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5(二合一)

柴家的下人驚慌失措地撲上來,唯有夏朝生和穆如歸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穆如歸看了夏朝生一眼。

夏朝生胸有成竹地搖頭。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柴姝從繡樓上跑了下來,看也不看自己被掐人中的兄長,直直地向夏朝生撲來。

只見昏迷的柴文軒瞬間睜開雙眼,一把拉住了妹妹:“阿姝,你做什麽?”

昏黃的燈火裏,紅衣的女子雙頰緋紅,眼波流轉,望着夏朝生,嬌滴滴地叫了聲:“小侯爺。”

柴文軒看着神情晦暗不明的穆如歸,急得跳腳:“是王妃,是王妃!”

柴姝這才不情不願地改口:“王妃。”

柴文軒見周圍人越圍越多,逼不得已,将夏朝生和穆如歸請到了繡樓內。

“我這個妹妹……被家父寵得無法無天,還請王爺和王妃恕罪。”柴文軒邊走,邊滿頭大汗地請罪。

夏朝生揣着手,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那你背後說我壞話的罪呢?”

柴文軒一噎,眼皮上翻,又想故技重施。

“你再暈,我就把你當初在太學幹得糗事全寫下來,張貼在上京城門口。”他語速極快地威脅,“你知道我幹得出來。”

柴文軒:“……”

柴文軒無語地看了夏朝生一眼,神情中的拘束漸漸散去,轉變為了懷戀:“多年不見,小侯爺……當真是變了。”

“自然是變了。”他張開雙手,咳嗽着說,“我……咳咳,我現在可不會逼着你和我比騎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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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柴文軒沒好氣地瞪着夏朝生,想要像年幼時那般,拍一拍他的肩膀,胳膊擡了起來,又顧忌着他的身體,遲遲未能落下。

夏朝生垂下眼簾,故意問:“怎麽,想報仇?我可告訴你,小時候我打你的次數,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你若打回來,明天就可以去給我打口棺材,直接送我出殡了。”

他頓了頓,補充:“我要金絲楠木的,最好是雙層,裏頭塞滿銀票。”

柴文軒身上最後那點拘束,終于在夏朝生的調侃裏消散殆盡。

柴文軒:“我呸,你說的那是什麽話?咱們都要長命百歲!”

夏朝生笑眯眯地點頭,輕聲說:“好啊。”他也想和穆如歸長命百歲。

“其實,讓你們進繡樓,還有別的事。”柴文軒抱怨完,輕咳着轉移話題,神情微肅,拉住了柴姝的手,“家父在此等候許久了。”

夏朝生聞言,并不意外。

在他走進繡樓,發現樓內寂靜無聲,且繡樓內并無半點喜慶色彩時,就知道,柴姝的“抛繡球”,只是将他引來的幌子。

怕是連那個在他耳邊說了無數閑言碎語的“路人”,也是柴家安排的。

柴文軒停下腳步,對夏朝生深深地行了一禮:“事态緊急,出此下策,請王爺和王妃恕罪。”

夏朝生無奈地托起他的手臂:“我倒是無妨,你妹妹怎麽辦?”

“……女兒家的清譽,可不是說毀就毀的。”

“所以才說事态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柴文軒苦笑着搖頭,“還請借一步說話。”

柴文軒将夏朝生和穆如歸引入了內室。

禦史大夫柴一鴻早早等候在此,見了他們,又拉着一雙兒女再次行禮。

夏朝生想要攙扶,見穆如歸神情淡漠,便沒有動。

柴一鴻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吩咐下人将內室的門關上,繼而掏出帕子,擦去了額角的汗:“王爺,老臣……老臣今日鬥膽将王爺請來繡樓,實在是有難言之隐啊!”

穆如歸坐于上座,端着茶盞,只看不喝,渾身散發着冷意。

柴一鴻更緊張了,捏着帕子,冷汗如瀑:“花燈會上各處都是五皇子的眼線,老臣若是正大光明地請王爺與王妃去府中一敘,怕是明日上朝,就會被狠狠地參一本。”

柴文軒也在旁邊附和:“王爺,五皇子結黨營私,勢力日漸強盛,比之昔日的太子,有過之無不及啊!”

穆如歸的目光卻還落在茶盞中沉沉浮浮的茶葉上。

大梁的九王爺皮相是一等一的好,身上的沉澱着卻是殺伐果斷的戾氣。

穆如歸坐在那裏,宛若帶血的□□,散發着凜冽的寒意。

柴家父子很快撐不住,求助似的将目光放在夏朝生身上。

夏朝生正捏着桌上的甜糕吃得不亦樂乎,察覺到柴文軒的目光,對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柴文軒:“……”

柴文軒知道小侯爺這是記着剛才自己背後說他壞話的仇呢。

既然夏朝生這裏行不通,柴一鴻只能長嘆一聲,撩起衣擺,跪在了地上:“老臣庸碌一生,不願卷進立儲之争,本欲置身事外,可老臣……老臣前日發現了一件事,心中大駭,輾轉反側數日,都拿不定主意……”

——啪。

穆如歸将手中的茶盞丢在了桌上,冷聲道:“廢話就不用說了。”

柴一鴻渾身一震。

“你既将本王引至此處,心中必定已經有了決斷。”穆如歸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拂去夏朝生唇角的糖渣,“說吧。”

“什麽都瞞不過王爺。”柴一鴻認命了,舔了舔幹澀的唇,嗓音幹澀道,“前些時日,前太子殿下被廢,老臣奉旨處理遣宮事宜,于東宮之中,尋到語焉不詳的書簡兩卷。”

“……其中記載的,是當今五皇子殿下的身世。”

穆如歸的眉不易察覺地一挑。

柴一鴻繼續道:“宮中皇子公主出生,向來都有玉碟記載,老臣起先并未在意,但是後來在整理案宗時,才發現,這卷書簡中,竟然說,五皇子的生母……殿下的生母……”

柴一鴻忽而發起抖來,再次拿出帕子,擦去額角上源源不斷滾落的汗水。

夏朝生也放下了手中的糕點,擦了擦嘴,狐疑地望着柴一鴻。

只聽柴一鴻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繼而壓低嗓音,慌亂道:“殿下的生母,是狄女!”

“什麽?”夏朝生驚呼出聲,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到柴一鴻面前,“柴大人,話可不能亂說啊。”

柴一鴻連忙将書簡從袖籠中取出:“老臣也知此事過于蹊跷,就算看見了書簡,也不敢聲張。老臣還暗中打聽了一番,果然打聽到,五皇子的生母身邊,曾有過好幾個狄人侍女。”

“上京城中有狄人血脈的人,比比皆是。”夏朝生兀自搖頭,“單憑兩卷書簡和幾個侍女的身份,柴大人可萬萬不能斷言,五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

梁人與狄人幾十年來,紛争不斷,尋常百姓若是與狄人聯姻也就罷了,若是當朝即将掌權的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王妃,我豈是胡言亂語之輩?”柴一鴻焦急道,“可是細想陛下近些年來對五皇子殿下的态度,您難道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嗎?”

他後半句話,是對穆如歸說的。

夏朝生陷入了沉默。

倘若柴一鴻所言是真,那麽五皇子就是狄女所出,那麽穆如期……電光火石間,他眼前一片清明。

穆如期也是重生歸來之人,卻與他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抛卻私人的仇恨,夏朝生其實想不通,為何穆如期曾經死在穆如歸手中一次,有了第二次機會,卻還是選錯了路。

今日,聽聞五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夏朝生算是明白了——五皇子因為生母之故,無緣皇位,剩下的皇子小的小,殘的殘,穆如期是梁王唯一也是逼不得已的選擇。

穆如期知道這一點,才會在今生,為所欲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穆如期怪異的舉動全有了解釋,夏朝生瞬間将五皇子的出身信了大半。

他興沖沖地去望穆如歸,卻見穆如歸正無奈地望着自己,連忙不好意思地揣起手,繼續在九叔身邊端坐着。

“你想要本王做什麽?”穆如歸往夏朝生嘴裏塞了一塊甜糕後,一針見血道,“或者說,你需要本王許你柴家什麽?”

柴一鴻早猜到穆如歸并不如傳聞中一樣,此刻還是有些緩不過來神:“王爺,您……信老臣的話嗎?”

穆如歸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只點了一句:“本王姓穆。”

柴一鴻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啊,穆如歸也是皇族中人,五皇子的身份,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了。

柴一鴻想通其中的關巧後,再次跪倒在地:“臣願輔佐王爺!”

此言一出,愣住的不止夏朝生,還有柴家的兩個兒女。

“爹?”柴文軒吃驚地張大了嘴。

他知道了五皇子的身份有異,卻沒想到他爹居然想……

柴文軒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穆如歸的腿上。

柴一鴻卻不給兒子任何思考的時間,直接扯着他的衣擺,讓他一同跪倒在地:“柴家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夏朝生的心猛地提起。

他活了兩輩子,對九叔未來的選擇心知肚明。

但是此時局勢尚未明朗,柴一鴻又是朝中一品大元,若是貿然點頭,雖說在朝堂之上有了新的助力,可也将兩家人置于炭火之上。

繡樓的內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本王不需要你效犬馬之勞。”許久以後,穆如歸用修長的手指摩挲着茶盞,語氣平靜道,“只要柴大人日後不胡亂攀咬,本王也無意為難柴家。”

柴一鴻的神情僵住了,急欲解釋:“王爺,老臣……”

“朝生,走了。”穆如歸對漸冷的茶盞徹底失去了興趣,起身拉着夏朝生的手,眉心打了個結,“怎麽這麽冷?”

內室沒有暖爐,夏朝生手裏的暖爐也失了溫度。

“無妨。”他撓了撓穆如歸的掌心,輕聲勸道,“九叔,正事要緊。”

穆如歸聽到就像沒聽到,摟着夏朝生的肩,硬是将他帶出了繡樓。

紅五不知何時,已經将馬車趕來了,夏花也眼疾手快地遞上了新的手爐。

“扶王妃上車。”穆如歸吩咐夏花,“馬車上的暖爐可備好了?”

侍女忙不疊地點頭:“都備好了。”

穆如歸這才滿意地轉身,面向滿臉愁苦的柴家人,重重地哼了一聲。

柴文軒擋在父親與胞妹面前,抖如篩糠:“王爺……家父年老……還請您……還請您……”

他邊說,眼前邊浮現出無數血腥的畫面,昔日上京城中流傳的關于穆如歸的流言蜚語,一股腦全想起來了。

柴文軒在心裏哀嚎:吾命休矣!

同時将心安理得地鑽進馬車的夏朝生,罵了個天花亂墜。

卻不料,穆如歸只是站在馬車外,用冰冷的眼神剃着他們,尤其是柴姝——柴姝縮在兄長身後,眼眶裏蓄着一汪淚——直接被吓哭了!

“下次尋本王,不要拿朝生當幌子。”不知過了多久,穆如歸的薄唇終于動了,“紅五,你每隔七日去柴府一趟。”

紅五從穆如歸身後探出頭來,對柴一鴻拱手:“大人,有勞了。”

柴一鴻還沒緩過神,讷讷道:“不敢不敢。”

他們說話時,穆如歸已經鑽進了馬車,将夏朝生攏在懷裏,煩悶地攥住他的手指。

柴文軒望着遠去的馬車,半晌,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對着妹妹的腦門,就是一個暴栗:“事前不是說好,就在繡樓上待着嗎?”

柴姝捂着腦袋,左躲右閃:“哥,我就想看看小侯爺……”

“你還真在惦記他?”柴文軒氣得眼前發黑,卷起衣袖,向柴姝跑去,“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知不知道害臊?”

柴姝不幸被哥哥逮住,不服氣地嘟囔:“可是小侯爺不是一般人。”

“嫁入王府的能是一般人嗎?”

柴姝羞澀地捂住臉:“他生得好看。”

柴文軒:“……”

柴文軒的額角青筋直跳:“阿姝,他嫁人了,你也瞧見了,九王爺待他,很是不錯。”

言下之意,你絕無機會。

卻不想,柴姝聞言,沒有絲毫的不滿,面色反而更紅了幾分:“九王爺……也英俊,他們站在一起,甚是般配。”

柴文軒:“……”

柴文軒将糟心的妹妹丢給下人,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上元燈會上的鬧劇,天不亮,就傳遍了上京。

五皇子穆如期聽了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當夏朝生和穆如歸又起了争執,樂得第二天上朝,有意無意地諷刺了柴一鴻幾句。

哪曉得,柴一鴻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當即跪在金銮殿前,哭嚎着說小女命苦。

梁王自然也聽見了燈會上的流言,滿臉無奈地讓柴一鴻平身。

柴一鴻偏不。

梁王徹底沒了脾氣。

要說這兒女婚事,本與他無關,偏偏柴一鴻看上的是被賜婚給穆如歸的夏朝生,梁王就不得不管了。

梁王揣着手,耳畔回蕩着柴一鴻的恸哭,心裏想的卻是夏榮山。

……一各個,為了兒女婚事,把金銮殿當成什麽地方了?!

奈何,他們一個是鎮國侯,一個是朝中一品大員,梁王還真說不出什麽訓斥的話。

“行了行了,朕替你女兒賜婚如何?”梁王不甚其擾,最後搬出殺手锏,“你想要哪家,朕就指哪家。”

柴一鴻哭聲微頓:“老臣……老臣何德何能……”

這就是不願意了。

梁王愈發頭疼:“那你要如何?”

夏朝生都嫁人了,就算真的對你家閨女有意,也不可能和穆如歸和離,另娶一個女子。

柴一鴻也不說別的話,只一個勁兒地哭。

哭到最後,五皇子也沒轍了。

事兒是他挑起來的,也只能由他去解決。

好在五皇子并不是個草包,細細一想,便有了解決方法:“父皇,兒臣有一法……”

“快說,快說。”五皇子拱手道:“不如将柴大人家的女兒封為郡主,日後柴大人若尋到佳婿,宮中為其女準備聘禮,風光大嫁……可好?”

也算是彌補柴姝未能如願嫁入侯府的遺憾。

梁王一聽,只需準備些聘禮,立刻拍案道:“如此甚好,柴一鴻,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柴一鴻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爬起,心滿意足地謝恩後,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他還擔心陛下問起昨日之事呢。

好在,連五皇子也沒察覺出異樣。

柴一鴻哭了一場,為女兒賺來了郡主的封號,美滋滋地下朝,一不留神,撞見了鎮國侯。

文臣與武将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瞧了半晌。

一人後怕連連,覺得還好女兒未嫁入侯府,一人不甘心地蹙眉,覺得文臣小家子氣,還不如自己看不順眼的穆如歸。

凡此種種,都與夏朝生無關。

他前日回府遲,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也不肯鑽出溫暖的被褥,就靠在穆如歸的懷裏犯懶。

屋內暖意融融,夏朝生抓起一卷書簡,看得意興闌珊。

他的注意力在穆如歸的腿上。

梁王沒心思管王府,穆如歸就讓薛谷貴取走了那只僞造出傷勢的蠱蟲。流膿的傷口逐漸愈合,如今已經能看見新生的肉。

夏朝生每日都要瞧一瞧,心疼之餘,還忍不住埋怨穆如歸心狠。

穆如歸從來都不反駁,由着他嘀咕,最後湊過去親一親,算是認錯了。

只是今日,夏朝生叽裏咕嚕的時候,穆如歸沒親他,還頗為冷淡地靠在榻前,取了白淨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臉。

夏朝生說得口幹舌燥,沒得到半句回應,狐疑地擡起頭:“九叔?”

“嗯。”穆如歸背對着他,挺拔的背影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

夏朝生心裏一緊,貼過去:“九叔?”

他用柔軟的手臂環住了穆如歸的腰,輕輕地嗅——穆如歸身上總有一種風雪的氣息,既冷冽,又讓人安心。

穆如歸僵硬的脊背似乎柔軟了一些,轉過了半個身子。

夏朝生期盼地閉上眼睛……穆如歸卻只是拿走了被他壓在身下的書簡。

夏朝生:“……”

夏朝生敏銳地察覺到,九叔心情不好。

而且不好的原因,與他有關。

其實夏朝生已經猜到了原因。

昨夜,在燈會上發生的一切,足以讓穆如歸吃一壺了。

但是穆如歸知他疲憊,忍了一夜才發作,已經頗為不易。

夏朝生見穆如歸吃醋憋悶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就乖乖坐在榻上,老老實實地解釋:“九叔,柴姝引我去繡樓,只是讓柴大人與您相見的幌子。”

穆如歸捏着帕子的手一緊,語氣裏多了絲咬牙切齒的味道;“夏朝生。”

他立刻黏糊過去:“九叔?”

穆如歸看着他茫然的神情,氣不打一處來。

旁人看不出來也就算了,連他都能感覺出柴姝眼裏的情意,唯獨夏朝生,當真信了柴文軒的說辭,昨夜睡前,還大咧咧地表示,要将柴家兄妹請到王府來做客。

穆如歸心裏又酸又澀,在夜色裏,用目光兇狠地描摹着夏朝生的面容,恨不能直接撕了他身上的衣服,好好教訓一番,讓他長長記性。

不過,穆如歸只是想想,也只敢想想。

夏朝生的身子在蠱蟲的作用下,有了起色,可也斷然經不起那般粗暴的折騰。

穆如歸只能用酸澀的苦楚折騰自己,甚至還做了幾個模模糊糊的夢。

夢裏,他身不由己地看着夏朝生嫁入東宮,被穆如期欺辱,最後成為大梁的男後,徹底困在了深宮之中。

穆如歸在夢裏肝膽俱裂,心痛欲死,卻像是陷入了魔障,怎麽都無法向夏朝生伸出手,将他從無盡的深淵裏拉出來。

他們漸行漸遠,直至再無交集。

穆如歸睜眼時,眼前一片血紅。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只聽見了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恐懼與震驚麻痹了穆如歸的心神,直到懷裏傳來夏朝生的呓語,他才狠狠地墜入現實。

然後,穆如歸看着夏朝生平靜的睡顏,再次咀嚼起未褪去的醋意。

原先,穆如歸以為自己将夏朝生娶入王府,就能斷絕其他人的窺視,如今才知曉,還有那麽多人,盼着他們和離。

穆如歸越想越氣,幻想出夏朝生回到侯府,門前擠滿前來說親的媒婆的場景,呼吸逐漸粗重。

偏偏夏朝生醒來以後,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舊事重提,甚至還說,柴姝對他毫無情意。

穆如歸忍無可忍,黑着臉将夏朝生按在腿上,隔着純白的裏衣,對着圓潤的弧度,輕輕掌掴。

夏朝生被打懵了,趴在九叔的腿上,微張着嘴,不可置信地回頭:“你……你怎麽……”

穆如歸抿着唇,只打一下就不忍心了,又把他抱在了懷裏。

夏朝生卻徹底紅了臉,揪着穆如歸的衣領,從牙縫裏斷斷續續擠出一句:“我爹……我爹都不打我,九叔,你……你……”

穆如歸神情一凜,手又落了回去。

“不是打。”大梁的九王爺信誓旦旦道,“是摸。”

“……”

作者有話要說:夏朝生:九叔,你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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