡,眉頭微微蹙起,這時又提醒他道︰“你認錯人了——”

突然,旁邊一個更大的聲音打斷了他。

餘景樹道︰“蠢貨!你認錯人了!我才是Signale!你看這是什麽!”

餘景樹将一張卡片丢向了巴裏。

巴裏謹慎地沒有伸手,仍由卡片掉落在地上,而他低頭定楮一看——

竟是一張門禁認證卡,上面寫明了【Signale,特別安全顧問】的字樣。

巴裏的瞳仁微微收縮。

只聽餘景樹道︰“我是牧教授的學生餘景樹,在特別安全團隊工作,你應該聽說過我,我經常和Epiphany打交道。你的推理沒有什麽錯處,不過,我才是Siganle,之所以時間線能夠對得上,是因為我的老師生病的時候,我會忙着在醫院照顧他。”

牧教授道︰“景樹,你——”

“老師,你就不要逞強了。”餘景樹說,“你的身體狀況大家都知道,連續進了ICU多少次,哪裏會有精力參加三天三夜的黑客大師賽呢?”

巴裏怔了一下。

聽到餘景樹的說辭,他意識到自己确實忽略了牧教授的身體狀況。

眼下,他挾持着的這名老人身體孱弱,他能感受的到——牧教授是肯定不能像Signale那樣連續參加黑客松的。

但是,就這樣相信餘景樹嗎?

巴裏微微眯起眼楮,又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餘景樹說,“像你這樣的失敗者,連我本人站在你面前,你都會認錯。”

“你說什麽?!”巴裏臉上肌肉微微抽動,顯然被戳中了敏感的神經。

餘景樹上前一步,幾乎要站在他的身前,刻意地激怒他道︰“我沒有說錯吧,你曾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是我親手将你擊敗,你失去了一切——”

“你閉嘴!後退!後退!”巴裏激動地掐住了牧教授的咽喉。

餘景樹卻沒有後退,而是緊盯着他的眼楮,挑釁道︰“你還記得嗎?巴裏,Talk is cheap——”

話音未落,巴裏臉上兇色一閃而逝,猛然向着眼前的餘景樹撲了過來!

在那電光石火間,餘景樹不退反進,迎了上去。

只聽“嗤嗤”風聲響起。

巴裏手中匕首快速地沒入了餘景樹的胸口,随着他臉上狠戾神色,竟又快速地連捅數刀。

而餘景樹更是兇悍,竟趁此機會欺身而上,用一套标準的擒拿手法制住巴裏。

這個時候,時夜已經上前扶住了倒下來的牧教授,讓他坐倒在樓梯上。

當他回過頭時,只看見滿眼的血色蔓延。

餘景樹和巴裏纏鬥在一起,雙方角力僵持了下來。

時夜當即從背後偷襲,狠狠擊打在巴裏的後腦勺上。

只見巴裏一聲不吭,偌大的身軀将軟軟向前癱倒了下去,匕首也遠遠地滑了出去。

事情發展無比迅速,到現在也就短短幾分鐘功夫。

眼見巴裏軟倒,餘景樹将他身體一腳踹倒在旁邊,自己也捂住了腹部的傷口,不住地喘息着坐倒在了路邊。

牧教授這才喘過氣來,說︰“快……快叫救護車……”

時夜掏出手機打120的時候,楚英縱才匆匆從小區門口趕來。

原來是他剛才在保安室,和保安從監控裏發現不對,連忙已經報了警,這會兒一起沖了過來。

“餘叔!”

楚英縱沖到餘景樹的面前,因為跑得太快,一時還摔了在旁邊,但也顧不上這許多,連忙過來查看餘景樹的傷口。

這才片刻時候,餘景樹的臉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異常蒼白。

他雙手不住發顫,難以捂住腹部傷口,對楚英縱說︰“英縱……你別……告訴你媽媽,我怕她擔心。”

楚英縱急得滿頭大汗,把自己皮帶抽了出來,幫助餘景樹止血,一邊說︰“你先別急着說話!一定要挺住,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餘景樹籲了一口氣,靠在楚英縱肩上,四肢都無力地攤開,繼續艱難地說道︰“遺書……在我枕頭下面……以後,好好照顧阿萱,還有,阿夜……”

他沒有說完,只聽時夜說︰“我不準你因為我而死。”

——啊,果然還是阿夜的說話風格。

餘景樹虛弱已極,竟然最後忍不住牽動了一下嘴角。

……救護車在3分鐘後到來。

醫生們将失血性休克的餘景樹擡上了擔架,便向着醫院飛馳而去。

而随行的醫護人員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為牧教授處理了脖子上的傷口,又給時夜受傷的胳膊進行了包紮,讓他們自行去醫院上藥。

但是,在這等待救援的忙亂過程中,他們沒有發現巴裏竟然逃走了。

原來剛才巴裏發現情況不對,其實一直在地上裝昏。

直到救護車到來,所有人注意力轉移走的時候,他直接一把推開了保安,向着外面亡命奔逃。

而在場的衆人不是傷勢嚴重,就是在看顧傷員,不能一路追着他出去。

只能在警方到來之後,再向民警說明情況,做出筆錄,看看警方能否重新抓獲巴裏。

但……這個過程并不樂觀。

因為巴裏能夠從楓葉國得到華國簽證,合理合法地來到D市。

據他所說,這是當時Blady為他僞造的證件——說是“僞造”,但如果切實地入侵了相關系統并篡改數據的話,其實和真實證件沒有任何區別,這給破案留下了極大程度的困難。

但現在,他們最關注的不是這個,而是餘景樹的情況。

……

這天夜間。

餘景樹被推進急救手術室後,已經過去了接近6個小時。

這期間,病危通知書下達了數次,餘景樹始終在生死的邊緣徘徊着。

血站的工作人員好幾次匆忙推着救命的血包沖進去。

期間或許會有醫生出來解釋情況,說些“不是很樂觀”的含糊話語,只能讓走廊外等待着的衆人更加焦慮。

走廊上的三個人已經在外面靜坐了很久,所有醫護人員都在裏面忙碌,沒有人來問過他們。

楚英縱勸牧教授說︰“您要不先回去吧,您身體也剛好……”

牧教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楚英縱只好又回過頭勸時夜,說︰“你手臂上的傷也挺嚴重的,要不——”

時夜道︰“不用勸我。”

從餘景樹出事到現在,時夜始終都是沉默的。

楚英縱還沒有了解全部的前因後果,只以為他是在自責沒有保護好同伴,就有些不忍地坐在他身邊,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餘叔也是想保護你……”

時夜沉默了很久,才對他說︰“我一直認為不重要。”

“什麽?”楚英縱茫然地問。

“我一直認為現實不重要,也不覺得兩個世界需要有關聯。”時夜說,“是我錯了。”

楚英縱愣住了。

接着,時夜又對他說︰“我不知道怎麽解釋,也不知道怎樣讓人相信——但我就是Sign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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