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3(二合一)
梁王何時服用丹藥,又用多少,從來不是秘密。
五皇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時辰。
還是那個小太監,跪在他腳邊,極力勸阻:“殿下,先下手為強啊!”
穆如旭面色蒼白,短短幾日間,就已經骨瘦如柴:“現在下手,于我何益?父皇才說過,我與皇位無緣,就算我真的篡改了立儲的诏書,朝臣們也不會支持我。”
更不用說那些已經隐隐約約猜到他身份的謀士們,倘若梁王真的駕崩,絕對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登基。
“殿下,可是要逼宮?”
“逼宮?”穆如旭慘笑出聲,“你讓我拿什麽逼宮?我既不像前太子,手裏有金吾衛可用,亦不如九皇叔,統領玄甲鐵騎……我倒是想逼宮,但我有什麽資本逼宮?!”
小太監沉默片刻,幽幽道:“既然無法逼宮,殿下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穆如旭點頭:“是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那就是在梁王臨終前,更改那道立儲的诏書。
此舉着實兇險,但若是成功……他多年的努力,就不算白費。
“行了,你下去吧,我再想想。”穆如旭将小太監趕走,獨自坐在殿內,顫抖着從袖籠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木盒——這個木盒竟與梁王藏于袖籠中的木盒一模一樣,裏面也放着兩顆“仙丹”。
只是這兩顆仙丹,不是用來延年益壽,而是用來奪人性命的。
穆如旭撚起一顆丹藥,手指微微發顫。
他回想起多年來,為了儲君之位付出的心血,痛苦不堪。
“父皇……”穆如旭垂下頭,嗓音哽咽,倉惶将仙丹收入木盒中,再也不想看到般,将木盒塞進了袖籠。
他不是從小深受梁王喜愛的穆如期,腦海中并未有太多與父皇濡慕的回憶。
可梁王……也并非絕情之輩,就算知道他身體裏流着狄人的血,依舊将他當做皇子來培養,甚至為他尋了位出身高貴的養母,讓他在朝堂之上立足。
但是,懦弱的情緒只出現了一瞬,穆如旭很快收住了淚,眉眼間浮現出決絕的狠厲。
“父皇當我是一顆制衡穆如期的棋子罷了。我只是個棋子……他只是在利用我……對,他只是在利用我!”
他按住袖籠,指腹死死地抵着木盒的邊緣,心裏的猶豫消散殆盡,目光極近癫狂:“父皇,休要怪兒臣心狠,是你……是你逼兒臣的。”
“……來人!”
候在門前的小太監循聲跑了進來。
“天暖了,再過幾個月,父皇又要去骊山圍獵了吧?”穆如旭眯起眼睛,伸手摸着下巴,語氣森然,“年前,父皇以為狄人攻破了嘉興關,倉惶逃去骊山,丢足了顏面,所以定會将三月的春獵搞得聲勢浩大,以證明大梁國力強盛……骊山不比皇城,我若動些手腳,很難被人發現。”
小太監谄媚地附和:“五皇子殿下真是好計謀……若是十一皇子殿下不在梁王身邊,咱們肯定更好謀劃。”
“穆如意一個黃口小兒,就算去了骊山,能做什麽?”穆如旭不屑地冷嗤,“他連馬都不會騎,勉強逮住一只兔子,都是撞大運……不過,你說得也有些道理,若他不在父皇身邊,就看不見父皇立儲的诏書,自然也沒辦法妨礙我的大事。”
穆如旭目光閃爍:“到時候,我在骊山直接宣布父皇的聖旨,登基繼位,掌控金吾衛,還有人會反對我登基?就算是遠在上京的穆如意心有不滿,或是朝臣真有異心,聽聞消息,為求自保,也只能俯首稱臣。”
“殿下所言極是!”
“行了,去安排吧。”穆如旭不耐煩地擺手,“你先讓暗衛去解決那些猜出我身世的謀士……我不想聽到任何關于我母妃的胡言亂語。”
“奴才這就去辦!”
“還有,我記得朝中仍有幾位大臣站在我這一邊。這些時日,讓他們多寫些彈劾我的折子。”
小太監不解地問:“殿下,這又是為何啊?”
“父皇多疑,多寫些彈劾我的奏折,他反而會對穆如意起疑心。”穆如旭淡淡道,“反正父皇不願再見我,就算他不對穆如意起疑心,多幾道彈劾的折子,于現在的情況而言,也不會更糟糕了。”
“奴才知道了。”小太監深深一跪,邁着小碎步,走到門邊,掩上了門。
院外陽光明媚,上京城中春色深深,連風都是暖洋洋的。
本該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時節,夏朝生卻趴在榻前,吐得撕心裂肺。
穆如歸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來,喝口水。”
夏朝生艱難地撐起上半身,将自己摔在穆如歸的懷裏,費力地喘息:“九叔……”
他嗓音軟糯,眼眶發紅,直讓穆如歸的心也跟着碎了。
男子懷孕,本就要用易子藥改變體質,夏朝生的身子又虛弱,故而月份稍微大些,反應就來了。
起先,他只是胃口不好,後來,吃什麽吐什麽,連最愛的甜糕,都聞不得味道。
穆如歸整日陪在夏朝生身邊,都準備好坦白他有孕之事了,他卻在吐後,苦中作樂地哼哼:“我是不是要死了?”
穆如歸:“……”
夏朝生捂住臉,假裝抽噎:“九叔,我命不久矣了。”
穆如歸:“……”唉。
穆如歸将他抱在懷裏,無可奈何地嘆息:“別瞎想。”
夏朝生透過指縫瞧見了九叔的神情,差點被逗樂,但他的唇角尚未勾起,就因為胃裏泛起的惡心,再一次趴在榻前,幹嘔起來。
萬幸的是,天坤道人下了山,來到王府,又為夏朝生開了藥,連那整日不見蹤影,據說已經雲游到幽雲十六洲的薛神醫,也寄來了安胎的藥方。
“王妃雖精神不濟,但面色中透着紅潤,想來是那子母蠱起了作用。”天坤道人替夏朝生診完脈,走出卧房,站在屋檐下,笑眯眯地與穆如歸耳語,“王爺大可放心了。”
穆如歸并未仔細問天坤道人如何察覺到了子母蠱的存在,只是同樣壓低了聲音,不滿地問:“還不能将有孕之事,告知于他嗎?”
“王爺,貧道從不打诳語,只是……貧道掐指一算,王妃近日,還有一劫,且與身孕有關,切莫大意啊。”幾日不見,天坤道人終于說了實話,“王妃命數奇絕,絕非常人,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穆如歸渾身一震:“一劫?什麽一劫?”
“貧道也只是算出了劫難而已。”天坤道人緩緩搖頭,“還請王爺莫要再追問了。”
天機不可洩露。
穆如歸明白天坤道人的猶豫,但他聽着屋內夏朝生幹嘔的聲音,還是心如刀絞,恨不能逼着天坤道人将話說明白,連夏花端來的藥,都因為焦慮而拿不穩,指尖微微顫抖,潑潑灑灑了大半。“王爺,您小心些。”夏花看得頭皮發麻,緊張得恨不能将藥奪回來,“這可是天坤道人親自熬的藥啊。”
言下之意,這藥珍貴着呢,您怎麽給灑了?
站在一旁的天坤道人連忙說:“無妨,只是一味藥而已,貧道再去煎。”
穆如歸心不在焉地颔首,急匆匆走進卧房,将夏朝生從榻前扶了起來。
他蔫嗒嗒地垂着腦袋,認命般吞咽着苦澀的藥汁,那張好不容易養出點肉的小臉,又瘦回了當初剛吞下易子藥時的模樣。
穆如歸狠狠咬住牙,忽地恨透了自己。
若不是他,朝生何須遭罪?
“九叔,你說……咳咳。”夏朝生苦中作樂,繼續扮演着“無知”的角色,“你說得對,我的确不是命不久矣,你……你咳咳,你摸,我肚子上還有肉呢。”
他邊說,邊将穆如歸的手按在了小腹邊。
那裏的确軟綿了些許。
穆如歸心裏一熱,低頭斂去眼底的疼惜,将頭埋在夏朝生的頸窩裏,喃喃道:“嗯,你定然無事。”
他精疲力竭地摟住九叔的脖子,聽着九叔沙啞的嗓音,眼裏滾下一串淚珠。
痛苦嗎?
痛苦。
幸福嗎?
……很幸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夏朝生“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上京城,卻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連梁王聽了長忠的話,也只是擡了擡眼皮,百無聊賴地問了句:“又病重了?”
梁王甚至開起了玩笑:“這回,朕的九弟沒有再往家裏買棺材沖喜吧?”
“九王爺怎麽會繼續幹糊塗事呢?”長忠掩唇輕笑,“不過陛下,這回的情況似乎比往常還要兇險,王爺還上了一道折子,特意說明,自己要在王府中照顧生病的王妃,近日就不上朝了。”
“他平日裏也不常來……不來便不來吧。”梁王随意點頭,又補充道,“對了,去庫房裏尋些好的補藥,送去王府。畢竟是朕親手賜的婚,面子上,總不能太難看。”
“陛下不說,奴才也得備着,方才已經遣人去庫房尋人參了。”
“嗯?”梁王驚詫地撩起眼皮,“你倒是機靈。”
長忠垂着頭,奉承道:“奴才跟随陛下多年,知道陛下行事,故而自作主張,還請陛下降罪。”
“你做得很好。”梁王不介意地搖頭,“要是不給王府送些補品,世人定議論紛紛,說朕是涼薄之輩……對了,鎮國侯那邊,可有什麽異動?”
“這……”長忠遲疑道,“鎮國侯向來寶貝自己的獨子,若是得到消息,怕是要與王爺拼命啊!”
梁王多年來,被鎮國侯折騰的頭暈腦脹,如今聽他煩憂,心裏兀地生起一絲暢快:“不必理會,讓他們自己去鬧,朕可不趟這趟渾水。”
再者,梁王巴不得夏朝生病死在王府。
如此一來,鎮國侯和穆如歸之間,就是再也無法調解的血海深仇。
事實上,夏榮山聽聞坊間傳言,不僅暴跳如雷,還慌了神。
堂堂一國鎮國侯,躲在夫人屋中,攥着夏朝生出嫁前留在府中的一柄長弓,面色刷白:“夫……夫夫夫人,生兒……生兒會不會真的不好了?”
裴夫人端坐在榻上,不動如山:“侯爺,你怎麽這般沉不住氣?”
“那是本侯的兒子!”夏榮山猛地擡高嗓音,對上夫人的目光,又瞬間蔫回去,“夫人也知,生兒……生兒身子骨不好,在侯府中時,就病恹恹的,如今……如今到了王府……夫人也知,那王爺就是個不懂情情愛愛的粗人,如何能照顧得好我們的生兒?”
裴夫人冷笑不已:“不懂情情愛愛的粗人?侯爺,這話是說你自己呢,還是說王爺呢?”
夏榮山一時語塞,繼續擺弄起懷裏的長弓,嘴裏嘟嘟囔囔:“我的生兒啊……我的生兒真是命苦!”
“侯爺!”裴夫人忍無可忍,起身走過去,将長弓奪走,“若生兒真有事,王爺豈會不告知侯府?就算王爺當真不願告知侯府,生兒身邊的夏花也該回來,與我們說清楚真相。”
夏榮山猶如醍醐灌頂,恍然醒悟:“是啊,理當如此。”
裴夫人取出帕子,細細擦拭起長弓:“侯爺在上京城中多年,當知流言蜚語害人,更甚刀光劍影。生兒多咳嗽一聲,面色多蒼白一分,皆會被有心人視為不祥之兆。”
“……你我夫妻二人,皆是生兒的後盾,若他在王府中不如意,尚且還有退路可走,可若我們都亂了陣腳,生兒在王府中要如何自處?”鎮國侯夏榮山被夫人教訓得服服帖帖,安心用了晚膳,但等到夜深,依舊在榻上輾轉反側,似乎閉上眼睛,就能瞧見夏朝生奄奄一息的模樣。
裴夫人躺在夏榮山身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自然知道夫君的擔憂,卻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
她為人母,只會和夫君一樣擔憂。
“罷了罷了。”裴夫人睜開眼睛,無奈地拉住了夏榮山的衣袖,“明日,你我夫妻二人,去王府走一趟吧。”
夏榮山豁然睜開雙眼:“夫人不怕流言……”
“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胡說去。”裴夫人輕哼道,“難不成我的生兒,還能被他們念死不成?”
“夫人不要說那個字,晦氣。”裴夫人苦口婆心地說了那麽長一句話,夏榮山卻只在意其中的一個字,甚至慌忙捂住了裴夫人的嘴,“快呸三聲。”
裴夫人:“……”
裴夫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轉身睡覺去了。
夏榮山又兀自在榻上烙了會兒餅,待天方将明,立刻爬起來,匆匆忙忙喚醒裴夫人,直奔着王府去了。
這日,夏朝生也醒得早。
他因為腹中的孩子,胃口變化得快,前日還能喝兩口雞湯,後一日就連雞湯的味道也聞不了。
不過,他今天睜開眼睛,覺得自己可以吃兩塊甜糕。
夏朝生心裏想着,身子也動起來。
他窸窸窣窣地鑽出錦被,見穆如歸雙目緊閉,不由停下來,好奇地打量着九叔的睡顏。
穆如歸和夏朝生不同,睡着了不會胡亂扭動,連手都規規矩矩地放在身前,俨然一副泰山崩于眼前,亦巍然不動的姿态。
他冷眼瞧了片刻,伸手捏住了九叔的鼻子。
穆如歸:“……”
穆如歸自然醒了。
夏朝生捏了一炷香的時間,恍然意識到九叔會閉氣,又松手去捏九叔的耳朵。
穆如歸:“……”
穆如歸無端想起軍中老兵,談起家中娘子時,各個都說,怕被揪耳朵。
穆如歸面頰微微發紅,覺得夏朝生手勁兒小,捏得不疼,反而有點癢。
而夏朝生看着穆如歸泛紅的耳垂,冷靜地收回了手:“九叔。”
他看出來了,穆如歸在裝睡。
“時辰還早,不再多歇一會兒?”穆如歸自知瞞不下去,慢騰騰地睜開了雙眼,“早膳想用什麽?”
夏朝生趴在穆如歸胸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想吃甜糕。”
“你……前幾日吃,會吐。”
“今日或許不會。”他自信地宣布,“我要吃桃花酥。”
穆如歸自是應允,起身摟住夏朝生的腰,将他抱至屏風後,親自更衣。
他懶洋洋地倚在穆如歸懷裏,耷拉着眼睛,與屏風後的夏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桃花酥還有嗎?”
“回王妃的話,還有幾塊,奴婢這就去給你拿。”
夏朝生滿意地閉上眼睛。
而鎮國侯和裴夫人剛好在這時,殺到了王府。
他們氣勢洶洶地跟随着紅五來到後院,心中什麽壞的情況都預料到了,偏偏沒想到,夏朝生會枕着穆如歸的大腿,賴在花園裏吃桃花酥。
“爹,娘?”滿嘴糖渣的夏朝生慌慌張張起身,“你們怎麽來了?”
夏榮山:“……”
裴夫人:“……”
夏榮山的神情一時扭轉不過來,嘴角微微抽搐:“為父……為父來看看你。”
“生兒清瘦了。”裴夫人迅速冷靜下來,心疼地牽起他的手,“讓娘瞧瞧……面色怎麽這樣白?!”
“我……”夏朝生一時緊張,不知怎麽的,當着娘親的面,幹嘔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夏榮山瞬間瘋了,沖過來按住他的肩膀:“生兒可好?……大夫呢,王府裏的大夫呢?!”
夏朝生被吼了個眼冒金星,抱着穆如歸的胳膊,躲到一旁,心虛地不停地摸鼻尖。
“侯爺。”好在,裴夫人是過來人,隐隐看出了端倪,“侯爺稍安勿躁。”
鎮國侯火冒三丈:“稍安勿躁?夫人,生兒都開始吐了,這可怎生是好啊!”
“爹,我那是吃多了。”夏朝生知道九叔隐瞞自己有孕之事,定有緣由,便硬着頭皮扯謊,“不是生病。”
夏榮山目瞪口呆:“啊?”
他頂着親爹質疑的目光,硬着頭皮扯穆如歸的衣袖:“九叔。”
穆如歸立刻附和道:“嗯,這種桃花酥,朝生很喜歡吃。”
“當真如此?”夏榮山狐疑地打量着垂着腦袋的夏朝生,隐約覺得事情并不簡單——從小到大,夏朝生幹了錯事,都是這幅德行。
“我看也是如此。”裴夫人何等睿智?當即将鎮國侯拉到身邊,“王爺,今日冒昧前來,實在是因為思念小兒之故,只是當今陛下多疑,你我兩家……還是不要常走動得好。”
夏朝生心裏那點隐瞞住身孕的竊喜,瞬間被心酸取代:“娘……”
“不過,既然來了,我和侯爺就多留半日吧。”裴夫人話鋒一轉,笑着問,“不知王爺方便不方便?”
面對岳丈與岳母,穆如歸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
只是有些話,還是要放出去。
不消半日,上京城中就傳出了鎮國侯府的小侯爺命懸一線,鎮國侯攜夫人沖入王府,大開殺戒的傳聞。
各大酒樓茶館中的說書先生,說得有聲有色,就像是鎮國侯刀上的血沫子都甩到自己臉上一般。
身處宮中的梁王,震驚地望着複述着說書先生話的長忠:“此言當真?”
長忠樂呵呵地搖頭:“陛下,侯爺再魯莽,也不會帶着刀殺入王府……那玄甲鐵騎,豈是浪得虛名?”
梁王長舒一口氣:“真是吓朕一跳。”
他的确想要侯府與王府反目,可聽見夏榮山拎着刀亂砍,心裏還是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
“不過侯爺的确帶着夫人去了王府,面色也不大好。”
“廢話,他們的兒子都要沒了,臉色好才怪!”
“說是……說是離去前,還在王府前大吵了一架,好多人都瞧見了呢!”
“夏榮山把他那個寶貝兒子帶回去了?”
“這倒沒有。”
“居然沒有?”
“陛下,小侯爺……怕是不好了,若是再經馬車颠簸,怕是……”
“倒也有道理。”
梁王沉思片刻,問:“朕要你找的補品,送過去了嗎?”
“都送了,過幾日,王爺許是要進宮來謝恩。”
“免了吧。”梁王不自在地搖頭,“若是夏家的小子在他入宮時咽了氣,倒成了朕的不是。”
“陛下說得對,奴才這就去回禀王爺,讓王爺不用進宮謝恩了。”長忠拱手退出金銮殿,轉身的剎那,卻又聽梁王說,“長忠,近日為何有許多朝臣,上書彈劾朕的五皇子?”
長忠渾身緊繃,面上不顯,重新回到殿前:“陛下,這朝中局勢,奴才是不懂的,但是奴才跟在陛下身邊,也看出了一些門道。”
“哦?你說說看。”
“陛下,皇子們互相掣肘,朝臣自然也跟着站隊,自古以來,都是這麽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這是如意趁着他五哥失勢,故意讓人寫的奏章?”
長忠搖頭:“陛下,十一皇子殿下才多大?他的母妃……哎,海妃娘娘的出身也不算高,就算真要聯絡朝臣,這其中的幾位……”
梁王聽懂了內侍監的言外之意,深以為然:“是了,如意還是個孩子,成日念叨着皇城外的燈會,海妃也沒有地位顯赫的母家,就算有心聯絡朝臣,怕是也無力啊……所以,這彈劾的奏折,他們可寫不出來。”
大梁垂垂老矣的帝王冷哼着将奏章摔在龍案上:“看來朕的這個五皇子,當真是深藏不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20 23:03:44~2020-09-21 23:27: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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