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二合一)
馬車搖搖晃晃,端坐在轎中的夏朝生也跟着搖搖擺擺。
他身體不好,精神不濟,時常要歇到正午才清醒,今日着實起得早了些。
穆如歸亦沒有騎馬,陪夏朝生坐在轎中,見他像是要睡着的模樣,猶豫着伸手,指尖還沒碰到他的脖子,夏朝生就驚醒了。
“九叔?”
穆如歸閃電般收手,沉默着移開視線。
半晌,肩頭一沉,是夏朝生主動靠了過來。
三千青絲散落在穆如歸肩頭。夏朝生低聲咳嗽着,把手塞進了穆如歸的掌心裏。
暖意湧上來,他眼前漸漸清明。
“九叔,等會兒見到陛下,我們不能表現得過于親近。”他若有所思,“若陛下知道我們……咳咳,日後必定會更加忌憚侯府與王府。”
夏朝生覺得穆如歸一定明白自己話裏的深意,說完,低着頭繼續打起瞌睡,可當馬車停在宮牆前時,他睜眼就聽見穆如歸低聲道:“我們如何了?”
他邁出馬車的步子頓了頓,用心分辨九叔的語氣裏有幾分認真。
而穆如歸見夏朝生不下車,以為他跳不下去,直接伸手,摟着他一躍而下。
然後定定地望着夏朝生的眼睛,直言不諱:“我與你尚未行周公之禮。”
他的臉立時紅了。
夏朝生搶過夏花遞來的手爐,連退好幾步,直退到長忠迎過來,才止住步伐。
他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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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金銮殿前跪壞了身子,走幾步路都難,哪裏……承受得起?
再說,昨夜不圓房,也是穆如歸自己的決定,現在提起來,倒像是他的不是似的。
夏朝生到底沒經歷過人事,又羞又急,竟連穆如歸的臉都不敢看了,反而梗着脖子去看天上的雲。
雲當然沒有穆如歸好看,但雲勝在不會同他說房中之事。
走過來的內侍監垂着頭,含笑站在他們身側,掐着嗓子說:“王爺,小侯爺,陛下特賜軟轎一頂。”
其實長忠已經躲在一旁,瞧了好一會兒了。
梁王憂心侯府與王府因為一樁婚事,關系緩和,長忠自然要替陛下分憂。
原先,內侍監見穆如歸摟着夏朝生下轎,還忐忑不已,以為梁王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可很快,他就瞧見夏朝生推開了穆如歸,一路後退。
這擺明了是關系不好嘛。
長忠一下子安了心,臉上笑意愈發真誠:“小侯爺身子不好,陛下念得緊呢!”
夏朝生不情不願地謝恩,看也不看身後的穆如歸,艱難地爬上了軟轎。
穆如歸猶豫一瞬,并沒有跟上去,轉頭,冷着一張臉望長忠。
“王爺……”長忠被冰冷的目光刺得差點挂不住臉上的笑意,苦笑道,“王爺可也要坐軟轎?”
禦賜的軟轎可坐兩人,穆如歸不願與夏朝生同坐一頂,長忠也沒辦法再變出一頂。
“走吧。”好在穆如歸并未強求,雙手背在身後,跟着軟轎往宮中走去。
路上,轎中時不時傳來夏朝生壓抑的低咳,長忠追着轎子噓寒問暖,他不冷不熱地回了兩句,很快就來到了金銮殿前。
“奴才真是糊塗了。”長忠裝作懊惱的模樣,連連請罪,“陛下還未下朝呢!王爺、小侯爺,請随奴才去禦書房吧。”
就在內侍監自責的檔口,金銮殿的大門轟然打開,身穿四爪蟒袍的太子被朝臣們簇擁着走了出來。
穆如歸循聲回頭,對上了穆如期的視線。
太子站在金銮殿前,挑釁地揚眉,一步一步走來,故意在夏朝生曾經跪過三天三夜的石磚上停留,然後再走到軟轎邊,隔着半透明的薄紗,溫柔地喚:“朝生。”
穆如歸面色微變,不由自主向軟轎邊靠近。
只聽軟轎中傳來幾聲痛苦的咳嗽,夏朝生窸窸窣窣地起身,拎着衣擺下轎行禮:“太子殿下。”
他面色慘白,唇無血色,穆如期看得心痛不已,當他觸景生情,想起抗婚之事,心有戚戚然,迫不及待地伸手,作勢要将人拉進懷裏。
這是他們一起跪過的地方,旁人如何懂?
可不等穆如期的手碰到夏朝生,穆如歸卻先一步,攬住了夏朝生的腰。
“九皇叔……”一手落空,穆如期不滿地蹙眉。
這個前世謀逆的罪人,原來從這時開始,就如此膽大妄為了嗎?
穆如期心生警惕,再次去看夏朝生,卻發現他已經被穆如擋在身後,只露出一片青色的衣擺。
好在,穆如期方才已經看清了夏朝生的臉——他還和前世一樣,被磨平了大部分棱角,又嬌氣又虛弱。
可那份遺傳了裴氏,又被眉宇間曾經的英氣壓制住的天人之姿,恰恰好完全暴露了出來。
裴氏多出美人,果然不是虛言。
穆如期越是将目光放在夏朝生身上,越是覺得前世的自己瞎了眼。
夏玉有什麽好?
不就是溫柔一點,乖巧一點……這樣的男子,只要他想找,比比皆是。
唯有夏朝生,獨一無二,一颦一笑動人心魄,在他的心口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穆如期眼裏冒起精光,覺得重生就是老天給的機會。
他不僅僅是來奪回皇位的,他還要将夏朝生從穆如歸的手裏拯救出來。
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若不是今生出了纰漏,送嫁衣時撞見了王府的侍從……
他們明明可以重頭開始。
差一點就可以重頭開始!
穆如期念及此,藏在袖籠裏的手一點一點攥緊,面上卻絲毫不顯,還微笑着對夏朝生說:“你身子不好,快些上轎,父皇在禦書房裏等着你呢。”
他只說“你”,不說“你們”,目光也不放在穆如歸身上,好像夏朝生身邊是一團空氣。
夏朝生皺了皺鼻子,心裏隐隐不安,以他前世對穆如期的了解,此人故意出現,必定有所圖謀。
“朝生,父皇……知你難處。”果不其然,穆如期旁若無人地向夏朝生伸手,要不是他假裝咳嗽,差點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牽住了。
“父皇會為我們做主。”
他的狐貍眼裏閃過一道寒芒。
梁王會做什麽主?
他如今已經是穆如歸的人,難不成梁王要逼他們和離?
夏朝生打了個寒戰,不等穆如期再開口,直接以“陛下還在等”為由,行禮告辭。
只是轎子行出老遠,他還能感受穆如期灼熱的目光。
夏朝生既惡心又納悶。
前世此時,那位自稱是他庶兄的人,應該已經出現了吧?
就算穆如期當真觊觎侯府權勢,為了奪位,想将他娶進東宮,也不該表現得如此急切。
當着衆臣的面,與他親近,就不怕傳出去,被全天下恥笑嗎?
他現在……可是太子名義上的長輩呢。
“小侯爺,到了。”
軟轎落地,夏朝生回過神,與穆如歸一起,走到禦書房前,等了約一炷香的時間,梁王才帶着一群侍從,姍姍來遲。
“九弟。”梁王笑意吟吟,目光隐晦地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游走。
鎮國侯府的小侯爺容貌迤逦無雙,換上朝服的穆如歸長身玉立,兩人站在一起,居然意外地般配。
梁王心裏立刻不舒服了,口不對心地問夏朝生的身子是否有好轉,目光頻頻落在長忠身上。
長忠會意,隐晦地搖頭。
梁王這才安心,大手一揮,又賜了夏朝生幾箱珍貴的藥材。
身子不好,就補吧,至于能不能活命……全看天意!
賜完藥材,梁王看向穆如歸:“九弟,你新婚燕爾之際,朕本不該說這些……可前日幽雲十六洲的狄人又不安分,朕就想起了你……也只有你能為大梁出這份力了。”
站在穆如歸身旁的夏朝生恍然想起前世,幽雲十六洲的狄人聽聞穆如歸回了上京,也起了異心。
那是,他困于東宮,聽聞太子也跟着九叔出征,只是總比九叔慢一步。
穆如歸帶着将士在前線浴血奮戰,穆如期躲在後面裝模作樣地安撫流民,于是穆如歸殘暴的兇名愈勝,太子卻賢名遠播。
遠在上京的老百姓哪裏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
一傳十,十傳百,穆如歸和前線将士的功勞反倒全成了太子的,連賞賜都沒有得到半分,只得了個“将功抵過”的荒謬聖旨。
夏朝生出身侯府,雖未上過戰場,平日裏耳濡目染,加上對穆如期死心,不再帶着偏見瞧九叔,方知以往許多事,都是他想差了。
只可惜,那時的他,自身難保,看清又如何?
世上許多事,他都已經無力回天了。
“陛下。”但今生的夏朝生還有很多事可以為九叔做,“安邦定國乃臣子本分。”
梁王和穆如歸都沒料到他會開口,皆詫異地望來。
夏朝生淡定自若,并不多言。
梁王皺眉想了會兒,明白了:哦,夏榮山的小子不想見到九弟,巴不得穆如歸上戰場呢!
如此看來,他們二人當真不睦。
梁王本就想要穆如歸回幽雲十六洲鎮守,當即順着夏朝生的意思,酌情讓穆如歸七日後再回幽雲,然後嘆氣道:“朕知道,太子前幾日做出許多荒唐事,可他終究是朕的兒子……九弟,就讓他随你一同去幽雲,随你差遣,如何?”
夏朝生聽得暗暗冷笑。
今生,梁王果然還想讓太子截穆如歸的功勞。
穆如歸沒有一口應允,而是去看夏朝生。
他們剛成婚七日……
只是,這到底是夏朝生主動開口提出的請求,再者,安邦定國的确是臣子本分,穆如歸猶豫片刻後,應下了。
梁王大喜,還想再說幾句,穆如歸已經冷淡謝恩,說要去太後處請安。
“去吧。”梁王并不阻攔,只在夏朝生快要走出禦書房的時候,冷不丁開口,“朕想起來了,夏榮山前幾日還同朕說,讓你繼續回太學,做太子伴讀。”
“……朕準了,只是想到你剛與九弟成婚,正是情濃之時,便推遲了一月,你看如何?”
在梁王看來,這算是給夏朝生的另一種“賞賜”了。
夏朝生心裏一緊,不由自主擡眼,去追尋穆如歸的身影。
去太學,他就要面對太子,可不去太學,梁王生性多疑,必定認為侯府有所圖謀。
正是左右為難之際,已經走到禦書房外的穆如歸對他點了點頭。
逆着光,夏朝生看不清九叔的神情,但他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去就去,太子還能吃了他不成?
離開禦書房,夏朝生沒有上軟轎,而是與穆如歸肩并肩走在去太後所住的慈寧宮的路上。
他捧着手爐,費力跟上穆如歸的腳步:“九叔,我……”
他頓了頓,見穆如歸下颚緊繃,沒有等自己的意思,立刻憋悶地用手指勾住九叔的衣角:“九叔,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比如出征,比如太子。
比如他的承諾,他的心。
穆如歸聞言,低頭捉住夏朝生的指尖,攥在手心裏握着,仿佛在融化一塊寒意森森的冰。
夏朝生的心裏也湧動起暖意,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靠在穆如歸身邊,打了個小噴嚏。
穆如歸剛要說出口的話,被這聲噴嚏吓了回去,轉而替他攏了攏肩頭的披風。
穆如歸本欲說,夏朝生是自己搶來的,就算他現在後悔,哪怕梁王親下谕旨,命他們和離,也不會放手。
可話到嘴邊,金銮殿前的石階陡然浮現在眼前。
那是夏朝生為了抗婚,硬生生跪了三天三夜之地。
穆如歸常年在軍中,熟悉軍中律法,有時抓到逃兵或是鬧事之輩,便會行跪罰。
習武之人尚且熬不過三日,更何況侯府的小侯爺?
可夏朝生挺了過來,還跪去了半條命。
穆如歸想象不出,那是何等的深情,只覺得心如刀絞,恨不能手刃了太子,将夏朝生牢牢困在身邊。
他可以不在乎,新婚七日,夏朝生就将自己推去幽雲,可他不能不在乎夏朝生所選之人,太子。
那不是夏朝生的良人,那是将懷孕姬妾扔進水裏毀屍滅跡的涼薄之人。
穆如歸心裏陰暗的情緒再次翻湧起來。
他想把他困在身邊。想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想做一切夏朝生必定厭惡之事。
可他最後,只将夏朝生拉進懷裏,輕聲道:“我信你。”
既然已經承諾過信任,今生就不會再變。
夏朝生心裏一軟,反握住穆如歸的手,嘀嘀咕咕地解釋起來:“九叔,我不想見到太子,也不想回太學。”
穆如歸握着他的手緊了緊。
他繼續道:“要不是擔心陛下忌憚,剛剛在禦書房,我也不會點頭。”
穆如歸的手指緊了又緊。
“九叔……”夏朝生遲疑地再次停下腳步,想起前世穆如歸曾經謀反,試探道,“若日後,陛下……陛下忍不下侯府……”
“我必站在你身邊。”穆如歸打斷他的支支吾吾,擡起的手先落在他的頭頂,又忍不住貼在了他的面頰上。
猙獰醜陋的傷疤蹭過夏朝生的臉,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又展顏笑開。
其實他不必問的。
穆如歸能做到何種地步……他一清二楚。
但他不想再讓九叔過得那麽苦了。
他的九叔不是什麽暴君,也不是絕情絕愛的殺神。
更是他此生想要白頭偕老之人。
夏朝生深吸一口氣,揪着穆如歸的衣袖,輕聲承諾:“還有一事。”
“什麽?”
“我要随你去幽雲。”
穆如歸幾乎在聽清他說什麽後,怒喝出聲:“不可!”
男人眼角的疤還未掉落,一蹙眉,一瞪眼,人就兇起來,連宮內路過的宮女聞言,都接二連三地跪在地上,驚慌得大氣不敢喘,唯有夏朝生,捧着手爐,對着穆如歸無辜地眨眼。
“我們成婚才七日,九叔就要抛下我?”
“朝生,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穆如歸一把攥住他細細的手腕,猙獰的傷疤膈得夏朝生連連吸氣。
他哆嗦着喃喃:“我知我身子不好,會成為九叔的拖累,我也不會真的去幽雲十六洲……我就在嘉興關等你,好不好?”
嘉興關是離幽雲十六洲最近的州府,荒蕪偏僻,但勝在安全,只要幽雲在,嘉興關就不會破。
“九叔,你信我,我也……我也信你。”夏朝生見九叔遲疑,立刻拱到穆如歸懷裏,悄聲說,“我不想離開你。”
他面頰發紅,聲音又軟又輕,像一縷春風,吹進了穆如歸的心窩。
穆如歸眼裏湧動着驚濤駭浪般的情緒,又迅速平靜如死水。
他覺得夏朝生不會明白自己的承諾代表着什麽。
但他寧願他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早生反骨……
穆如歸用力将夏朝生往懷裏帶了帶,确信風不會吹進他的衣領,才邁步再次往前走。
“九叔,你這算是答應我了?”夏朝生不明所以,一路走,一路急吼吼地追問。
他可不想讓太子再搶九叔的功勞,更不想讓九叔被全天下的人誤會。
可穆如歸任他鬧,腳步沉穩,抿唇不語。
“九叔……”
“……”
“……九叔!”
“……”
“九叔九叔九叔……”
行了約莫兩刻鐘,他們來到了慈寧宮外。
穆如歸這才伸手替夏朝生拂開額角的發絲,勉強應允:“回府再說。”
夏朝生知道穆如歸松口就意味着帶他去,喜笑顏開,也不鬧了,轉而向慈寧宮的方向行禮。
太後卧病在床多年,并不能見人。
夏朝生與穆如歸在殿外拿了賞賜後,便回了王府。
而在院中苦站多時的夏玉,終于意識到,穆如歸和夏朝生并不在府中。他随着侍從們跑到府前,果然見到自己苦苦等候的九王爺站在馬車下,扶着侯府的小侯爺下車。
隔着遠遠的距離,夏玉看不清夏朝生的面容,但他看見了那身繁雜華貴的青色朝服。
男子為王妃,朝服不如女子雍容,卻也讓人眼熱。
侯府,王妃……
夏玉眼紅得近乎滴血,攥着刻有“夏”字的玉佩,擠開攔在自己身前的侍從,向馬車走去。
“哎,你這人……”
“瘋了吧,擠什麽擠?”
“有毛病!”
不斷被擠開的侍從低聲咒罵,夏玉卻不管不顧。
他想要的一切,夏朝生都不珍惜,那麽就讓他替他珍惜吧。
夏玉在衆人的驚呼聲裏,咬牙撲向馬車。
他在寒風中想了一個早晨,想明白了一件事——再好的計謀,都不如讓九王爺注意到自己來的實際。
他長得和夏朝生那麽像,若是受傷,王爺愛屋及烏,定會将他收入房中。
夏玉的計劃,某種程度上來說,成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面上,連牽着穆如歸手的夏朝生,都吃驚得瞪圓了眼睛。
夏玉将其理解成驚愕,後悔,以及恐慌。
實際上,夏朝生當真吓到了。
因為拉車的四匹駿馬被突然出現的夏玉驚住,高高揚起前蹄,然後狠狠向地上踏去。
“朝生。”穆如歸眼疾手快,将夏朝生擁在懷裏,躲開受驚的馬。
夏玉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滿腦子都是奸計得逞的喜悅,壓根沒聽見衆人的驚呼,直到被駿馬踢飛出去,嘴角還擒着一絲得意的笑。
直到重重砸落在地,聽見骨骼破碎的聲音,夏玉面上的笑容才僵住,然後不等慘呼出聲,就徹底暈了過去。
“哪裏來的侍從?”紅五急匆匆勒住缰繩,安撫住駿馬,厲聲呵罵,“驚着王爺與王妃怎麽辦?!”
黑七聞言,擡腿飛奔到夏玉身邊,見他身上所穿服飾乃最低等侍從,立刻拎着他的衣領,将人拖回府中醫治。
只是誰都知道,夏玉就算活着,驚擾了王妃,也斷不能在王府中繼續待下去了。
“王爺。”紅五将缰繩交給是從,翻身躍下馬車,“此人如何處置?”
穆如歸早忘了夏玉是何人,更不記得他的眉眼和自家王妃相似,只摟着神游天外的夏朝生,以為他受了驚吓,心痛不已,語氣便愈發陰森:“先治好,再打四十棍,撕了賣身契,趕出府去。”
紅五應下,又聽穆如歸狠厲道:“還有黑七,打二十軍棍,日後不必再在王妃身前伺候了。”
紅五陡然一驚,面露為難,但想到這一批侍從的确是黑七挑選的,便壓下了求請的話,領命而去。
“朝生。”穆如歸吩咐完,見夏朝生還沒回神,眼神慌亂一瞬,直接将他打橫抱起,“我在……不要怕。”
可夏朝生哪裏是害怕?
他是侯府的小侯爺,從小算不上在馬背上長大,也算是日日與駿馬相伴。
別說是受驚的馬,他連草原上的烈馬都降伏過。
夏朝生只是想不通,那個被太子惦記了多年,最後還成為大梁男後的夏玉,怎麽會出現在王府,還正正好躺在他的馬車前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8-10 20:03:10~2020-08-11 17:21: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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